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您真是我輩儒生楷模啊

另一邊，從後花園逛悠完的嬴政看著那遠遠飛逃的孔星有些發懵。

這娃子跑那麼快乾什麼？

不會是從朕這裡順走了什麼東西吧？

「陛下，可需要奴才追上去問問？」一旁的小太監微微弓著腰，開口問道。

「不用了，走吧，趕緊回御書房，朕倒要看看，就朕這逛後花園這一會兒的功夫，那孔星到底從朕這順走了什麼東西！」嬴政說著，就大踏步往御書房那趕。

御書房裡，蕭何鄭重的把那畫有曲轅犁的紙張收好，打算等陛下回來了之後連同那煉鹽之法一同交給陛下。

蕭何重新坐在桌案前，拿起一卷新的竹簡，感受著其重量，不由得對那所謂的「紙」更是期待了幾分。要是大秦的匠人也能造出這樣的東西就好了啊！

想著，蕭何攤開竹簡，準備繼續處理政務。

可這邊還沒下筆，就聽得一聲尖細的聲音。

「陛下駕到！」

伴隨著小太監尖細聲音的，是嬴政那有些發怒的聲音。

「蕭何！你這是幹什麼吃的！就眼睜睜的看著孔星從朕這裡順走東西？你就不知道攔著他么！」

「啊？」

蕭何有些懵，東西？

孔星從御書房順走東西了？

環顧四周，這桌子椅子都還在，那幾個酒杯、茶具也在，難不成是順走了桌案上的竹簡？

可這也不對啊！

那竹簡上都是要處理的政務，他順走這個幹啥？

可如果不是竹簡，那他到底順走了什麼東西？

「見過陛下，蕭何斗膽想問一問，這孔老闆，從這御書房裡到底順走了什麼東西？」

「嗯？」趕到御書房門口的嬴政剛要開口質問：你連他順走了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可一環顧御書房，好想的確沒有少什麼東西。

唯一可能少的政務，孔星拿去也沒用啊！

「無事了，是朕先入為主了。」嬴政搖了搖頭，他只是見孔星走的那麼急，這模樣就和自己從他那順走東西如出一轍！這才先入為主認為他一定也從這御書房裡順走東西了。

可是，如果沒有順走什麼東西，那他跑這麼快又是要幹什麼？

有他今天怎麼有閑心到宮裡來，平時不都是很宅的嗎？朕好心邀請他，他也不願來，今兒怎麼就來了呢？

嬴政開口問道：「孔星他來這找朕可是有什麼要事？」

蕭何不敢怠慢，連忙把那桌子上那個被開了口的那袋子鹽遞給了嬴政。

嬴政虎眸微動：「這是……鹽！」

這玩意兒他從孔星那可是順走了不少！自然就認識。

嬴政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聲音有些顫抖：「孔星的店裡又上架新的貨物了？就是這個鹽是么？」

那激動的模樣，好像只要蕭何肯定了這一個猜測，他就會立馬拿著錢帶上人去孔星店裡搶空一番。

「回陛下，這鹽的確是孔老闆店裡新上架的貨物。只售賣兩錢。」

兩錢？

嬴政點點頭，很是激動：「兩錢……不貴。」

是真的不貴啊！

大秦的百姓也都能夠消費的起。

「來人吶，給朕再拿幾兩黃金過來！朕要擺架孔星小店！」

看著激動不已的嬴政，蕭何咬咬牙還是打算攔住，「陛下，可是要去孔老闆那購買鹽？陛下沒必要去的，剛剛孔老闆來御書房，已經將製鹽之法交於微臣。」

「哦？」嬴政的眼睛越發明亮起來，「此言當真？說說看，大秦，自己就能造出這樣好的鹽么？」

「孔老闆說，這樣好的鹽大秦自然是造不出的，但稍微差一點的鹽還是可以製造出來的！」蕭何頓了頓，接著就把孔星所說的那海水曬鹽之法說了出來，還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陛下若是不信可派人去實驗一番。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哈哈哈！好！說的好啊！朕這就派人去檢驗一番去！」嬴政說著，隨即轉身告知一旁跑腿的小太監，讓他去負責此事。

小太監領命而去，內心欣喜不已，此事若是成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吶！

「哦對了，陛下，此物是孔老闆臨走前交給微臣的，他說這上面畫的曲轅犁是耕田利器，可讓匠人打造實驗一番。至於這個紙張，孔老闆說以那些匠人的智慧，不難造出。但依微臣看，微臣猜測，孔老闆怕是並不知曉具體該如何造紙。」

不然，他又怎會溜的如此之快？

「曲轅犁？」嬴政接過紙張，他和蕭何一樣，第一眼就看出了紙張的不凡之處，甚至腦海里頓時就聯想到了很多可用於針對權貴大族的計劃。

但……孔星不知道么？

「無妨，就讓那些匠人好生研究便是！要是研究了出來，朕自有重賞！」至於沒研究出來會怎樣，嬴政沒有明說，有時候，就得留點緊迫，那些匠人才會更加賣力。

沒研究出來是就這樣算了，還是把你的腦袋摘了？

自個猜去吧。

或者你也可以賭一把。

「還有一事，剛剛淳于越博士來尋陛下了，看樣子是打算說孔老闆私人賣鹽的事的。」

「淳于越？他前幾天不是被那陳平氣倒了么？怎麼，身體好了，又能蹦躂了？」嬴政有些不耐煩，淳于越會來告孔星私自賣鹽的狀，那是因為他暫時不明孔星和自己的關係。

那些大臣不來則是清楚這一點。但，也難免日後孔星不會被這些人蔘一本，或者背後戳他的脊梁骨，嚼舌根子。

嬴政的眸光變了變，朕就不信了，在朕的大秦還能護不住一個人了？還能讓那些人肆意蹦躂？

「蕭何，關於二鍋頭的拍賣一事弄得如何了？」這拍賣一詞，還是嬴政從孔星那裡學來的。

這段時間的相處下，嬴政可是從孔星那裡學來了不少的詞。雖然有些詞也不甚理解，但也不妨礙嬴政拿來用。

「回陛下，已經準備妥當了，隨時都可以開始。」蕭何說道。

「好！那就放出消息吧，三日後，就在咸陽醉仙樓里拍賣！」

這醉仙樓就是嬴政這幾日找人新建的酒樓，也是整個咸陽最大的酒樓，只不過一直都沒有開業，如今拍賣會既然準備妥當了，那自然就可以準備開業了。

醉仙……醉仙……

這二鍋頭，誰喝了能不醉呢？

另一邊，剛剛趕回家的淳于越離得老遠就看到大堂里有一人正拿著自己的茶具在那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就好像，這裡是他的家一樣。

「陳平！」幾乎不用淳于越去猜他都知道那鬼玩意兒絕對就是陳平！

也只有他敢這樣在沒經過自己這個主人的同意拿著自己的茶具喝水。那般旁若無人。

哪怕是當朝丞相馮去疾也沒有這樣做過啊！人家來了，好歹還會等上一等，哪怕是喝茶，也是坐在客位啊！

哪像這位，翹著二郎腿，還坐主人位！

這又不是你家！

「哪個狗玩意兒放他進來的！」淳于越有些氣急，心肝隱隱的就開始作痛，他又想起來了那天糟心的事情。

「大……大人……他說他是陳太傅，奉陛下的命令特地來尋你的，我等……我等不敢攔他啊！」門口負責看門的兩個小廝都快要哭出來了。

奉陛下命令特來尋自己？

淳于越有些遲疑，難道這陳平今兒不是來找自己討教《論語》，而是確有要事？

不對！

自己在宮門口可就撞見了這貨！當時他可是明確表示就是想和自己再交流交流《掄語》的！

總不能是他之後來我家的路上正好碰見了陛下，然後陛下就托他轉告我要事吧？

這事兒狗聽了都搖頭，狗都不信吶！

淳于越自顧自的在心裡說道，接著搖了搖自己的頭。

但立刻又止住自己的頭。

而在大堂里喝茶都快喝吐了的陳平聽到了門口的動靜，頓時就是一喜！

來活兒了！

「哎呀呀，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淳于越博士啊！真是稀客，稀客啊！淳于越博士的到來真是令在下蓬蓽生輝啊！來人吶，把那上好的茶拿出來，給淳于越博士泡上！」

陳平邁著歡快的小步伐，從大堂里跑了出來，一臉驚喜的說道。

淳于越的臉頓時就是一黑！

神特喵的蓬蓽生輝！

咋，這才多久，這裡就成了你家了？

「這是我家！」淳于越的聲音都不由得拔高了幾分。

「哎呀呀，別那麼大聲啊，我聽的見！」陳平掏了掏耳朵，「怪我，喝茶喝多了，倒是忘了這是你家了，怪我，怪我！」

說著，陳平眼睛突然一亮，看向淳于越問道：「那不知淳于越博士回家是所謂何事？莫不是來專門找在下討論交流《掄語》的？淳于越博士對儒學交流的勁頭令陳平佩服、佩服啊！真是我輩儒生楷模啊！」

回家所謂何事？

淳于越整個人都傻了。

我回家所謂何事？

回家啊！還能所謂何事？

睡覺不行嗎！

什麼叫專門找你討教《論語》的？你那《掄語》它正經不？

什麼我輩儒生楷模？我現在特喵不想要這個稱呼啊！

捧殺！這是捧殺啊！

淳于越的眼眸里充滿了驚恐，之後在他驚恐的神色下，陳平從他那寬大的衣袍里掏出來了一個竹簡，緩慢攤開。

「這第一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是何意？」陳平邊翻開竹簡邊一臉希翼的等著淳于越的回答。

「大概……可能……也許……它的意思是自己不喜歡的不能強加給別人？」

淳于越有些不太確定，他是真的不知道陳平所看的《掄語》上面是啥意思啊！

「非也！非也！「夫子的意思明明是，我不想做的事情，誰踏馬也不能強迫我做！你說對么，淳于越博士？」

「啊……對對對！陳太傅說的對啊！」淳于越有些想哭，但更想逃。

他逃，他追，

他插翅難飛！

「下面是第二句，君子不器！淳于越博士，何解？」此刻的陳平就像提問學生的老師一樣，而那淳于越就像是不愛學習的頑劣孩童。

「不……不知道啊……」咱是真不知道《掄語》上面咋寫的啊！

淳于越捂著自己的心臟，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隱隱作痛了。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這都不會？」陳平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就話的意思是：真正的君子是不屑於用武器殺死對方的，讓語言披荊帶甲上陣廝殺才是真正的藝術！」

「通俗來講就是一句話，氣死你！」

淳于越瞪大眼睛，神特么的藝術！

聽聽，這是人話？

我尼瑪！太過分了！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啊！

淳于越的怒火再次攻心，一口老血再次噴出，只是這次淳于越強撐著沒有暈倒，而是指著陳平，說道：「你……你這個……」聲音略帶顫抖，顯然被氣的不輕。

不等淳于越把話說完，陳平就又給這即將倒下的「淳駱駝」添了最後一根稻草。

「淳于越博士，朝聞道，夕死可矣。何解？」

淳于越瞪著眼，但還是猜測道：「早上知道了去你家的路，晚上就可以弄死你？」

「恭喜啊！淳于越博士，你已經出師了！不過你說的不完全對，我認為，它的意思應該是：早上聽聞你死在路上了，晚上就到你家吃席，順帶感嘆你死的真是時候。」

「淳于越博士，你覺得我的理解咋樣？是不是比你的理解更貼合語境？」

饒是淳于越已經大膽的猜測了，但還是被陳平的《掄語》震撼到了。

真狠啊！

淳于越再也支撐不住，「咚」的一聲就再次倒下了。

淳家大院里的小廝們瞬間亂作一團，有忙著把淳于越抬進屋的，有著急忙慌去尋郎中的，還有在思量要不要彙報給陛下的。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陳平則是嘆了口氣：「可惜了啊！」

看著那自己好不容易寫滿當了的竹簡，搖了搖頭，這淳于越也不行啊！

這才哪到哪啊？才第三個就倒下了？

罷了，看來今天淳于越博士身體欠安，還是改天，再來找他繼續討教《掄語》吧！

相信淳于越博士一定會很歡迎自己的到來！

陳平將竹簡收好，轉身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