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豐都城外
雲忍聽見對方姓名時,頭腦內有驚雷閃過,但他沒有坦白也沒有揭穿對方,他知道他是他,是那個被困在秘境里的他。
剎那間,雲忍閃過一個念頭,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哥哥,那為何他沒能認出自己?
這個念頭閃過,雲忍下意識的看向自己,他現在才發現,自己也是穿著古裝,他伸手往頭上摸去,頭髮被梳理在腦後,紮成髮髻,由一支發簪插著。
「這,不是我的身體?!」雲忍差異的想。
「李兄你有些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不經意間,名叫袁天罡的男子說了這麼一句。
雲忍揣摩出「是故人而不是熟人。」他沒有表態,只是不動聲色的笑了笑。
雲忍頓了頓,正打算進一步詢問時,忽的發現,眼前的人不見了周圍的行人也消失一空,不變的是這些屋舍閣樓,但都門窗緊閉。
雲忍繼續往前走,不一會,青石路便到了盡頭,在盡頭屹立著一塊青石石碑,上刻四個古字,雲忍不識得。
青石石碑的後方,是一座宏大的城池,城池通體黑灰色,城牆高千丈,城門也是巨大無比,雲忍估計有幾十仗高。
城門上方刻著兩個古字,雲忍竟出奇的認出來了,他不自覺的讀出聲來「豐都。」
整座城池死氣沉沉的,氣氛十分壓抑,雲忍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人影,這讓城池更顯死寂,鬼氣森森。
雲忍來到城門下方,他仰頭往向頭頂,看著城門邊掛著的紅燈籠愣愣出神。
雲忍回想這一路上發生的事,他不自覺的吞了口唾沫。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話語聲驚醒了發愣的雲忍。
「人已逝,天已暮,道已崩,界已碎,仙已死,佛已故,聖已墟,神已滅,魔已亡……」
聲音是從雲忍身後傳出的,雲忍緩緩回過頭去。
只見一個身穿粗布麻衣臉頰瘦削的白須老人,他白須過膝,手杵枯木杖,腳上穿著沾滿塵土的舊布鞋,步伐蹣跚,緩緩朝雲忍的方向走來,嘴裡悠悠念著古怪的話語。
老者走到雲忍三丈外停下,他抬起木訥的臉,看向雲忍,他用他那蒼老混濁的眼睛,看向雲忍。
「一具,鮮活的,肉身?」老者說道。
他說話間,雲忍看見他口中的幾顆牙齒,以及他那不加掩飾的眼神,就好比看一件手裡的物品。
老者圍著雲忍打量。
「年齡小,修為,好像才是人道鑄體的樣子,資質也不錯……」老者打量著說道。
片刻,老者又搖了搖頭,他長嘆道:「縱始奪舍又如何?從修又如何?終還不是黃土一捧。」
雲忍見對方不再用看物品的目光注視自己,便開口詢問:「老先生?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那老者聽到雲忍的問話,旋即重新審視起雲忍。
「這兒石碑上刻著故者已逝,這兒城門上刻著豐都,你不知道這兒是什麼地兒?」老者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雲忍反問。
雲忍搖了搖頭,他不太相信這是他想的那個地方。
老者又嘆了口氣,語氣平淡的說道:「這兒是冥界,前邊是地府豐都城。」
「這是冥界?是那個冥界?」雲忍有些不敢相信的想著。
他看著周圍一排排的房舍,看著這了無人煙的豐都城。
「沒錯,就是那個冥界。」老者彷彿能看出雲忍的內心所想。
「但這又如何?地獄終是空了,成佛了又如何?還不是死去了,
被打的連魂光都不曾剩下。」老者又嘆息著說著雲忍聽不懂的話。
「那,老先生,您知道怎麼從這出去嗎?」雲忍語氣恭敬的詢問。
老者聽到后,皺著眉頭,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那樣子像看一個無知的傻子。
老人挪步來到雲忍近前,他盯著雲忍問道:「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雲忍指著腳下的青石板路,語氣平淡的回應道:「走來的。」
老人再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雲忍,他語氣也是平淡的說道:「怎麼來的就這麼出去。」
雲忍聽到老者的話后,也是一愣,自己為什麼不往回走呢?他甚至沒有過這個想法,直到老者說出來。
但他有所不知,只要是踏上這石板路后,便不會回頭。
雲忍連忙說謝,轉身撒腿就跑,沿著來時的道路回返。
很快,他的身影就遠離了風都城。
雲忍離開后,這位白須老者才目光炯炯的看著雲忍離開的方向,好似他還看得見雲忍似的。
「終是要回歸故里嗎?我在這地兒呆了多久了?十萬年?還是百萬年?記不清了啊。」老者自問自答的說著。
「死門已經劃去,娃兒你的命運,由你自個兒定。欸,這話我是不是在哪說過一次?」老者看著雲忍遠去的方向徐徐說道。
「有說過嗎?記不得了……」
青石路上,雲忍步伐飛快,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留,整條青石路上只有他一人的身影飛奔,不見來時的行人。
漸漸的,雲忍感覺自己跑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他看到了記憶中來時的地方,那裡依然瀰漫著淡藍色的霧氣,青石路被霧氣遮掩著。雲忍速度不減,很快便衝進了霧氣之中。
猛地,他眼前一暗,一種莫名的回歸感湧入大腦,他注意到周圍的雜草,以及一些高矮不齊的石塊石堆,同時他也注意到不遠處的小巧身影。
雲忍走了過去,猴哥回頭,瞥見是雲忍,旋即竄到雲忍肩頭,不時地撥亂雲忍的頭髮,似在找東西又似是在確認什麼。
雲忍摸了摸它的腦袋,匆匆一瞥,天邊已經泛紅,太陽要升起來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清晨了。
雲忍不自覺的回想這一夜的種種,離奇的怪事兒一件接一件,好歹,有驚無險。
一人一猴為伴,他們行走在林地間,伴著些許淡藍的霧氣,有種夢幻般的感受。
雲忍經過一晚的遭遇,現在已經徹底迷路了,分不清來時的方向,只能聽天由命的往前走著,一路上,猴哥也安分了許多,每每雲忍打算改變前進方向時它就會暴躁些,像是提醒雲忍走錯方向了。
雲忍行走間,他不自覺的把五感放開,這是為了確保周圍環境的安全,同時也是一種預警手斷。
雲忍先是愣了一下,在他的感知之中發生了很奇怪的變化,他似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這已經不是感知了吧,有些像是「思感」類似於第三人稱視角,他彷彿可以看到自己的後腦勺一樣,同時,感知範圍也擴大了許多,足足多了一倍不止,如果以自己為中心估計直徑快接近百米了。
在這個範圍內的風吹草動雲忍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以及頭頂的情況也是,哪怕有風吹過,他也能感知到。雲忍咽了咽,感嘆自己思感的變化。
下一刻,雲忍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凝神仔細看向前方的某個方向,那裡有一些樹木遮擋,但有處不大的間隙剛好可以看到後方的情景,雲忍瞳孔猛地收縮一陣,臉色也變得凝重,他緩緩蹲下身,讓一些過腰的雜草遮擋住。
在他的感知里,在百米開外一處相對開闊的地方有一夥類人形生物正朝自己的方向走來,他們用雙足走路,但他們的體型高大無比,足有六七米高,為首的一頭手持骨質棒錘,棒槌足有四五米長,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骨頭製成的,其餘的手裡都握著寬大的骨質刀具,它們生披動物皮革製成的衣物,身上掛著格式的獸牙骨鏈,有著和人相像的五官,頭髮很長,多紮成類似臟辮的形式,皮膚呈現麥色,肌肉看起來十分結實,有種野性的美感,為首的身上有數道寬大的疤痕,看起來十分猙獰恐怖。
雲忍清楚的感覺到,那為首的傢伙走進自己的感知範圍后明顯愣了一下,他的身形也變得穩重許多,這讓雲忍心底一沉。
「這些是,秘境中的原住民嗎?」雲忍心裡思索。
他是知道有些秘境里是有原住民存在的,曾聽余洋說到過,秘境原住民種類多多,有些原住民嗜血好戰粗俗莽撞,但也有一些規矩森嚴一言一行間都有嚴格的禮儀,有著嚴苛的等級和嚴格的懲罰與獎賞機制,有學者認為,這些秘境里的原住民多有可能是原本與地球同屬一地的居民,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他們被迫留在了這些秘境之中,而這些秘境又不知什麼原因與地球失去了連接,從此隔世不見。
雲忍有些摸不準對方這些巨人是什麼類型的,但他更相信,對方偏向好戰嗜血,從他們都著裝和身上的疤痕,不難判斷。
雲忍收斂所有思緒,他對著學他樣子的猴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猴也學著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雲忍不出聲的笑笑。
雲忍的思感中,那為首的傢伙一手持著巨大的骨棒槌,一手撥開一顆矮樹,那樹不過四五米高,樹榦有碗口粗,被它一手掰的彎曲,向雲忍這邊的方向望來。他的力量何其大。
面對這類不確定的風險,雲忍保持靜觀其變的態度,如果對方過來的話,他也不懼和對方打一架,要是對方沒有發現自己,能避免場硬戰,雲忍是求之不得的。
不過雲忍對後邊的看法不太抱希望,畢竟他發現了對方,依照對方現在的行事態度,明顯也是發現了自己的,雲忍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面對這種情況,顯然是先下手為強,他握住腰間一柄銅刀的刀柄,雙腿也自然的繃緊,以面對接下來的各種狀況。
雲忍警惕著對方的行動,同時也思索起如何應對的策略,對方有六個,單論體型雲忍最不佔優勢,更何況以一敵六了。
他思考間,為首的已經來到距離他二十米範圍內了,它握著骨質棒槌的手也不由得緊了緊。
就在下一刻,異變突發,那為首的巨大身影握著巨大古棒槌就猛的橫砸,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像是砸中了什麼微小的東西發出的,雲忍只覺得一陣狂風從頭頂掃過,遮擋他的薅草都被這陣狂風帶的彎曲側倒。
巨大的骨錘掄動間,雲忍也注意到了那被砸中的東西是什麼,是猴哥,他的身軀被骨錘帶起的勁風掃中,而尾巴更是有一半都被骨錘砸中。
嘭。
雲忍仰頭看著被掃中倒飛的猴哥,以及些許血肉和碎骨。同時,那道高大的身影也注意到躲在雜草中的身影。
某秘境中。
雲啟高坐於巨石山之上,他所坐的石山下方數萬丈之下是延綿不止多遠的巨大石峰,每一座石峰都有小山大小,而他所在的這座石山更是高大無比,猶如一朵石頭蓮花,高不知幾萬丈,遠在百裡外都可以看見,十分龐博高大。
雲啟意識體回歸,他睜開眼眸,恍惚間,他眼中似乎閃過兩抹微不可查的神光。
「李淳風?真的是千年前的那個古人嗎?忘記問了,但在那種地方……」他默默的低語,臉上有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