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英雄
華燈初放,近處遠處鞭炮聲響個不停。
其實越是這時,遠在異地他鄉的遊子越會感到寂寥。
許仙來到屋頂上,坐在青瓦上,看著東方天際,天際處一輪彎彎的峨眉月在柳梢間飛馳。天氣晴朗,能看到月光后瓦藍瓦藍的天幕。
聽著外面嘈雜的聲音,許仙神情肅然,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一年,他十五歲,若是女孩子早嫁,都到了嫁人的年齡。這一年他不僅對法陣比較jīng通,還修到練氣第六層,若是按照江湖上那種排名,他的戰鬥力將是在辰級與昃級之間,若是給他做好提前準備,進入他的戰場,戰鬥力能接近月級rì級,公平戰鬥,他現在能與張青、王英戰一個平手,甚至能與呂方、郭盛、黃信、鮑旭戰上一戰。
但這一年過得格外的寂寞。
反正給他的感覺是一年不如一年,前世就當沒有發生,這世小時候家中開始沒落了,父親那麼尊貴的身份,居然差一點要吃官司進大理寺,不過每到逢年過節,家中還是有一些客人的。到後來他才知道豈止是吃官司。
父親意識到不妙,將自己母子送到梁山,不久后就傳出父親暴斃的消息。那時雖然母親很哀傷,家中還有四個叔叔,加上母親對佃農也好,一到過年時,許多佃農自發來拜年。倒也有新年新景象的氣氛。
三個叔叔被殺害,儘管公孫勝收了自己為弟子,家中開始冷清,甚至有些不知好歹的佃農開始拖欠田租,每到過年時,家中三人默默準備一些祭品,過著新年。不過那時候母子還能有一個團圓。
今年卻不同了。
許仙看著細月亮,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張海喚他,他才從屋頂上跳下來。
兩人來到細柳巷,是大相國寺正北小甜水巷邊上的一個叉巷子,也是京城最繁華所在之一,東南便是各大金銀彩帛交易商行,每天能產生幾百萬緡錢的交易,每筆交易最少是幾千貫,多達幾十萬貫。但也有一些jì館,不過皆非是尋常姿sè,每一個都是赫赫有名的行首。
崔念奴的jì館就在這裡。
遞了拜貼,兩人很快帶了進去。不過張海留在了外院,只有許仙一個人帶進內院。
沒辦法,京城的男人有一半想看一看李師師、崔念奴,若是個個接待,人能從細柳巷排到大相國寺、保康門、貢院,恐怕還要往下排,排到南薰門,出了外城。
進了內院正廳,正廳布質富麗堂皇,粉紅淺綠,未必會賣身,但身在這個場所,也必須適度地營造一些曖昧的氣氛。
兩個青年站在廳門口,龜奴打扮,可是許仙眼睛很尖,看到他們眼中jīng光閃爍,未必是兩個龜奴那麼簡單。
大步流星跨進去,看到一個少女,許仙驚訝道:「原來是你……」
正是那天晚上出手的少女。
少女嫣然一笑,道:「小哥子很難請啊,坐。」
「不知崔娘子請我來,有何貴幹?」那天晚上她看到金剛強大,為了同伴,果斷將自己賣了,這讓許仙對這個妖嬈的少女十分忌憚。
「請你來,是向你問一個人的下落。」
「誰?」
「劉如月。」
「你是她嘴中所說的聖女?」
自己在興仁府外遇到岳飛他們能說是岳飛他們的氣運,明知道強敵,為了心事的理念還是果斷地出手,有了這次經歷,他們以後不畏強敵,再加上他們的資質,以後前途就會無量。但不能說是偶然,戰場處有興仁府城東大道,有五丈河水道,觀者不知幾千人,都停在遠處觀戰。這是國家江河rì下,否則那一天出手相助的人會更多。
但在曹家發生的一切,就不好說了。
哪裡是夾道小巷,又是在雪夜,周邊沒有酒肆,沒有風景點,沒有jì館,三人為什麼經過曹家?若說是周邊的居民,那麼也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那一天。
少女說出劉如月三個字,許仙全部明白了,不知道那兩個仙門來京城做什麼,但他們與朝中一些權臣來往密切,甚至能通過李師師勸動皇上,那麼替某些人嚇一嚇曹輔也合乎情理。
魔門的人與他們有恩怨,所以崔念奴帶著那兩人過來搞破壞。但許仙還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問:「京城那麼大,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難道是曹家……」
他呆在京城小心翼翼,若無意外,就是一百年,都未必有人會發現他。崔念奴找到他,讓他感到很奇怪。
「你不要擔心,我們聖門非是梁山,坐吧,」崔念奴道。
實際她心中也有些忌憚。
那天晚上他們接手戰鬥,這小子離開了,不知用什麼手段找到屍門那兩人,還將他們在極短時間殺死,連一個響聲都沒有傳出來。之前他們來到曹家未觀戰多長時間,同伴按捺不住就殺了進去,當時驚鴻一瞥,這小子與幾個殭屍交戰,身手十分亮眼。遠非門中長老給自己的資料所說的那樣,這小子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若談崩了,就算能留下來,但這裡是什麼所在,能與他博斗么?估計還沒有鬥上幾合,官兵就過來抓人了。
許仙坐下。
崔念奴又說道:「那天晚上你們離開,我看到了你們,曹輔對你說,謝過許小哥,曹家那個小姑娘也說,謝過仙哥哥。當時我也沒有jīng力顧你們,不過我們也不想與官兵打交道,在他們未到來的時候跟著離開。後來我就想到了一件事,在我進京之前,門中曾去尋找劉如月,未找到,卻得到一條重要消息,你與四個不知來歷的少年火拚盧俊義,逼得他放棄了劉如月撤回去。然後又派人打聽你的消息,聽到你的一些事情。不過我也不知道你們在哪裡,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也很多。」
「後來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前幾rì韓將軍去西北,我前去酒肆送行,無意中看到你的同伴在與人鬥毆,衙役過來抓捕他,他用神霄觀的名義威脅衙役。我便讓丫鬟去問他,得知你來自鄆州,進觀的時間與你逃出梁山時間吻合,這才斷定你就是那個與梁山結仇的許仙。」
崔念奴將梁山結仇四字咬得重重的。
「那個韓將軍是什麼人?」許仙問了一句,原來是這廝害了自己,他腦海里卻在不停地思考著。韓將軍是誰與他無關係,他是想利用這個時間想著對策。
「那個韓將軍乃是一個奇士,叫韓世忠。」
「奇在何處?」許仙問道。但他在心中又想到,韓世忠啊……
「他是一個異人,延州人氏,十八歲從軍。朝廷與西夏戰爭,軍到銀州,夏人在銀州築一堅城嬰城自固,他孤身一人斬關殺將,殺入城中,與數千夏軍奮戰,一邊戰一邊不停地將砍下來的敵人腦袋扔到城外面,宋軍大振,大敗夏軍。」說英雄,崔念奴還是很仰慕的,用十分尊敬的語氣陳述著韓世忠的事迹。
許仙卻聽傻了。
宋朝曾出過許多勇將,張岊、狄青、任福、劉昌祚、苗授,皆是勇冠三軍的名將,不過那是軍隊對軍隊的交戰,而非是以一個人對整個軍隊。恐怕就是林靈素都做不到。
心中又想到,原來韓世忠這麼生猛啊,不知道前世史上的韓世忠有沒有這麼生猛?
估計相差不會太大,兩個世界,略有不同,不過還有許多相同的地方,歷史走向基本是一致的。
「後來夏國重兵圍蒿平嶺,韓世忠只帶著少數兵馬就去解圍,但屢戰屢捷,他發現其中有一騎甚銳,問俘虜是誰,答曰是駙馬兀移,韓世忠躍馬過去,闖入夏軍,一刀落下,兀移被擊斃。夏軍大潰。又從大將劉延慶去天降山砦,此砦原為宋軍所築,後為西夏佔了過去。韓世忠夜登城斬兩級,不過殺人也要講證據的,於是又割了兩塊護牆氈子下來,帶著人頭與氈子返回軍中領功。象這樣的事做了很多次。」
許仙聽得幾乎要冒汗。
這個難度更高,銀州城外那是有大軍的,但這個沒有軍隊在後方攻城牽制,砦上守軍不是瞎子不是傻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摸掉數人,還從容地割下護城氈子何其之難。
「為何不名揚?」
「童太保非是扣功的人,他西征吐蕃時,朝中有人不同意,聖上下旨撤軍,童太保將聖旨扣下,對將士說官家敦促我們奮勇殺敵。正是他一次次的膽大妄為,讓宋軍沒有後顧之憂,拿下整個河湟,斬殺數萬敵兵,招降二千七百餘首領,納七十餘萬戶百姓,拓地三千里,使宋朝疆域西至龜茲、盧柑。四月王厚帶著大捷的宋軍返回,從西夏邊境上經過,耀武揚威,西夏人害怕之下閉關不出。童太保不可謂沒有功勞也。但韓將軍終是一個底層將領,不可能得到童太保接見。兩人不熟悉,若是你換到童太保這個位置,宋軍以前又多有冒功的現象,你相不相信韓將軍的功勞?」
她雖利用了韓世忠,可敬重之情卻是發自內心。
話鋒一轉,又道:「劉如月她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