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野蠻生長的力量
說完，麥凡啪的一下就將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朝著他媽笑到：「媽，這算是我回來的第一頓飯吧？」
「咱不說接風洗塵吧，肉呢？」
嚇的他媽一哆嗦：「哦，有！有！」
家裡吃飯，但凡麥大友和麥強都在家，一定會有肉菜上桌的。
只是現在，家裡多了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二兒子。
上來就敢嚷嚷著吃肉！
他下鄉這麼多年，到底是經歷了些什麼啊？
大概是麥凡身上的悍氣太足，就連在家中說一不二的麥大友……都把剛才升起來的怒火給勉強壓了下去。
既然說不動他考學的事兒，那就說說住宿的問題：「你既然有打算要考試，那就好好準備吧。」
「那你也別再你那個什麼同學老鄉家住了，搬回家裡，好好複習。」
麥凡看著麥媽媽將一盆煮腔骨給端上桌，笑了：「搬回家裡？」
「就咱家這個環境？我住在哪裡？」
「攏共三間屋子，爸媽一間，大哥大嫂一間，小妹自己在客廳佔了一半的地兒。那三合板子後面隔出來的就是她的床吧？」
「我睡哪裡？給大家守夜睡大門邊上是吧？」
「那張行軍床，翻個身都能掉地上，就這樣你讓我搬回來踏實學習？」
「可別了，我住的地方也不用你們操心，不會給什麼朋友添麻煩。」
「我呢，就住在社區辦的小旅館裡邊。單人單間，還有人送熱水和打掃衛生。」
「至於住宿費也不貴，包月的，一個月給十五塊錢就行，不包三餐，單隻住宿。」
「什麼！」一聽這個價錢，麥媽媽可是坐不住了：「十五塊錢啊！還要花錢！你哪來的錢？」
麥凡拎著骨頭啃得嘎吱吱作響：「攢的啊，逢年過節你們給點意思意思的錢我都沒花。」
「下鄉的時候吃喝不愁，還有工分。」
「昨天媽不是還給我十塊錢嗎？我這一個多月，不用花家裡錢自己就能對付過去。」
「現在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問題能吃飯了嗎？」
理直氣壯！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真是沒有什麼能說的了。
麥大友用筷子點了一下盆邊：「吃飯！」就算是開啟了這一家子可以開動的信號。
他們現在算是明白了，這個二兒子已經不是下鄉前的那個聽話靦腆的孩子了。
怎麼說呢，一股子野蠻生長的力量，在他的身體內蓬勃著。
總覺得若是跟他對上，不順著他的想法來，怕是要鬧出更大的事情。
想到這裡的麥大友還是嘗試的提了一句：「你若是執意不回家裡住也可以。」
「咱們得約法三章。」
「一，就給你一個多月的時間，你若是考不上大學，那後面的事兒都要挺家裡的安排。」
「二，家裡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你妹妹今年跟你一樣也要考試。你媽當初為了讓你大哥頂班，已經從上面退下來了。你大嫂現在還是個臨時工，工資也不高，他們家裡還有個也在上學的孩子。家裡的條件就這樣，我們是沒辦法養著吃白飯的人的，所以生活費，以後上學的學費，我們可能無法承擔。」
「三呢，你要是出去住，出門的時候也跟鄰居們說說，說是你有自己的考量才出去住的，而不是家裡逼著你的。」
「做到這三點，你這段時間幹啥，家裡都不攔著。」
麥凡這個時候已經啃完了一條大骨棒子了，他將骨頭往桌子上一拋，答應的特別痛快：「行啊！沒問題。」
「一會我出門就跟鄰居解釋。還有，小妹今年也要備考了啊？這日子過得可真快啊。」
「早知道小妹也是待考生，我還找何文娟借什麼書啊，哥哥妹妹的借起來多方便啊。」
這話說的……
麥大友和麥媽媽是一陣的害怕：「別！你不是都借到了嗎？你小妹學習也很吃力的！」
「你們互不干擾！共同努力共同努力哈！」
到了這個時候，麥大友跟家裡人都開始慶幸麥凡搬出去了。
名聲差一些又怎麼了呢？
好名聲能當飯吃嗎？
家裡人的利益不受到損害才是最重要的。
說到家裡人的切實利益。
麥大友就想起來了：「麥凡啊，你落戶的事兒是怎麼想的？是要再等等還是讓你媽一會去居委會給你辦辦？」
「要是你沒想好，就先將證件交到你媽的手裡，讓她先給你放著，旅館那個環境，人員流動那麼大不安全。」
麥凡這個時候已經沖著第二根骨頭下手了，他連頭都沒抬，回到：「不用，昨天街坊已經幫著我辦好了，街道辦的人給我辦了臨時居住證了，街坊們也主動作保。」
「等到我考上大學了，直接落戶到學校的集體戶口了。一畢業，找個能落戶的單位不就行了。」
這話說的……
還真提前給自己貸款上大學了。
麥大友冷笑了一下，不再說話，不著急，等到這二小子碰了壁，他就知道這個家裡到底是誰說了算，而他要求的……又是誰了。
這頓飯吃的大家的心情都不好，除了麥凡，誰都沒吃痛快了。
他們無可奈何的看著這位陌生又熟悉的家人，一口氣啃了半盆的骨頭，臨走的時候，還從笸籮了里拿走了倆三合面的饅頭。
忍住了！慣著！總有這小子摔跟頭的時候，現在有多張狂，將來就有多慘。
麥家人的精神勝利法起到了作用，一直到麥凡出了門他們都沒再說怪話。
麥大友還記得他跟麥凡之間的約法三章，他偷摸的跟著麥凡出了院子，想要看看這個性情大變的老二，到底有沒有履行他承諾的那第三點。
然後，他就看到了麥凡還真就老老實實的去跟鄰居們去解釋了。
只不過這個話，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
「是，我爸媽說了，家裡兩個要考試的，不能互相影響……」
「我是哥哥，當然是要讓著妹妹的。她的條件比我好。我本來考上去的希望就不大，我就是去試試。若是真的差的太遠了我就死心了。」
「沒事兒，小旅館是我堅持要去住的，真的，我就想踏踏實實的讀點書。」
……
怎麼這麼不對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