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魔影降臨

國王來為女兒出氣了，可是溫妮莎卻鬱鬱寡歡。

這種異常的情緒，讓拉曼三世也感到擔心。

本來女兒經歷了一番奇遇生還，是一件值得舉國歡慶的喜事。

能從龍穴生還，這會讓民眾對公主殿下乃至整個王室有一種神靈庇佑的崇拜，對於統治也是大大有利的。

另外，公主有了傳奇的經歷，也能讓她在鄰國王族中被另眼看待——誰不想在本來就高貴的血統中注入更多的神聖和傳奇呢？

可是，溫妮莎已經被救他的人嚇壞了，以至於聽到那個男人到來，尤其是他帶著女伴的消息就打哆嗦。

「我的女兒，你還在擔心嗎？」國王安慰女兒，「你就要結婚了，開心一點吧。」

「那個人讓我感到不安，我的父親。」溫妮莎說，她不自覺間開始咬起了手指，「他已經不是五年前的他了。」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從巨龍手中救你。」國王故作輕鬆地說，「我似乎對這個可憐的小人物有些欣賞了。」

「因為五年前的事，他還在恨我，在路上不斷羞辱我。」溫妮莎說，「對於家族的尊嚴而言，這種記恨無關緊要，但我擔心的是更重要的事情。」

國王看了一眼忙碌的人，又瞥了一眼身邊的近臣，那些人便知趣地避開了。

「如果你沒有搞錯的話，那情況確實很麻煩了。」國王靠近女兒說，「如果是一個窮困潦倒的窮魔法師，區區幾百個金幣能打發了。」

「哼，一個連巨龍的金山都不在意的人，怎麼可能為了那點小錢動心？」溫妮莎不屑地說，「他的力量十分詭異，他的身份必不尋常，有什麼陰謀也不讓人感到意外。」

想到女兒提及的龍之寶藏，國王拉曼三世在驚嘆和遺憾之餘，也對那魔法師對財寶無動於衷的反應感到困惑不解。

溫妮莎說過，他和文德士·諾約威克在一起時，從未見過他攜帶或藏匿財寶。

根據調查，此人雖然這幾天花錢不少，但那都是理解範圍之內的消費，他的住處並未有金山銀山。

也許這個落魄的魔法師真的並不在意些許黃金，但那並不意味著他無欲無求。

就如公主一再強調的，此人為了討還學費解救自己，本身就顯得很可疑。

別人都對這項正義的偉業無動於衷，他這麼積極正常嗎？

也許答案就在他的請求中，可是藏在背後的更大陰謀決不能忽視。

「他想討還學費，這不是問題，如果現在還不給，反而會讓我們家族遭人嘲笑。」國王捋著鬍子自言自語，「我不明白這有何不可，除此之外，他還想要什麼？」

「還有恢複名譽。」溫妮莎說，「將他被取消的中級魔法師資格還給他。」

「區區小事而已，本國法師工會的負責人是我的好友，這件事簡直比吃一片麵包還容易。」國王鬆了口氣，「就像五年前毀掉他一樣，現在我也可以讓他成為萬民矚目的英雄。」

「千萬不能這樣做！」

公主急切阻止時的聲音有點大，以至於帳篷外都有人聽見了。

「我的女兒，為了維護王室的體面，顯示我們的大度，我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國王用老謀深算的目光盯著溫妮莎，追問了一句，「所以說，你信里要報告的秘密是什麼？」

溫妮莎嘴唇動了動，閉上眼睛，用豁出去的表情對國王大聲說：

「我懷疑文德士·諾約威克是魔族的間諜！」

國王優雅都捋著鬍子的手停住了，

眼睛死死盯著了女兒。

「孩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這樣說，並非沒有依據，我可以向神明發誓，我所說的都是事實。」溫妮莎做了個發誓的動作后，彷彿心有餘悸般繼續說，「我現在非常後悔請審判官去審查他，希望您叫停這個危險的安排，避免他被識破后惱羞成怒。」

「哦，神明啊……親愛的女兒，為什麼要這樣做？」拉曼三世一邊背著手踱步，一邊捻著自己的鬍子問，「如果是魔族間諜，我認為比起用獎賞來麻痹他，直接逮捕這個人似乎也沒什麼不好，不過不能太引人注目。」

「我注意到一件事，他身邊的女人很危險。」溫妮莎煞有介事地說，「可能就是邪惡魔力的來源，看她的行為和特徵，我甚至懷疑她是魔域七選候之一——恐懼女王希米瑞絲……」

「什麼？」國王這下也大驚失色了，鬍子給揪掉了好幾根都沒發覺，「你說大魔族潛入我們國家了？」

「不，不是恐懼女王本人，而是她的眷屬。」溫妮莎補充了一句，「我只是認為她的力量，和那位魔頭很相似……她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慄，六神無主，不用魔法就可以讓人恐懼到喪失理智。」

國王稍微鬆了一口氣，表情依然嚴峻。

「那也許就是邪惡的混沌魔法吧……沒有大魔導師，我們可對付不了大魔族的眷屬。」國王嚴肅地說，「假如你說得都屬實的話。」

見到父親終於產生了畏懼，溫妮莎也悄悄鬆了一口氣。

是不是魔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那兩人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雖然不是十分確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依據，」溫妮莎又說，「我在巨龍之領上見過她，正常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那種地方，她還會使用恐懼魔法……」

平心而論，這句話里還有不少內容是事實。

作為優秀的魔法師，溫妮莎對魔族的邪法師也有研究，她知道魔域選候的名聲雖然響亮，但近二百年來根本沒有人親眼見過。

但是，即使只是這些大魔族的眷屬，都能成為魔軍領主級別的主要人物，在戰場上和神選聯盟的軍隊打得有來有回。

不過，比起區區的大魔族眷屬，巨龍的可怕有過之而無不及，兩者的共同點就是都不討人喜歡。

「父親，我不想在婚禮之前再遇到不幸了。」溫妮莎露出難過的神情，哀求國王，「哪怕這件事並不屬實，但還是不要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魔法師，引起任何麻煩的好。

「如果他恢復了名譽，和大魔族的眷屬潛入聯盟內部，絕對會帶來不幸。」

「可是，如果真是魔族眷屬，我們神選聯盟的諸國都曾對神靈宣誓，絕不放過任何魔族。」國王其實已經心虛了，不過還要擺出一副正義的姿態，「真要是放走魔族和幫凶，以後會被問責……」

「父親，我有一個主意，」公主在國王耳邊耳語道，「也許我們可以這樣做……」

聽了女兒的計策，拉曼三世思索再三，權衡利弊，終於露出了認可的表情。

「就這樣做吧，反正一個小魔法師好對付，抓魔族才重要。不過最好不要在這裡，甚至不要在諾森蘭德好，對不對？」

「這也是為了我們的家族和國家好。畢竟別國的教會牧師和裁判官更多，也更強大。嗯，絕對不能讓魔族在我們的國家裡大搞破壞……」

看到說服了國王，溫妮莎終於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無論是文德士還是那個龍女，她都恨不得其在世界上消失。

那樣自己的大丑聞就將無人知曉，腦中揮之不去的恐懼也會煙消雲散。

反正龍和魔族一樣，都是危險而不可理喻的東西，撲殺掉對於聯盟也有利無害。

至於自己那個古怪的老師，就帶著他想要的幾百個金幣去和龍陪葬吧。

決定了一件大事，拉曼三世又想起了其他事，不過這次並不是煩心事。

「我的女兒，確實如你所說，我們更應該關注的，是北面那片無主的土地啊，既然帶了軍隊來，那就乾脆去打一次獵……」

「父親，那條惡龍終於沒了，它的黃金還留在荒野上，必須趕快收回。」溫妮莎趁熱打鐵，不斷鼓動國王，「桑德蘭人很快也會得到消息，我們決不能落於人后。」

「親愛的女兒，你馬上就是桑蘭德人了，一點都不為他們著想？」

「我不喜歡那群騎馬的野蠻人，但這婚姻對於我們家族是必須的。」溫妮莎望著在遠處和人吹噓的特使，輕蔑地說，「我要控制住這個國家，而是是屈服於這個國家。」

「從前有個很靈驗的占卜師對我說過，你可能會成為女王呢。」拉曼三世漫不經心地問，「究竟是哪個國家的女王呢？」

公主只是笑而不語。

於是，國王沒費什麼力氣，就將前來核實情況的審判官打發回了去，讓他們停止對文德士的審查。

不得不說，這個決定是如此英明和及時，直接制止了婚禮變喪禮的慘劇，桑蘭德的王子殿下也不至於未婚喪偶了。

不僅如此，國王拉曼三世隨後還親自召見了文德士，不但讚美了他的義舉，還像文德士為五年前的事情誠摯道歉。

200個金幣的獎賞分文不少，除此之外國王還獎勵了500金幣。

沉甸甸的箱子裡面，黃橙橙的金幣如假包換，當眾就賞賜給了勇敢的魔法師。

「聽說您這幾年到處流浪，遭人排擠，我們都感到痛心和遺憾，」國王對文德士說，「如果我替您向法師公會解釋，擔保恢復您的名譽，我知道也許這還不足以補償您受過的傷害……請問您是否願意原諒我們，並重新成為諾森蘭德的宮廷魔法師呢？」

「當然，報酬是不會少的。」國王貼心地補充了一句，「您還可以接續教導我其他的孩子，讓他們成為我女兒那樣優秀的魔法師。」

國王的悔過和慷慨，讓文德士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

自己之前準備的辯論、舉證和其他手段，在這位態度大變的國王面前，完全都沒派上用場。

此時公主並不在場。

文德士很清楚，國王拉曼三世應該沒有這麼善解人意。

這件事怎麼看都蹊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