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疼痛是折磨

她最初都是如何看待時炎的呢？

一個十惡不赦的滅世魔尊。

一個靠皇帝老子的廢柴皇子。

一個不得不收的徒弟。

那時炎呢，如何看待自己這位師尊的？她以前不在乎，所以從未想過。但是今生再來過，他還會不會恨上自己呢？

有些問題一旦意識到，便想要答案，卻不敢真的去面對答案。

曾經，時炎繼承了魔神之力成為魔尊，魔界稱霸世間，他被仙門畏懼，人人不敢直呼他的姓名，她淪為階下囚，卻沒有讓她輕易死去，綁縛在寰宇殿中。

時炎眼底落滿寒霜，伏在她耳邊，道，「蘇語青，我恨你。」

再次抬眼的瞳眸中，有漠然，厭惡，還有一絲......崇敬。

「不可能！」

蘇語青獨自撐坐起身，身上的疼痛刺得她小心地又躺下去，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記憶錯亂了，不，那個時候的時炎其實已經完全瘋了。

五百年的隱忍，一朝釋放全是癲狂，時炎黑袍翻飛，在一眾擁躉的追隨下，面目扭曲的折磨著各處捕來的仙門弟子。

見蘇語青偏著頭，他掐著她的臉頰，把她掰轉過來，強迫著她看著自己瘋魔的樣子，笑得甜蜜又猙獰。

「師尊，徒兒如今是這仙魔人間中唯一登頂之人，你不開心嗎？」

「我沒有徒弟。」蘇語青神色清冷著。

「哈哈哈哈，沒有徒弟？原來如此,我一個無法修行的人怎麼配拜蘇峰主為師？活該被人欺，被人利用！你眼中從來沒有過我！」

時炎的瘋魔使得他嗓音乖戾，笑聲恐怖回蕩在大殿，滿滿當當的人群聚在殿內，卻是沒有任何雜音。

「蘇語青，你猜本座心裡是否有把你當過師尊？」

蘇語青輕微顫動羽睫，望著時炎，他收斂笑容，雙眼寒光都是凶煞狠戾。

屋外風聲響起，草木沙沙，蘇語青回神，看到榻前小桌上的銅鏡，她順手舉起，在昏黃的燭光下用手摸著自己的臉。

那個時候的自己只記得痛苦和恨意，只想救下師兄和辰靈宗，只想殺死時炎，但時炎質問她的那些瞬間，她臉上會有痛惜嗎？甚至悔意......

這個念頭太過陌生，她的手指好像被銅鏡燙了一下，手指一松，銅鏡滑落在地。

或許是回憶了太多痛苦的往事，也想的太細，親近的人死前的樣子她都記得，蘇語青心中有了蝕骨的疼痛，苦楚化在眼間，輕輕地眼淚無聲流下。仟韆仦哾

前世今生，真的發生了許多事，想改變的太多了。

蘇語青硬撐著披上了衣服，緩緩走去推開了門，夜深露重，她徹底沒了睡意，霄羽峰有重重屋檐，靈草擺動，院中的海棠輕輕搖曳。

她不知不覺走到了側殿外，望著門窗內還有燭光跳動，想起時炎背對殿門跪著的模樣，一聲不吭，身形挺拔。

她想著時炎的舊傷該又重了，雖然知道時炎是不會死的，但有時候死亡真的也是一種解脫，永久的疼痛對誰都是折磨，她沒有上前去敲門，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門外遠遠地看著，咀嚼著自己翻湧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