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聖人年紀大了
聽趙辰這麼一問，李世民面上頗為得意。
管不管制，還不是他老李頭一句話的事嘛！
「我雖是一個商人，但朝中也是有人的，要不然你以為，我們如何拿到那鹽鐵轉運使位置的。」李世民捋了一把鬍子，神色頗為得意。
「回頭啊，你可要好好感謝你姨母，我知你書畫雙絕，下次我與你姨母同來，你與她現場畫上一副如何？」李世民想讓趙辰給長孫皇后畫一幅肖像畫。
「這自然是沒問題，但是老李頭，我覺得吧，這朝廷真要壟斷鹽鐵，怕是這大唐社稷，也沒有多久壽命。」
「你與姨母，還是早作打算。」趙辰一句話，讓李世民當即就跳了起來。
老李頭那個氣啊，那是一陣齜牙咧嘴。
老子好心好意的給你弄個轉運使做做，你小子不領情也就算了。
現在竟然詛咒大唐社稷命不久矣。
小兔崽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大唐社稷，將來可是你的！
「趙小子，你可知自己在說些什麼東西，這話若是傳出去，你也不怕給官家砍了腦袋去。」李世民佯裝被趙辰的話嚇到了，小聲說道。
實則是想知道，趙辰憑什麼說管製鹽鐵，竟會是大唐亡國之兆。
「這鐵業官營，我們暫且可以不用在意。」
「至於這鹽業，老李頭，我且問你，若是朝廷急著用錢，國庫又拿不出錢，朝廷會不會想著提高鹽價？」趙辰想了一下，緩緩問與李世民。
李世民皺了皺眉，點點頭：「應該會。」
朝廷實在拿不出錢，自然會想著暫時提高鹽價，等過段時間，自然也就好了。
而且，現在國庫只是暫時缺有錢，待來年徵稅完成，自然不會缺錢。
李世民覺得，這樣的假設有些不靠譜。
「鹽業官營，老李頭你覺得陛下會不會下，買賣私鹽者處以死刑這種命令？」趙辰又隨口說道。
「自然，若是私鹽橫生，官營豈不是一個笑話。」李世民點頭。
「那好，朝廷缺錢，從十文每斗的鹽價，提升到一百一十錢一斗，百姓們吃還是不吃？」
「若吃鹽，他們還吃不吃米？」
「若不從官方買鹽，那他們買不買低價的私鹽？」
「買私鹽必定被抓，官府會殺不殺他們？」
「殺的多了，活不下去了，百姓們反是不反？」
趙辰一句句話，如同一隻只重鎚敲在李世民的心臟。
李世民心臟微微有些發顫。
他發現自己竟然忽視了這一連串可能出現的問題。
但明顯，他還是覺得，這只是趙辰的推測。
只要控制的好，必定不會出大事。
「趙小子，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可這畢竟只是你的推測。」
「你且想想，漢武帝時期，鹽鐵官營，國力空前強盛，這才能支撐的住長年累月的對匈奴的戰爭。」李世民拋出歷史上的例子，顯然是想說服趙辰。
但卻見趙辰冷冷一笑。
「老李頭，幸好你只是個商人，不是大唐聖人，否則的話，大唐估計離亡國不遠了！」趙辰的話，讓李世民差點牙都咬碎了。
什麼叫他要是大唐皇帝，大唐社稷就亡了？
這十來年來，他不是做的很好。
大唐一派欣欣向榮。
哪就亡國了。
李世民真想狠狠的抽趙辰大耳刮子。
「你還別不信，首推鹽鐵官營的並非什麼漢武帝，而是春秋時期的齊國賢相管仲，但即便是管仲，卻也只是徵稅罷了。」
「官營？他也不敢如此逼迫百姓。」趙辰緩緩說道。
「便是你說的漢武帝，收攏鹽鐵之權，不過是短暫的聚攏財力，確實，如你所說，漢武帝辦了一些事情。」
「但你可知道，與匈奴長達幾十年的戰爭，鹽價飛漲，已然耗盡了百姓的耐性，各地傳來的緊急軍情，如同雪花一般堆在漢武帝面前。」
「若非他屈尊求罪，以一紙罪己詔書，挽回民心，又將鹽鐵經營之權還之於民，恐怕，劉徹的墳都要給百姓們掘了。」
「老李頭，你覺得以當今聖人的性格，會向天下百姓認錯？」趙辰聲音平靜，慢慢與李世民說道。
趙辰只是以為自己在和老李頭談論個自己的見解罷了。
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沒有怎麼顧忌。
要是知道面前的老李頭就是李二，趙辰斷然不會說出掘墳的話。
李世民看著趙辰，眸中滿是異色。
他知道自己已經被趙辰說服了。
昨日朝會之上，他竟然只顧著充實國庫，卻忽視了鹽鐵官營可能帶來的後果。
「趙辰，即便鹽業不收歸官營，那鐵業呢？總不能也放任出去吧？」李世民又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他覺得，很多時候，趙辰看問題的思路，都與他們不同。
或許從趙辰這裡，他可以得到更多的想法。
「鐵業？」趙辰看了眼李世民，搖頭道：「最好不要。」
「為何？」
「若是鐵業不收歸官營，一旦被不軌之人利用，豈不是成為大唐社稷的威脅？」李世民眉頭皺起。
他本以為趙辰會說可以將鐵業收歸官營。
哪裡知道竟會是這麼一個說法。
「若是天下人人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老有所養，幼有所教，貧有所依，難有所助，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誰會吃飽了，想要推翻大唐社稷。」
「老李，換做是你，你會嗎？」趙辰笑問道。
「自然不會，我反而會希望能這樣一直持續下去。」李世民愣了愣，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那不就結了，堵不如疏，當政者不去想如何讓百姓支持自己，每天就想著如何與民掙利，對百姓嚴防死守，他能不被推翻嗎？」趙辰攤攤手，笑道。
李世民坐在凳子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趙辰說的也不算多，卻是讓李世民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個新世界一般。
以往的許多想法，竟因趙辰的一席話，而被徹底的推翻。
這小子，當真不簡單。
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見識。
好在朕特意試探了他一番，不然定以為他真的只會寫寫畫畫。
不過這小子方才那般說朕，更是詛咒朕連陵寢都要給百姓掘了，當真可惡至極。
朕定要好好懲治他一番。
畢竟，朕的國庫還是空著呢！
不過還沒等李世民開口，便聽到趙辰嘟囔一句：「人人都說聖人是賢明之君，怎麼會幹出這樣的蠢事？」
「老李頭，你說，這聖人會不會是年紀大了，腦子給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