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3國 大夏 廣都 丹城
廣都城是一座龐大的史前水上城市,方圓數里的城牆之外是煙波浩渺的大草海,城牆外遍生著一人多高的翠綠蘆葦。城西的高山白雪千秋不化,風掠過,葦和碧波一起蕩漾,陽光下水鳥輕快的穿梭其間,發出令人心曠神怡的合唱奏鳴。拍成列的雙帆船穿過恢弘的水門,一匹戰馬安靜的矗立在帆船船頭,馬體上的累累傷痕平添了攝人的悍威之氣。
廣都城只有一個功能,就是用作祭祀。
廣都王朝傳到第3代傳人伊拿甲的時候,正處於空前的強盛時期。連年的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漁獵充足,各個部落的人口得到了有效的增長。
王朝的馬幫商團向西跋涉萬里,中途的各個部落和終點犬戎國雖有斷續的戰亂,這條貿易路線還是穩固的,持續的輸出廣都絲綢,桑茶,麻布,和豐富的魚乾肉乾以及稻穀之後,換來的金銀,兵器,銅器,象牙和玉石錢貝又能從千濮城市場換來源源不絕的食鹽和奴隸。
奉行懷柔外交的廣都王朝已經兩世對外無征戰,內部部落雖有數次反叛,也還在可控範圍。
離廣都5*刻*時船程的龍山城是廣都最近的衛城,城扼守龍山峽口並建立了北江上最大的碼頭,北江在這裡聯通草海。
巨石砌就的巍峨龍山城背依蜿蜒起伏的龍山,面向入龍山峽口前寬闊的北江江面和一望無際的草海。
山地和草海之間的坡地分佈著層層的稻田,正是稻花飄香之時,稻田邊的古桑在經歷了養蠶春葉和六月桑葚的采割后,正在迎來桑茶採摘季,身著灰麻的採桑女正背著竹背篼採集桑葉。肥厚的秋葉收集后被陽光曬去水分,再進入石范中被壓成茶磚,也成了廣都王朝對外貿易中的硬通貨之一。稻田和山區濃密的森林之間遍植紅花,這是價值等重黃金的廣都紅綢的染料來源。
國民勤於耕稼和發展手工製品,持續數十年的貿易為廣都王朝積累了驚人的財富。
位於廣都東邊的部落丹城國,地域廣大,橫跨極東山連接天雲澤,山民悍勇地產貧瘠,剛經歷持續數年殘酷的部落爭王戰爭,藉助荊蠻外力,蒙山部落首領蘇葉文登上了王位。
丹城國也面臨人口減半民生凋敝,眾多俘虜的奴隸需要養活的困境。在收到伊拿甲親筆書寫的廣都秋祭邀請函后,出行占卜大吉,蘇葉文決定親自出訪參與廣都秋祭,統領剛征戰完畢最後又被迫聯合的一眾部落頭領出行可以加強自己的王權之外,探訪廣都實力加強向鄰國學習也是重要目的。
*注*1刻時為14.4分鐘
丹城離廣都陸路單程需要走一個多月,其間需跨越波濤壯闊的兇險郎水,和翻越險峻的極東山和龍山。
四周圍繞的雄峻高山為廣都國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自然天險,從東邊能進攻廣都國唯一的通道就是沿南江而上。一年中唯一的時間也在7,8兩個月越刮東南向風的時候。其餘季節的逆風加上逆流,則軍力和後勤都會無法到達。
巨大的南江蜿蜒西去,剛在初秋轉向為東南風的江風浩蕩。
蘇葉文帶著十多個部落首領和數十個隨員登上丹城國最大的戰船恆工號,30名水手在黿鼓的統一指揮下搖動大櫓,船身緩緩的離開碼頭,隨著絞盤的轉動,二十多丈高的兩副船帆被升起。鼓足了勁的風帆驅動木船,劈開波浪向著這次旅途的中點千濮城逆流而上。
高聳入雲的極東山在兩岸的雲間忽隱忽現閃現出來,絕壁上漫生的丹櫨反射著陽光,
由黃轉紅的樹葉給暗黑的岩石抹上了悅目的色彩,悠長的猿啼吹散在江風中,回蕩在峭壁夾持,碧浪翻滾的江面。
「王,我們的船三天左右到千濮城。」
英武的具甲將軍姬信半跪在船頭,眼睛卻片刻不離女王的曼妙身姿。
「知曉了,你去吧「,女王忽略了將軍那熱切的眼神,告辭手下各懷鬼胎的頭領門,離開船頭進入了自己的艙室。女王的心早已有所屬,出訪還有一個未告知他人的秘密,就是去會自己的夢中情郎馬金。
冢宰馬金正在清理一條體長逾*尋*的大狼魚。
狼魚是草海頂級掠食者,也是廣都漁夫最大敵人。
狼魚不僅通吃草海之魚鱉黿鼉,更是眾多漁夫賴以生存的魚鴉的大敵,轉眼之間一群狼魚就可能吞噬掉數十隻魚鴉,從而使一個富足的漁夫家庭瞬間淪落到全家委身為奴的境地。
好在狼魚日間較為懶惰,很少主動攻擊掠食。
這條大狼魚正是大祭的物資船隊從千濮城到廣都的漁獲之一,船御風而行,在黃昏時拋下掛著鮮活魴魚的魚鉤,一旦塗有彩條的豬尿泡浮標消失於水面水手們則立刻拚命轉動線輪,然後往往收穫一堆蘆葦根團之餘,有時候也能釣上廣都人熱愛的頂級食材狼魚。
狼魚壽命可達百年,不過繁殖較慢不會破壞草海生態。
*注*尋為當時人的臂展1.69米,同「丈「.
狼魚被擺上案桌,正在進行生命終止之前的最後舞蹈,馬金搖手制止了打算棒殺魚的廚仆,然後在對視狼魚眼睛中陷入了短暫的神思。
馬金是廣都國和丹城國甚至部分海外國家都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
青神部落首領西陵君結縭伊拿甲之時,三歲的馬金和為青神部家奴的父母跟隨西陵君來到了廣都國。
馬金父親為王庭做飯,母親則為西陵君採桑養蠶織造染絲的得力助手。
廣都王和西陵君為人寬和,在自己先後收養女兒伊洛和兒子伊森陀之後,馬金也一起和伊洛,伊森陀參與廣都大祭師子尹的教化課程。
馬金展現出了過人的天賦,在民治,軍治,曆法,觀星,占卜,築壘,醫治,樂賦等多方面深得大祭師子尹的真傳。
子尹作為廣都國的創國祭師已經輔佐了到伊拿甲第三代王,一百多歲垂垂老矣的大祭師在臨終前,把自己的通靈術獨傳給了馬金,也把培育伊森陀作為第四代王的重任轉給了馬金。
伊拿甲作為廣都國第一戰神,也同步傳授兒女和馬金獵術,馬術,劍術,箭術和馬步戰術。
在經過數次部落平叛戰爭后,馬金迅速的成長為伊拿甲最為信任的領軍統帥。憑戰功馬金也洗脫了自己的奴隸之身並升職為六卿之首的冢宰。
馬金的父母也早就憑勞功由奴籍轉入了民籍。
不同於部落的終身世代為奴制,廣都國在老祭師制定的「籍法「中凡是王庭直接治下的奴隸,可以憑戰功,商功和勞功轉奴籍為民籍,也可以通過和民籍婚配直接由奴籍轉為民籍。一個奴隸在王庭治下工作兩年則可以憑勞功轉為民籍。同時自己的妻兒也可以因此轉為民籍。
對奴隸的解放極大的激發和釋放了奴籍人員的勞動生活熱情,周圍部落的奴隸紛紛逃亡至王庭治下,才斷續了引起了幾個大部落的反叛從而導致平叛戰爭。
採桑季春兮,我心悠悠。
魚在渚淵兮,思君不見。
泛舟出海兮,君足遠涉。
高堂白髮兮,稚子無憂。
蓮芯粒粒兮,皆為君苦。
夏日冬夜兮,我心戚戚。
夏日冬夜兮,泣下如雨。
夏日冬夜兮,夢執君手。
這是馬金作辭並賦曲的「思君」,在廣都和丹城以及大夏都被廣泛的傳唱,還隨著馬幫走向海外,並迅速的流行出多個語言版本。廣都國常年在外的商幫多達數千人,而到犬戎國來回一趟需用時三年,這首辭也是留守婦女的真實心聲。
馬金注視著狼魚清澈的眼神,隨著狼魚眼睛的眨動他的神思隨狼魚去到了四天前繁華的千濮城碼頭。
碼頭上千濮城主姒踐和大夏武定君奉常卿國使夏驁正在竊竊私語中迎接正在靠攏碼頭的恆工號。
姒踐自小在大夏國長大,並娶了大夏國王族宗正公的女兒做妻子。
夏驁是大夏國新興一代中最具有權勢的人物,-在收到廣都王的秋祭邀請函后,被夏王任命為國使出使廣都。
大夏國剛在三十多年前徹底擊潰心腹大患東夷聯軍主力,也處於國力強盛的頂峰。
在不發水患不征戰的時期,人口像蔓延的青草一樣增長起來,大量人口帶來的爭地爭水爭資源以及更為嚴重的土地快速沙化矛盾,讓大夏王庭不得不考慮輸出日益嚴重的人口過剩危機,經過數十年的系統而細緻的評估,王庭最後把這次的目標瞄向了千里之外的廣都國。
在長號悠揚的奏鳴聲中,蘇葉文緩步走下船橋。
在短揖回禮了長揖的城主和國使后,三人並排走向軍容齊整分列兩旁的三千甲兵。在旗語台的統一指揮下,三千甲兵整齊的以矛擊盾三下后,同時爆發出驚天動地的齊聲呼喊,「歡迎丹城大王」。
姬信看著衣甲鮮明士氣高昂的甲兵的同時也在打量著千濮城城防,作為職業軍人的他在盤算著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攻下千濮城的同時,也不禁對於能在兩個強大國家的夾縫中生存了數代人的姒踐家族的生存智慧由衷的佩服起來。
他鄙視的看著甲兵門看著蘇葉文那掩飾不住垂涎的眼神,心想著等我俘虜了你們就把你們都送去極東山當採石奴。
夏驁在轉身走向閱兵的前夕,不經意的往江里掃了一眼。馬金立刻感覺自己的眼像被燒灼似的疼痛起來,隨即轉頭游入深水。
他明白了。
這是夏驁是一位神通可能不在他之下的通靈士。應邀來參加秋祭的目的也不僅僅是祈福那麼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