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人世間,秋日勝春朝(完)
「怎麼不吃了?」韓枕稍微用力一捏,桂圓就破殼。
許是捏多了,果肉上也不沾殼。
他擠出果肉,遞到姑娘唇邊。
「吃多了上火,」楊碎月吃完這個,想讓他放回去。
韓枕卻收起來,說帶回去給她吃。
楊碎月心底一暖。
他並不吝嗇,也並不是買不起桂圓。
只是因為她喜歡,便放在心上。
他就像天底下所有的男朋友,事事都念著另一半。
楊碎月起身,找了新郎的母親,告知有些喜糖盒被開了。
新郎母親笑嘻嘻:「沒事,家裡準備了很多,夠用。」
當晚,韓枕喝了不少酒。
楊碎月第一次開車送他回家。
每次去到頂升別墅,都會被室內擺放著的恐龍骨架給震撼到。
驅車回到家。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高舉著手,鑽戒折射出的光芒,有些刺眼。
怎麼辦,今晚要失眠了。
可她好歡喜。
*
韓枕求婚後,三書六禮便敲鑼打鼓運作起來。
楊碎月在帝大讀完大二后,直接讀碩了。
楊家舉家搬遷帝都。
有了楊碎月的幫忙,桂花的糕點事業蒸蒸日上,甚至開起了分店。
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如火如荼。
一年後的夏天,楊碎月碩士畢業。
韓枕帶著康芽,跟楊家一起去參加了她的畢業典禮。
楊碎月被選為優秀畢業生,上台發表講話。
舞台上的姑娘,自信從容,光亮通萬里。
一如當年在光年館跳水時,一如既往地奪目。
*
次日,韓枕帶著六七個人去了風雅頌。
楊碎月才剛起來,穿著一條弔帶裙,睡眼惺忪:「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略帶沙啞的嗓音像是剛出爐的軟紅豆,甜又糯。
韓枕呼吸有些重,將她右肩被翻卷的弔帶捋順,吻了下她鎖骨,種下個草莓才滿意:
「我帶了幾個人過來,給你挑選定做黃金首飾的樣式。」
楊碎月被吻得清醒了一大半,眼角帶嫵媚:「今天不是我生日啊,也不是什麼紀念日……」
「是你出嫁時,戴身上的那種,」韓枕捏了捏她的耳垂,笑得比窗外的暖陽還燦爛,「你也可以不戴,但給你訂做,是我娶你該做的事,快去換衣服。」
這也屬於聘禮的一部分。
楊碎月哦了聲,立刻回屋換衣服。
她將阿修羅接過來了。
帝都遍地是巡邏的高大警犬。
阿修羅被牽著出門散步,每次都能看見警犬,很快被這花花世界給迷了眼。
今日見到韓枕,也不纏上去了,懶洋洋伸了個懶腰,跑去陽台曬太陽。
畢竟它也是見過世面的狗子。
而且這貌似是主人的專屬物,它不能搶。
一頓狗糧和頓頓狗糧,它還是分得清的。
韓枕還去廚房煮麵。
楊碎月吃完面,六七個設計師便捧著一些書籍,供她挑選黃金首飾的款式。
或者按照她的要求,定製款式。
從上午,一直選到晚上。
楊碎月脖子酸眼睛花:「就這樣吧,已經選了六十多款已有首飾,又定製了八十多款,感覺都差不多。」
韓枕揮了揮手,七人帶著給楊碎月測量的數據,魚貫而出,嘴角都快咧到跟太陽比肩了。
出門前還不忘貼心回復:「如果哪裡需要用到我們,請儘管吩咐,我們提供全天候服務。」
這簡直是財神爺啊!
*
杜暖純已經跟姜財領了離婚證,目前為了穩住股票不要暴跌,還沒對外公布。
預估還得同住半年時間。
姜財出軌的那位秘書,想借著孩子上位。
杜暖純用權勢給對方上了一堂現實打臉課。
——哪怕自己離婚,也輪不到對方坐這個位置。
姜財知道了這件事,不知出於什麼心態,竟然不敢吱聲。
他是不想離婚的,但杜暖純鐵了心不回頭。
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妻離子散,他很是後悔無力,整日鬱郁不得志。
短短兩年時間,他彷彿老了十歲!
*
韓枕跟楊碎月並沒有舉辦盛世婚禮。
低調地給親朋好友跟商業重要合作夥伴發了結婚邀請函。
帝都頂級豪門的婚宴,很多人收不到邀請函,這並不妨礙消息的傳播。
姜家自然也聽到了。
也不知道誰給的臉,姜財跟杜暖純找上門,情緒格外激動:
「碎月,一眨眼你就要嫁人了,我們、我們很高興,想親眼見證你的幸福。」
「你們來?你們以什麼身份參加?」楊碎月眸色冰冷如寒川,「我有家人,不需要你們。」
「我們錯了,」姜財眼眶澀得要命,眼中的血絲駭人,「到底要我們怎麼做,你才原諒?我們只是想進去看看,哪怕站在角落也行。」
「我們只承認你這麼個女兒,姜家未來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一個人的,只要讓我們去參加。」
「你的生命是我們給的,我們並不是想道德綁架……你的心非得這麼冷硬嗎?想心痛死我們嗎?」
「你還會心痛啊?」
楊碎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咄咄逼人:
「你打罵我時,有沒有想過我會心痛死?你們曾經總是令我萬般難過。」
「打人不打臉,你沒聽過嗎?你可以打我身體,但打我的臉,我會恨你一輩子!」
「我不需要你的錢,我自己有手有腳可以掙。」
她並不打算放過姜錦繡。
「我更加恨你們的好女兒姜錦繡!」
她要往姜家跟姜錦繡之間,種一棵荊棘樹,一旦擁抱,便被刺得出血。
姜家擅長甩鍋,有了這話,至少短期內,會更恨姜錦繡,容不下她。
「不!碎月……」
「砰」的一聲關門聲,阻斷了雙方。
杜暖純用力拍了拍門,早已淚流滿面。
她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要這般令她心痛!
姜財有些受不住,靠在門口劇烈喘息著,渾身顫慄,宛若受傷的困獸。
都怪姜錦繡那知面不知心的孽女!
*
楊碎月出嫁當天,在V博上發了張阿修羅戴著紅花,打扮喜慶的照片,並配文:
陪嫁丫鬟
粉絲們仔細揣摩了幾秒,心裡卧槽N次,紛紛留言恭喜:
【哇,碎美人要幸福啊!】
【流下了嫉妒的淚水,我的老婆要嫁人了,祝白頭到老。】
【單身久了,看一條狗都覺得眉清目秀。】
楊碎月這新奇又沙雕的官宣方式,直接被網友和媒體們送上熱搜榜第一。
她為國家拿了兩塊金牌,是國家榮光。
網上全都是祝福的話語。
GM集團跟韓氏生物很快轉發並置頂楊碎月這博文。
韓枕名下的糖果工廠也轉發置頂,並表示要抽獎送限定的喜糖。
喜糖上面印了楊碎月跟韓枕的Q版人物,特別可愛。
網友們深扒之後,又是一句句握草:
【碎美人嫁了豪門!】
【奧運冠軍嫁豪門,豪門賺了也高攀了啊(齜牙)。】
【韓氏太子爺也不賴,勢均力敵的愛情(期待)。】
……
婚禮現場這邊。
現場布置以帝王花為主調,紅的粉的白的都有。
帝王花瓣細看晶瑩剔透,有絨毛質感,鱗片狀的花瓣層層疊疊。
夢幻又霸氣,富貴又吉祥。
在婚禮進行曲下,楊碎月挽著宴晚秋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向韓枕。
韓枕目光灼灼盯著雯華若錦的愛人。
妝容穠艷,天鵝頸修長。
身著奢華的白色婚紗,婚紗上面有精緻的刺繡和蕾絲。
最為突出的便是蜂腰上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粉帝王花。
是執意而來的重生,也是執意而得的愛情。
他們激情澎湃地宣誓。
人類生而破碎,另一半縫補了自己的缺陷。
如此盛大的婚宴,姜家只能從邊角料新聞里偷窺到。
加芸整天尋死覓活的,有時連姜財都咒罵。
韓枕發誓,婚宴是他最難熬的一天。
好不容易敬完酒,他終於可以帶著楊碎月回家了。
這麼急匆匆,能幹嘛?
肖想了好多年的天鵝肉,今天終於快到嘴了。
……
婚房選的是韓家名下的老洋房,有錢有勢也很難買的那種。
院子寬敞,楊碎月可以任意種東西。
「你走慢點,」楊碎月拎著厚重的裙擺。
韓枕嫌慢,直接彎腰將人公主抱抱進卧室,強勢又霸道。
這婚紗是鏤空露背式的,U形。
前面看端莊淑雅,從背後看又有些撩。
楊碎月被扔在喜床上,正頭暈眼花之際,男人已經壓了過來。
點火的大掌繞過她腰,從後面的深U形領口穿過。
將她像剝荔枝般剝出來。
楊碎月渾身顫慄:「阿枕,你不要急。」
「我不急,」韓枕臉部紅心不跳撒謊,抱起她去浴室,「我們先洗澡。」
楊碎月:「……」
感覺整個人被放在烤架上烤,火辣辣。
洗完澡。
楊碎月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她有些后怕,縴手穿梭在男人發間,聲音斷斷續續:「阿枕,這床會不會散架?」
「不會,」韓枕摸著姑娘汗濕的額前碎發,深情詢問***
楊碎月捂臉,支支吾吾:「新婚夜,傳統點就好。」
男人舒服輕嘆,笑聲寵溺:「好。」
然後,楊碎月發現。
原來快樂不僅有哈哈哈哈,還有啊哈啊哈。
次日,烈日灑在後窗紗上,讓整個卧室不再伸手不見五指。
「你好重,別擠著我。」
韓枕被吵醒,迷迷糊糊湊過去親了親她眉心,嗓音特別沙啞:「昨晚死死抱著我的是誰?老婆,別翻臉不認啊。」
「是你讓我抱……算了,」楊碎月默默扶額,轉移話題,「你不上班嗎?」
「新婚燕爾,請假陪老婆,」韓枕撥開她身前海藻般的秀髮,皙白的肌膚上有好多紅青紫很擠。
想到頂升那邊的恐龍擺件。
韓枕勾唇:「老婆,下個月去頂升別墅住一段時間吧?」
「為啥?」
「有驚喜,」見魚兒上鉤,韓枕笑得越發迷人,「先保密。」
韓枕的糖果工廠起勢特別猛,後勁也足。
但媳婦一家都搬到帝都了。
他沒理由天天待在陂城。
可工廠不是說搬移就搬移,而且最好的選擇就是待在陂城發展。
他只能招聘資深高管進來,自己的工作點轉移到帝都這邊來。
*
婚後三天,一對老年夫妻上門,表示來尋親。
夫妻說看見,韓家對外公開的一段婚宴視頻里,有好幾秒停在辛釀的臉上。
「我們姓微生,世代書香世家,家裡有個獨生女,讀碩士時被拐賣了,一直找不到,一直在找……」
「這個小姑娘,長得太像我女兒了。」
「她叫辛釀?聽不見?」
楊碎月帶著辛釀,跟微生夫妻去醫院,做親子鑒定。
鑒定結果令微生夫妻抱頭痛哭,笑了嚎,嚎了笑:
「是我們的孫女,是我們的親孫女啊,嗚嗚嗚……」
「活著就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楊家把她照顧得這麼好……」
辛釀聽不見,但看出了嘴型。
他們找了媽媽跟自己,將近四十年!
原來,除了楊家,還有人一直沒放棄她!
還有人愛她!
她走過去,流著淚抱了兩位老人:「爺爺,奶奶。」
那是血緣的召喚。
楊碎月摸了臉頰上的淚。
時間會痊癒傷疤,將一切苦難熬成美味的粥。
酸甜苦辣咸。
*
姜錦繡進了娛樂圈發展。
姜錦繡的容貌屬於中上層,可放在娛樂圈,沒有記憶點,有些拿不出手。
性格也是抓尖要強的清傲大小姐脾氣,並不怎麼受歡迎。
粉絲們花錢是讓明星哄自己開心,而不是捧臭臉。
她也有優點,那就是努力上進。
對姜家對楊碎月的恨意,更是驅使她前進的動力。
她有些表演天賦,對於接演的角色,雖然比不上影帝影后,但秒殺一大批沒演技的小花。
可就是紅不了!
這令她暗自抓狂又無奈。
她不願意放下身段去陪大佬們應酬,更加無法容忍對方的揩油。
漸漸地,娛樂資本圈組局,都很少帶她玩了。
娛樂圈遍地都是花,缺她一個真的太正常了。
沒有姜家在背後撐腰,她只能毛遂自薦,勉強在娛樂圈活躍著。
楊碎月的生活越是美滿,就襯得她多麼寒酸落魄。
嫉妒與仇視令她面目全非。
可她如何能報復對方呢?
階級劃分如此明顯,她連觸碰都觸碰不到!
風水輪流轉,真是可悲。
夜深人靜時,她總在想,當年是不是就不該退役。
她到底走錯了哪步,導致步步皆錯?
*
季妍畢業后在娛樂圈小火了半年,因為各種原因接不到好本子,漸漸涼起來。
這可是楊碎月的閨蜜。
哪能讓她就這麼狗帶。
接不到好本子?她自己兼職編劇寫吧,給對方量身打造「全程搞事業的帶感大女主」角色!
沒錢沒宣傳?她可以憑三寸不爛之舌拉贊助,自己也投些。
沒時尚資源?她自己就是時尚界標杆,人脈廣,她給介紹,其他小弟不跟著走?
季妍不靠尤家,靠著閨蜜一路走花路。
當外界疑惑兩人為啥關係這麼好時。
季妍笑眯眯表示:「我告訴她:我家裡種了掛綠,你家只有妃子笑,你要是跟我做好朋友,只要樹上有掛綠,我每天給你帶。的虧她那時候年紀小,上當啦!」
這買賣真的很划算啊。
*
楊碎月跟韓枕結婚後玩了幾年,在雙方家長的催促下,打算備孕。
備了兩年,爽是爽,就是懷不上。
兩人都去做了檢查,檢查結果都沒事。
韓枕帶算帶著媳婦去旅遊散散心。
他們婚後每年都會出去旅遊。
楊碎月今年想要看秋天。
兩人前往額齊納,這裡擁有著國內最美的秋天。
大片金黃色的胡楊林,錯落著形態各異的湖泊,湖水湛藍清澈,空氣清新。
行走在其間,宛若步入了金色童話,美不方物。
韓枕早起,喊媳婦起床:「昨晚不是想去觀魚台嗎?起來吃早餐。」
楊碎月昨天騎馬,有些累,想賴床:「每次你喊我起床,我都有種被掀棺材的怨氣。」
「不許說不吉利的話,」韓枕難得疾言厲色。
楊碎月撇了撇嘴,慢吞吞坐起來:「你以前還說親死我。」
韓枕:「……」
那能一樣嗎?
他失笑,找來襪子,幫她穿。
楊碎月晃了下腳丫:「為啥是長筒襪?我喜歡短的。」
「秋天天涼,別寒氣入體,」韓枕高大的身軀蹲在床前,溫柔給她穿襪子。
楊碎月輕笑,眉眼溫柔恬靜。
「笑什麼?」
「我想到剛結婚不久,你給我穿襪子,要麼穿反要麼拿了不同的襪子,害我被同事嘲笑。」
那時剛起床,睡得迷迷糊糊,犯錯率高。
陳年舊事被翻出來,韓枕倒不覺得難為情了,跟著笑。
愛人撫平他童年的陰影和殘缺,他的脾氣漸漸溫和,很少暴躁易怒了。
當然,生氣的時候,還是很有威懾力。
楊碎月刷完牙,湊過去親他。
韓枕剛要回應,突然感覺作嘔起來。
楊碎月一臉懵逼:「這才結婚多久,你就嫌棄我了?」
韓枕乾嘔了好一會:「沒,可能水土不服。」
接下來幾天。
楊碎月胃口越來越好,韓枕時不時就乾嘔,連飯都吃不好,只能去當地的醫院看。
韓枕身體沒問題,楊碎月被喊去做檢查。
「恭喜啊,你太太懷孕了。」
韓枕渾身一顫,愕然之後便是狂喜,雙手捧著楊碎月就啄木鳥似的猛親。
楊碎月被親得一臉懵逼,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裡面竟然孕育著新生命:「老公,我又餓了。」
韓枕努力剋制自己孕吐的衝動,緊緊摟著她:「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我要吃肉!」
人世間,又逢秋,秋日勝春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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