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與假

眼前這位儒雅之士，相貌上除了帥以外，跟小世界重生的梁興揚就沒有一樣的地方了。而且，他還是由獸人王變化而成，雖然是自己親眼所見，但黃宗方也是丈二摸不著頭腦，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臉是對不上的，但聲音卻跟當年的梁興揚一模一樣，鬼王就是憑這把聲音一時激動將眼前這位頭戴綸巾手搖羽扇的公子當成梁興揚。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這一聲「梁興揚」喊得有點輕率了，一切發生得太詭異，又沒有什麼確切證據證實來者身份，如果是個冒牌貨，自己作為最後把關者都被騙過，那就真的是一子錯滿盤皆落索了。

黃宗方立即從椅子上站起，由坐改站，先護在李澤文和小世界跟前。語氣立即變得冷冰冰：

「你不是梁興揚，你明明是獸人所變，你是誰？」

那公子一手搖羽扇，一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臉有難色道：

「我就是梁興揚啊，我不就整容了，你就認不出來了？我還怕在別人面前露餡呢。」

「整容」一詞，黃宗方雖然是第一次聽，但他在梁興揚五百年前複製給他的知識里就知道跟「易容」是一個意思。

「誰整容了會被認得出來？技術這麼差，醫生怕是要被人打了吧。而且，他是梁興揚，不叫梁美麗，怎麼會跑去整容？」

黃宗方當然知道對方是胡扯。沉睡了五百年的梁興揚還在小世界里，怎麼可能跑去整容。他故意這樣回應對方，目的是為了掩護梁興揚的出關。來人不但上了獸人王的身，變化的本領比原來的獸人王還厲害。現在來冒充梁興揚，目的不純，更不能讓他知道真的梁興揚還在小世界里，所以他也沒有當面揭穿他是冒牌貨。

豈料自稱是梁興揚的人說：「不對不對，我說的『整容』是打個比喻。五百年前就跟你講過，醒過來我要上這獸人王的身體里，用它的身份來找尋真相。」

他這一番話直接把黃宗方整不會了。

這的確是五百年前的梁興揚所計劃的事。這自稱梁興揚的，能把它重述出來，真還不是梁興揚本尊又是誰？可是，那留在小世界里的梁興揚又是誰？難道變成假的？

黃宗方一霎那間，又重拾了五百年前梁興揚給他的感受：

在梁興揚身上實在有太多不可思議的經歷，所以他說的也並非不可能。

黃宗方帶著半信半疑的感覺，繼續聽眼前自稱梁興揚的人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在我給你解謎之前，你先給外面的徒弟說一下，那些獸人留一些活口，我好帶幾個回去交差。」梁興揚又搖了下羽扇，道：「不然到時手下全軍覆沒，而我就全身而退，不被他們吊起來審問才怪。」

黃宗方覺得眼前的梁興揚說話給到自己的感覺有點不同，具體有什麼不同，一時難以得出結論。唯有繼續觀察看著辦。

「他們是誰？你見到他們了？」

「老鬼兄，能先給你門外的徒弟們打個招呼不？」梁興揚哭笑道：「看得出你這五百年裡精挑細選出來的弟子，教得是多麼優秀。他們剛才聯手，如果我還是五百年的修為，肯定得挂彩。而且法陣還沒催動，都有如此威力，我怕再晚點，他們一個活口都不留給我。」

雖然現在對這個梁興揚真假難辨，不過黃宗方覺得他的要求也不過分，先給他留下幾個，要是之後發現他是假的，再消滅它們也不難。於是黃宗方點點頭，然後用鬼心通向屋外的鬼弟子傳遞了這條信息。

屋外眾鬼雖然對師父傳來的這條指令感到疑惑，但感受到師父傳遞信息時，精神力和情緒都處於平穩的狀態，不像是被威脅或受控制，唯有領命照做。

「好了，我跟他們說好了。你別轉移話題，繼續說，他們是誰？」黃宗方繼續追問，語氣嚴肅。

梁興揚道：「老鬼兄，放鬆點，越到緊張關頭，越要放鬆，這樣才不會被緊張影響自己。」

「你不是梁興揚，梁興揚從來不會叫我『老鬼兄』」黃宗方終於抓到這梁興揚的不對勁之處：太調皮了！五百年前的梁興揚，雖年紀輕輕，但談吐彬彬有禮，知識淵博，主意多多，是個穩重可靠的道士。如今眼前的梁興揚，雖作儒士打扮，但說話調皮，行為舉止離穩重還是差點兒。

這梁興揚眼珠一轉，往黃宗方剛才坐過的椅子上一坐，整理了一下自己頭上的綸巾，笑道：

「雖然五百年過去了，要是認真算起來，我也是五百多歲的人了，但我在那裡經歷了逆生長和重生」他指了指黃宗方身後的小世界：「用再世為人來形容也不為過。況且我花了五百年獨處靜思參悟宇宙的本道、法則，重生後跟以前不同，也是合理之事。只有『變』才是真正的『不變』，你又何必那麼執著呢？」

梁興揚頓了頓：「更何況，我們實際相處還不足兩天，五百年前是第一天，五百年後的今天才是第二天，你又對我性格有多了解呢？」

這下又把黃宗方整不會了。他才覺得這人的俏皮話，讓自己可以肯定他是假的梁興揚。可他又來講一番一本正經的話，還說的挺合情合理，一下子又讓黃宗方覺得眼前的梁興揚就是真的。

自稱梁興揚的人似乎看出了黃宗方左右為難，猶豫不決之處，繼續說道：

「不過你這樣是正常的，先入為主是多數人的通病，雖然你離千年老鬼越來越近了，但當初你也是由做人做過來的。放不下的人性，深入你的靈魂里也是正常。不過，先學會放下執著心，先入為主的習慣自然就放下，再以事實來分辨真偽，就得了。」

聽得他這麼說，於是黃宗方就借著他的話打蛇隨棍上，問：

「那麼你能拿出什麼事實來證明你就是真的梁興揚呢？」

只見他哈哈一笑：「簡單，我讓小世界里的梁興揚醒過來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