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朕卻已經是老了
第二天一早，長孫皇后便起了。
看著銅鏡中略顯蒼白的臉，長孫皇后微微嘆息了一聲。
身後的紅拂女勸慰道：「娘娘且放寬心，過些日子您便能好起來了。」
「姐姐莫要勸了，妹妹的身體如何，妹妹自己清楚，今日去那酒館，想請那酒館掌柜為我畫上一幅畫。」
「請姐姐幫妹妹收拾一下，至少，也要漂亮一些。」長孫皇后微微一笑，聲音輕軟。
她不敢與紅拂女說自己是要去見兒子。
只能編出這麼一個借口。
不過說起來，也不全是借口，趙辰確實要為她畫上一副畫。
「這掌柜的，竟然還會畫畫？」紅拂女驚訝道。
她又想到自己遇見的那混蛋，一碗粥竟然敢賣她一百文，簡直豈有此理。
兩相比較，紅拂女便想將那掌柜的給狠狠的收拾一頓。
「會的，那孩子書畫雙絕，便是陛下，也覺得神奇。」長孫皇后誇起自己孩子，與其他母親一樣，不留餘力。
「娘娘，那我可否帶著若霜那丫頭一起，她一人禁足在家，我也是有些不放心。」紅拂女想到了李若霜。
「姐姐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既然擔心若霜丫頭，便將她帶上便是。」長孫皇后笑道。
「唉，丫頭長大了，我這做母親的，也是管不動了。」紅拂女嘆息一聲，搖搖頭，與長孫皇后打扮起來。
……
李世民處理完政事，便往立政殿來。
今日他要帶著長孫皇後去見趙辰，想到自己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徵詢趙辰的意見，他心中便多了幾分著急。
「觀音婢，你可準備好了，我們要出發了。」李世民剛進立政殿，便喊了一聲。
「陛下，出發吧。」長孫皇後轉過身來。
李世民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長孫皇后。
妝容雖淡，卻將長孫皇后的病態掩住了。
略施粉黛，便已是傾國之姿。
「觀音婢還如十幾年前，朕卻已經是老了。」李世民扶著長孫皇后，嘆息一聲。
「陛下千秋，何來如此喪氣話？」長孫皇后勸道。
「千秋，若是每日能見到觀音婢如此，朕要何千秋？」李世民嘆道。
「臣妾自當會每日陪伴在陛下身邊。」長孫皇后笑道。
李世民看著長孫皇后，心裡竟不知是何滋味。
紅拂女在一旁，也不發一言。
心中卻是暗暗嘆息。
……
忘憂酒館。
趙辰今日要回萬年縣一趟，酒館也不曾營業。
與福伯兩人坐在酒館，等待著鄉親們的牛車。
幾十里路，沒有牛車，趙辰是走不回去的。
「公子，再過一個時辰，鄉親們應該就到了，外面風大，要不您先進去休息，我在這裡等著？」福伯怕趙辰吹了風，便開口勸道。
「無妨，這裡挺好。」趙辰笑道。
「公子，好像有客人到了。」福伯抬頭，便發現街上兩架馬車，正朝他們這裡過來。
「福伯你去跟他們說，今日酒館不營業了。」趙辰說道。
除了老李他們，酒館平常也是偶爾有人過來吃飯。
雖少，卻也是大戶人家。
趙辰只以為是來了客人。
「趙小子，某又來了。」福伯還沒動作呢，趙辰便聽到老李頭的聲音。
抬頭一看，便見老李頭從馬車上下來，隨後攙扶李夫人下車。
「姨母！」趙辰面上一愣，旋即站了起來。
他有些日子不見李夫人，又知她染疾，心中不免有些擔心。
更何況，即便是染疾之時，李夫人也不忘記為他謀上一個差事。
這份恩情，趙辰心中自是難忘。
趙辰站起身，主動走了過去。
「姨母。」趙辰朝李夫人拱手。
再見趙辰，長孫皇后心中自然是一陣忐忑。
想到面前的趙辰，便是自己流落在外十六年的親子，長孫皇后不由的鼻子微酸。
但此時，自己絕對不能表現出任何異樣。
「趙辰，近來可還好。」長孫皇后笑著說道。
「挺好的，姨母今天真好看。」趙辰點頭，笑著稱讚道。
長孫皇后心中一喜，暗道自己沒有白準備一番。
「姨母聽說今日你準備為我畫上一副，便打扮了一番，許久不曾如此隆重，倒是有些不習慣了。」長孫皇后淡淡一笑，語若春風。
「姨母天生麗質，哪裡需要打扮，老李頭倒是有福氣的很。」趙辰笑道，把目光看向李世民。
想著長孫皇后今日如此盛裝，竟是為了趙辰，李世民心裡正不是滋味呢。
忽聽趙辰說了這麼一句，便是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趙小子，今日某帶了不少人過來，你且與某好好做幾個菜，對了，還要上酒。」李世民哼哼道。
「今日不行，我待會還要去往萬年縣老家，怕是明日才能回來。」趙辰搖頭。
那邊答應的事情，斷然不能食言。
「那就不去了，今日你姨母特意過來，你怎能讓她空手而回？」李世民皺眉道。
長孫皇后好不容易來上一趟。
下次再過來，可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這樣吧，我與姨母畫上一副，等過兩天，我親自上門拜訪，如何？」趙辰不願意，只能先將一邊的事情擱置下來。
「不……」
「孩子，你去萬年縣何事，可否告知姨母？」長孫皇后扯了扯李世民的衣角，問趙辰。
「鄉民們的水稻抽穗了，新式稻子，他們不是很懂，所以便請我回去看看。」趙辰解釋道。
「水稻罷了，隔上兩日再說。」李世民大手一揮。
「我已經答應了那邊，斷然不會食言。」趙辰輕甩袖子，轉身便走。
「你站住。」李世民在身後喝道。
趙辰卻理也不理，徑直回了酒館。
「陛下，不可發怒。」長孫皇后勸道。
李世民面露慍色，瞪著趙辰。
「妹妹，你說的酒館，便是這家？」紅拂女從後面馬車下來，意外的發現，此處竟是昨日自己來過的地方。
那個可恨的小子，就是在這裡，要賣她一百文一碗的粥。
「正是，難道姐姐……」長孫皇后一驚。
「好小子，若霜，你與娘親過來，咱娘倆今日抄了他的酒館。」紅拂女朝李若霜招呼一聲。
拔出長劍，朝忘憂酒館沖了過去。
李若霜眸中閃過一絲錯愕，緩緩跟了上去。
「姐姐，住手。」長孫皇后在後面喊了一句，腳下已經是往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