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早有預謀
簡凝哭了，哭著哭著又笑了，「原來你也這麼不開心。」
彷彿這一刻一切都公平了，她抬手抹掉眼淚，眼裡再也沒有期待，「既然大家都不開心，也沒必要再在一起了，離——」
「咚咚——」
婚字沒說出口，門突然被敲響，霍老夫人推開虛掩的門走進來，左右看了兩眼，冷著臉訓斥，「大晚上的，吵什麼吵？難道沒聽過覆水難收的道理，什麼話都往外說？」
「天底下哪有夫妻不拌嘴的，要是都像你們這樣，一吵架就說那兩個字，多少家庭都要分崩離析？」
簡凝和霍言琛各自站在一邊，誰都沒有接話，房間里的氣氛緊張又窒息。
霍老夫人知道兩個人都是倔脾氣，由著他們硬碰硬，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就準備分開勸說。
「霍言琛，你跟我過來。」
隨後帶著人往書房走去。
剛進門，霍老夫人就黑著臉用拐杖重重敲擊地面，「跪下！」
霍言琛二話沒說，直接跪倒在她面前。
「你父母早亡，是我將你養大，我自認為以身作則，卻不想，竟然把你教成如今這般負心薄情，對你，我不抱什麼期望，但你要想毀了這個家，我第一個不答應！」
「將那個女人送回F國！」
霍言琛把頭埋在胸前，聲音低低沉沉的響起來，「就算把人送走，我們也不能和好如初，何必白費力氣。」
「混賬！」霍老夫人捏著拐杖將地面敲的砰砰作響，「你是不是要我死不瞑目？我告訴你，我只有簡凝這一個孫媳婦，想離婚，你就凈身出戶，離開霍家！」
當初她如何袒護簡慕雅，如今就要給夠簡凝同樣的偏愛。
霍言琛正愁沒有合適的理由把資產轉給簡凝，一聽這話，立刻就答應了，「好，我凈身出戶。」
「你，你瘋了？！」霍老夫人氣急，揚起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身上，「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子孫，打你個負心薄倖，我打……」
霍言琛俯低身子雙手撐在地上，強撐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甚至希望老太太下手能更狠一些，彷彿這樣，就能彌補此時此刻對簡凝造成的傷害。
漸漸的，霍老夫人沒了力氣，這時候，門邊再次傳來簡凝的聲音。
「原來你這麼想離開我，放心，我會成全你的。」
「簡凝你不要胡思亂想，他是被蠱惑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呢！」霍老夫人無力的解釋。
簡凝紅著眼睛，淚水在眼裡打轉，「祖母，你永遠是我的祖母，但是我和霍言琛，真的走到頭了，你放過他吧。」
「不行，我不答應，更不許你說氣話！」霍老夫人試圖耍無賴矇混過關。
「這不是氣話。」簡凝平靜的說，「我現在很冷靜，就當是我求您了，好嗎？」
霍老夫人張了張嘴，想要舔著老臉叫她忍一忍，可看著簡凝決絕的表情，也明白此時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經過簡慕雅的事之後，她一直把簡凝當成親孫女，如今出了這種事，不管偏幫哪一個，她心裡都不好受。
「罷了，」霍老夫人嘆著氣，搖了搖頭，「你們自己決定吧，我管不了了。」
說完，邊住著拐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出去。
直到腳步聲消失，簡凝才又不動聲色的抹掉眼角的淚痕，維持表面的洒脫，「明天我陪你去辦手續，還要工作，早點睡吧。」
丟下這句話，便轉身朝卧室走去。
霍言琛死死攥著拳頭，骨節磨得咯咯作響，這一瞬間，所有的傲氣和不服輸全都被瓦解，彷彿一塊被海水浸潤的沙塊，一用力，全都會散開。
他很努力剋制了，可其中一滴眼淚，還是不聽話的掉了出來。
霍言琛如臨大敵，生怕會被發現，於是拿了車鑰匙，飛快的沖了出去。
他將油門踩緊，不斷的用力，似乎只有失重感才能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
而簡凝呢，將自己包在被子里，一直哭，一直哭……
翌日。
簡凝的意識率先清醒過來，隨後便是一陣頭暈目眩，眼睛也腫得厲害。
好不容易摸到浴室，洗了個澡煥然一新，回到客廳打算倒杯水喝，卻一眼看到茶盤旁邊放著的離婚協議書。
簡凝手裡的茶杯拿起又放下，面無表情的拿起協議書翻看起來，越看越覺得諷刺。
協議書的內容整整七十頁，霍家財產事無巨細全都列舉在上，霍言琛更是大方的讓出了百分之八十的財產，其中條款詳細到令人嘆為觀止。
如果不是早有準備，這麼厚的一本協議，絕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完成。
離婚是她說的，霍言琛卻早有預謀。
簡凝自嘲的笑了笑，撥通霍言琛的號碼，「你什麼意思？我有說過要你的錢嗎？」
「想跟我離婚只能按照協議上的來，我可不想到最後讓外人說我霍言琛小氣。」
不等簡凝開口，霍言琛就直接把電話掛了，一如當初他們相遇時那般不可一世。
所謂的「一夜回到解放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眼下簡凝只能用這種自嘲的方式安慰自己。
隨後，她就在最後一頁，乾脆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行李，和霍老夫人告別之後，帶著六寶離開了霍家。
至於那些財產，她來的時候沒有算計過，離開自然也不會帶走。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沒失去的時候，總是惶惶不可終日，等到真正失去了，反而一身輕鬆。
——
簡凝前腳剛走，霍言琛後腳就回到了霍家。
霍老夫人看見他就煩，直接回了後院。
霍言琛失魂落魄的回到卧室，在房間里轉了一圈之後，在簡凝以前常坐的單人沙發上躺下，閉上眼睛，感受她殘留的氣息。
這讓他內心多了一絲依靠，可這無異於飲鴆止渴，越是清晰的感受簡凝存在的痕迹，對她的愛就越發將他炙烤得體無完膚。
腦中想著簡凝離開的絕望，眼淚無聲無息的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打濕衣襟，卻打不醒他心甘情願的白日夢。
恍惚間，一雙手覆上他的額頭，輕攏慢捻，溫柔的按壓著他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