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噬骨鬼

魏老頭的臉sè比起早晨要差得很灰白sè的皮膚下涌動著黑sè的血兩個堪比熊貓的眼圈讓他看起來萎靡不振。那些黑煙一直在他身邊圍繞，如影隨形。

羅nǎinǎi站在門口，一臉擔憂的看著他，我轉頭瞥了一眼多吉，他的雙眼眯起像是盯梢獵物的猛獸，我真怕他一下子就會躥出去。

「你看出來是什麼了嗎？」我問他。

他不說話，用手指頭抵在嘴上作了個禁聲的動作，我只好不再發問繼續看向魏老頭，他的身體正在被黑煙穿過，每穿過一次他的臉sè就更差上一點。羅nǎinǎi似乎也看到了，伸手想要去抓那些黑煙，我都來不及阻止，卻聽到她噢喲一聲人已經跌倒在了地上。

「羅nǎinǎi！」我馬上奔了過去扶起了她，她剛才觸碰黑煙的右手已經微微冒著黑煙，原本滿是皺紋但卻鮮活的手掌開始慢慢變sè，灰白一片，冒起的青筋也瞬間變成了黑sè。羅nǎinǎi的臉sè不好，強忍著疼痛沒有再叫喚出來，但是豆大的汗水還是從她的額上滑落。

「帶她進房間！」多吉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和我一起合力把羅nǎinǎi從地上抱了起來，別說羅nǎinǎi長得不高大人也不是很胖，但是分量居然不輕。也許是我最近自己清瘦了許多，連抱個老太太都讓我覺得有些死沉死沉的。

放下了羅nǎinǎi，我才喘了一口氣，卻看見魏老頭居然正從小院里走向屋子，他進來不打緊，那些圍繞在他周圍的黑煙可是會要人命的啊！

「快關門！」我沖著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多吉嚷道。

「沒用的！」多吉搖了搖頭，依然不動，眼看著魏老頭就差幾步就能邁進屋子了。

「老頭子，我來了！」羅nǎinǎi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就想下地，被我一把拉住。

「羅nǎinǎi，你不能去！他不是魏爺爺！」我急了，沒想到羅nǎinǎi的力氣這麼大，我都快拉不住了。

「我知道。」羅nǎinǎi轉過頭直勾勾地看著我，我被她看的有種莫名的心慌。

「知道你還去？」我用雙手緊緊拖住了她。

就在我倆的拉扯中，跨入屋子的魏老頭突然一個趔趄，整個人就摔倒在了地上。黑煙如同龍捲風一般更加猛烈的在魏老頭的身體周圍盤旋，魏老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如同一個破舊了的皮囊一般整個人癱軟在地。只是眨眼的功夫，地上就已經多出了一具詭異的身體，他圓圓的腦袋此時正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乾癟下來，五官因為沒有骨骼的支撐和扭曲在了一起，眼珠子從眼眶裡突出了2/3部分耷拉在那裡，然後咕嚕一下滾落了出來。他的身體也如同頭部一般乾癟下去，彷彿全身的骨骼都在一瞬間消失了一般，身體內的器官必然擠壓在了一起讓他想要張大了嘴巴叫喊，可是聲帶似乎沒有了最用，嘴巴也張不開，那個原本稱作為嘴的器官此時只能扭動幾下，就像是蠕蟲的口器一般。

我和羅nǎinǎi早已停止了拉扯，眼睜睜得看著魏老頭在我們眼前乾癟下來，伸出手我想去觸摸他的身體，他躺在地上用唯一剩下的一個眼珠子望向了我，他的眼底似乎倒映出我驚恐的表情。

被一個眼珠子盯著的感覺讓我胃部劇烈的不適，閉上眼，我甚至能聽到一種沙沙沙的詭異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啃噬著什麼。再睜開眼，魏老頭已經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地上，然後又像是電視信號不好的作用下，他和他周圍的空間圖像扭曲在了一起直到最後消失不見。那些黑煙則幻化成了一個黑sè的人形，在我們面前扭動了幾下之後也突然從黑煙變成了一個個細小的黑珠子散落開來，隱沒入地。

多吉在最後一個黑珠子即將要消失的時候突然出手，用他的左手一把抓住了黑珠子，黑珠子在他的手心裡劇烈的扭動著，像是一個有生命的活物一般甚至裂開了一個小嘴巴露出了裡面一排一排小小的鋸齒一般的牙齒作勢就朝多吉的手心上撕咬下去。多吉見狀立刻握緊成了拳頭，沙沙沙的聲音仍然從他的手心裡傳出來，莫非是這個黑珠子的嚎叫聲？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看見了多吉手背上的紋身眼睛眨了一下眼，金光從眼內的倒置金字塔里閃過，再聽到的就是撲哧一聲輕響，黑沙從他握著的拳頭縫隙里流下灑落一地，同時還有一股腐屍般的惡臭。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我大驚失sè的問道。

「噬骨鬼。」多吉拍了拍手，把黑沙從手上徹底的清除。

「啊？」我頭一次聽說這個名詞，鬼？這太顛覆我二十幾年來的無心主義教育了，這讓那些教科書情何以堪？

「這是一種專吃人骨的小鬼怪，不過通常吞噬的是死人的骨頭，在墳地常見，對活人沒有多大威脅的。沒想到現在居然吞噬活人的骨頭，我也是第一次見！」多吉回答。

「你的意思是，這東西之前雖然詭異但是無害，現在卻變異了？」我問道。

「不錯！」多吉的臉sè有些yīn沉，又補充道：「不是所有的鬼怪都會給人帶來傷害，噬骨鬼有時候甚至吃的是動物屍體里的骨頭。我沒想到這裡它們居然變異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那。。。那怎麼辦？」我有點白瞎了，學了這麼多年的書可從來沒有人教過我怎麼對付鬼怪。

「鬼怪的變異通常是很難的，除非有什麼特別的天災**。」多吉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我身後的羅nǎinǎi。我立刻轉頭看向羅nǎinǎi，但是她臉上的神sè除了恐懼之外並無其它。

「還有，這個魏良生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人？」我問。

「是人！」多吉的答案居然和金天末認為我那晚看到的父母也是人一樣，這讓我不得不審視一下自己的思維是不適瘋癲了？還是他們瘋癲了？怎麼都會認為已死之人還是大活人？

多吉見我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只好嘆了口氣，問我：「我說的你現在可能不相信，但是以後你自然會慢慢了解。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噬骨鬼變異的原因，要不然這些小東西早晚會把整個鎮子上的人的骨頭全都吃掉。」

整個鎮子上的人全都吃掉？我不禁打了個寒顫，被這些東西啃咬掉骨頭后可是會死的很難看的，我可不想和魏老頭一樣變成一個癟了氣的肉團。

「這些噬骨鬼是墳地里才會出現的，那麼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去墳地找找？」我提議道。

「可以，不過在這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兌現你的承諾？」多吉問我。

「噬骨鬼還沒解決，你就讓我先去找王所長了？」我道。

「魏老頭的事情我已經幫你解決了啊，噬骨鬼是另外一回事了。」多吉倒是jīng明，一碼一碼算得jīng細。

「他都死了算解決了？」我有些惱怒，魏老頭都翹辮子了能算解決了？

「他是魏良生但不是你所知道的魏良生，這裡的魏良生早就死了，這一點你和羅nǎinǎi應該都清楚。而且那個魏良生已經死了，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不就可以了嗎？這本來，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多吉似乎不太理解我的怒氣。

「我是想讓他不要再出現，但不是想讓他死啊！」我要抓狂了。

「反正以後不會再出現了，不一樣嗎？」多吉似乎也有暴走的趨勢，我真心無語，真不知道這傢伙怎麼理解我想要把那個魏老頭解決這個需求的，簡直雞同鴨講。

「你們別吵了！」一直沒有發話的羅nǎinǎi出言勸阻了我們，拉了拉我的手，勉強擠出一個寬慰我的笑容，道：「那位小哥說的對，不管如何，他都不會再出現了。而且，他也不是我的老頭子，我知道。」

「羅nǎinǎi，你。。。。你怎麼知道的？」我覺得奇怪，羅nǎinǎi雖然嘴上說他是魏老頭，但是其實內心一直明白，是什麼讓她如此清楚？老人家不都是迷信鬼神之說的嗎？之前倒是一時事情太多忘了問她了。

「你魏爺爺，不吃蒜的。」羅nǎinǎi突然笑了笑，緩緩道：「我雖然摸不到他，但是我眼看得到，，鼻子聞得到他。那個魏良生，嘴裡有大蒜的氣味。而你的魏爺爺，從來不吃蒜，我以前燒菜都會遷就他不放蒜。所以，他不是，不是我的老頭子！」

我望著羅nǎinǎi臉上少有的幸福溫暖的表情，她依然在內心深深愛著那個老頭子，即使他已經化成了灰，仍然在內心惦念著他每一個嗜好脾xìng。原來，愛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純粹。我的老頭子不吃蒜，所以，即使眼前人一模一樣又如何，我知道，他不是你，無人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