第 71 章 生思念(五)

第 71 章 生思念(五)

「哦,那就聽李思念的吧。」少年坐起身,順便把她也拉起來,眼巴巴地望著她。

目光瞥見胡亂扔在床上的紅蓋頭,敬長生忽然明白過來,他才是新郎官,應該給新娘子掀蓋頭的!於是沖少女狡黠一笑后,便直接將蓋頭蓋在她頭上。

屋內昏暗,只有幾盞燭火的燈光,視線被遮擋,李思念下意識想將蓋頭掀開,可兩隻手卻被人捉住。

「別耍賴,我該為李思念掀蓋頭的。」

哦對,差點忘記這件事,於是李思念端正做好,「掀罷。」

蓋頭徐徐掀開,露出少女精緻的臉,烏髮紅唇,在這昏黃燭火下竟顯得有幾分嬌羞。

琥珀色的眼眸靜靜地看著她,似是看呆一般,只是安靜地眨眼,長睫翕動,卻不開口說話。

被看得有些窘,李思念想趕緊催他去飲合巹酒,結果剛一開口,就被咬住嘴唇。

修長的手指慢慢撫上她的脖頸,最後托住後腦勺,使她不斷貼近。頭頂的蓋頭最終在二人的動作下,順著髮絲滑到肩膀,最後掉落至身側。無人在意這可憐的紅蓋頭。

安靜的夜裡,竟然傳出親吻的聲音,是唇舌的碰撞和急促的呼吸,聲音傳入耳蝸,不由讓人渾身發燙。

「李思念喝了好多甜酒。」他親吻她,只要嘴唇相貼,便如餓鬼俯身,怎麼吃都吃不夠。

閾值被拉高,他如今需要點別的。

「李思念喜歡我嗎?」他與她耳語,半是輕浮的喘息,半是正經的詢問。

「喜歡。」

「有多喜歡?會喜歡我喜歡到不捨得離開嗎?」

尖尖的犬齒咬住耳垂,搶在她說話前一步,半是威脅半是乞求道:「李思念騙騙我。」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髮,李思念認真道:「我喜歡長生,喜歡到不捨得離開長生。還有,這不是騙人的話。」

只不過,「捨不得走」跟「不會走」到底是兩碼事。

真好。敬長生抱住她,深埋進頸窩裡呼出熱氣,「我也喜歡李思念,只喜歡李思念。比起甜酒和漂亮的衣裳,你會更喜歡我一點么?」

「笨蛋,喜歡甜酒和漂亮衣裳跟喜歡長生怎麼能是一樣的呢?」

「我知道不一樣,但就算不一樣,也不能喜歡那些東西比喜歡我多。」

「那些東西跟長生怎麼能比嘛。」李思念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就好,李思念只能,最喜歡我。」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強調,像是生怕她會忘記,又像是生怕他會想起別的。

李思念不會走,她怎麼會走呢?她肯定會一直一直一直陪著他,而他也會一直活著,跟李思念生生世世,不離不棄。對,就是這樣,只能是這樣。

不該想起的東西,永遠都不要想起。

「我不最喜歡你,還能最喜歡誰?」李思念戳了戳他的腰。

果然,敬長生條件反射般往後躲,只是仍舊抱著她沒撒手,結果順勢就滾在床上。

「你這樣抱著我,還怎麼飲合巹酒?」

少年聞聲鬆開她,方才還有些陰鬱的臉上此刻綻出一個笑,他沒再提起剛才說過的話,主動倒了兩杯酒,給她遞過來。

合巹酒味道香甜,與甜酒釀相差無幾,只是這甘甜的酒釀要被倒入苦澀的葫蘆瓢中才算是成為合巹酒,意味著新人從此同甘共苦。

淡淡的甜味和苦味在舌根化開,成親的流程便算是走完了。

敬長生酒量小,雖然這只是甜甜的酒糟水,但面頰已經隱隱翻出一抹酡紅,因此行事也越發放縱。

「李思念還想摸我的腰么?」他眼神滿懷期待,這灼灼目光已經算不得是暗示,「你摸呀,這次我絕不會躲。」

快摸吧,我準備好了,你不是很喜歡么?

頭暈乎乎的,李思念總覺得小病嬌像是勾/引她。

少年的腰身正如那春柳一般柔韌強勁,怪她喝了酒,禁不住誘惑,竟真的伸手在他腰上輕輕撫摸,這種撫摸的感覺跟用兩根手指掐完全不同。

雖是冬日,但他穿的衣裳並不厚,從腰側摸到腰腹,甚至能感受出凹凸的腹肌。摸著怪舒服。

被喜歡的女孩這樣摸來摸去,任誰都忍受不住,敬長生鬆開緊咬的嘴唇,終究忍不住輕哼出聲。

「癢……」他說得小聲,在她耳邊吹熱氣,聲音低而沙啞,「要是早知道會難受,就不讓李思念摸了。」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越來越暗,李思念不禁想,剛才是不是太放肆了些。等她終於意識到周圍越來越危險的環境時,腰身已被緊緊箍住,整個人陷進柔軟的床褥中。

想說話,卻已被堵住嘴唇,來不及了。

腳腕上的苗鈴噹啷亂響,叮噹叮噹,涔涔鈴音,一會兒高一會兒低,攪得人思緒越發迷亂。

雖是冬日,但屋內暖和,兩人緊緊相擁,竟然汗流如注,長生抱住她的脖子,輕輕吻去那顆滑到鎖骨的汗珠,再慢慢咬住她的耳垂。

咬得很細緻,不會讓她疼,但也絕對不會讓她好受。邊咬邊難耐道:「李思念,我想進去了,可以么?」

他輕輕地哼著,用鼻尖去蹭她的臉,一點一點地撒嬌。

「你別問我呀。」李思念臉紅得像是只蒸熟的大閘蟹。

把臉埋在手心裡,她瓮聲瓮氣地「嗯」了聲。

一條魚兒擺著尾巴向前游,這是魚兒第一次在水中擺尾遊動,才向前游一點,便遇到阻礙他的暗流,那是一個小小的漩渦,太難游進去了。

「等等,不許動!」李思念神色驟變。

「疼?」

點點頭,李思念忽然對這種活動有些排斥,還不如親親和抱抱。

「我也好疼。」敬長生小聲說。

魚兒的鱗片都快被漩渦剝落了。可是越往前游,魚兒越覺得溫暖。

被漩渦卡住,該如何是好呢?僵持半晌,誰都沒出聲。長生倒在思念身上,頭埋進頸窩,撒嬌似的咬了咬她的軟肉,喘/息著喊她的名字。

仔細聽來,竟是在憋笑,笑她可愛,笑她不知所措,笑她如今同他連為一體,感同身受。

不進不出也不是辦法,反正遲早都會這樣,索性就直接進。思念也在他的肩膀上咬一口,有些鬱悶道:「你繼續罷。」

她像一隻鴕鳥般把臉埋進手心,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可是手卻被長生掰開,嘴唇也被堵住。

游過漩渦,魚兒擺動魚尾繼續向前,在水中越發適應,不免自在起來。

李思念感覺自己化成一灘綿軟的春水,水聲嘩啦,似是少女淺淺的吟唱。親親和抱抱不會讓人化成水,化成水的感覺其實也還不錯。

魚兒在水裡活潑地擺尾,蕩漾起一圈圈漣漪。一會兒上游,一會兒下潛,一會兒躍出水面,再咚的一聲高高落下。他玩得起勁,因而水花四濺。

「哈啊……好溫暖……」

渾身被溫水包圍的感覺,竟然是這般讓人痴纏。

「李思念……」

「李思念……」

他開始一聲一聲地輕喊她的名字。叮噹叮噹,苗鈴的脆響此起彼伏,兩種聲音在屋內盪開。少年的低語夾雜著一分痛苦三分享受和六分慾念,他不停喊她的名字。

主要是小病嬌喜歡喊她大名,李—思—念,一字不差。

這種時候,為什麼要用那種嬌嗔的語氣和低啞的聲音喊她大名啊!就好像幹壞事被抓現行,緊張得戰慄,羞愧得渾身發抖。哪怕是小名,她都不會有這種站在懸崖邊上的感覺。

雖然這種時候喊大名是有點驚悚,但李思念還挺喜歡小病嬌毫無保留地喊出她的名字。

一整夜,敬長生一直問她問題。

「我可以親一親李思念這裡嗎?」

「我可以把李思念翻過來嗎?」

李思念捂住臉,「可以,可以。」

別再問她啦!

叮噹——叮噹——

腳上的棉襪微微顫抖,終於滑下去,露出整隻小巧白皙的玉足。腳腕上的苗鈴銀鐲在昏黃的燭火下反射出銀光,鈴鐺晃動,清脆亂響。

「李思念,你回頭看我一眼好不好?」

小病嬌的聲音有些奇怪,聽上去像是在……哽咽?

轉過臉,只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氤氳著霧氣,如那江南煙雨般濕潤縹緲,大顆大顆的珠淚從眼眶滾出,啪嗒往下掉,一顆滴在床褥,印出一輪輪圓月,一顆落在她手背上,烙鐵般滾燙。

有些驚訝,「長生,你、你怎麼哭了?」

他不是天生無淚么?

「不舒服?」李思念在他嘴角落下輕輕一吻,似是在安撫。

「很舒服。」敬長生深吸口氣,搖搖頭。

少年美目一閉,珠淚便滾落更多,再睜眼時,眼尾泛著讓人不由憐惜的紅。

是太舒服了……從來沒有這樣舒服過。

好溫暖,裡面好溫暖,李思念好溫暖,讓他都不想出去。

原來這便是眼淚,時而酸時而苦時而甜,他終於同李思念一樣,也擁有這種東西了,他也像李思念一樣活著不是么?

可是,李思念怎麼只在他嘴角親一親就走了呢?為什麼不再多停留片刻?不再多憐惜他一點?

他撲過去,咬住她的嘴唇,唇齒糾纏,不止不休,不肯饜足。

餓鬼怎麼可能吃得飽呢?自私自利,一味索取,既要又要還要。

幸好,這個本該墜入十殿閻羅的怪物遇上了一位心軟的神明。他貪戀神明的溫暖,不肯放她離去。爭奪,佔有,糾纏,痴心妄想,貪得無厭!

神明的溫暖只能屬於他一個人,若是有人膽敢跟他奪食,必讓其死無葬生之所。

為此,他給神明套上一層用糖衣包裹的枷鎖,然後再告訴她,這是項鏈哦,你看這項鏈多好看,戴在你身上最合適了。

他讓自己變得楚楚可憐,貫會用些撒嬌的手段,妄圖得到神明的憐惜。他做得很好,至少現在成功了不是么?

可是神明亦會難過,她為何要身負枷鎖?

你這個怪物太過自私,骯髒又下作!

怪物愛慕著神明,所以會滿足神明的一切願望,即使神明想要離他而去。

現在就讓他再自私一會兒吧,就一小會兒。

-

窗外忽然下起大雪,寒風呼呼亂吹,可魚兒在水中卻覺得溫暖至極。

一切都安靜下來,二人相擁入眠,少年的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翌日,兩人不約而同地賴了床,等到日上三竿才不情不願地起來。

結果髮絲竟然堆一塊兒打成結,分了好久才分開,弄得一身汗。當真是糾纏不休。

對鏡梳妝,李思念把敬長生按在銅鏡前,嘴裡叼著一根長長的黑色緞帶,一手握住烏髮,一手拿著木梳,十分認真地為他束一支馬尾。

大功告成。銅鏡中出現一對璧人,年輕,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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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阻止我攻略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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