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見識

念桃站在船夫老頭的側身，沒過五分鐘，不遠處就有了動靜。一道道黑影從遠處飄過來。遠看倒是沒什麼，等黑影走進了的時候，念桃被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第一個來的是一個男人，渾身都是血，身上有好幾個血窟窿，眼神狠厲毒辣，臉上掛著嗜血的微笑。他的手裡還拿著一把長匕首，像是貼身之物一樣，到了這兒都沒有扔下。

他走近以後，馬面手裡面忽然多出來一個卷宗，他大手一揮，男人身上的一道黑氣就湧入卷宗之中，卷宗隨即快速的翻動著，幾秒鐘以後忽然停下了。

「姓名。」馬面看著男人冷冷的問道。

「馮大年。」

「年齡。」

「四十二。」

「好！馮大年，你於七月十二日，在家中與鄰居發生爭吵，然後持刀將鄰居家一十一口老小全部殺死，而後自己自殺，情況可屬實？」馬面問道。

「他們罪有應得，那四個小崽子整天在外面吵吵鬧鬧，害的我睡不好覺，那兩個老不死的，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又是餵雞又是餵豬，吵死了，他們死了好，他們就不該活著......哈哈哈哈哈哈......」男人開始癲狂的笑了起來。

扭頭舉起自己手裡的大斧子，直接朝男人劈了過去：「冥頑不靈，直接上報判官，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男人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的神色：「憑什麼？你們憑什麼這麼處罰我，明明就是他們的問題。我不要下地獄，我不要下地獄。」

牛頭手裡的斧子一揮，男人的身子直接被砍成了兩半，馬面伸出腳，將這斷了兩截的身體一腳踩進了地下。

這一套操作讓念桃佩服，這個叫馮大年的男人，真的是罪有應得。

接下來，就是第二個人過來了，她是一個女人，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身後，手上滿滿的都是水泡，但是她好像不知道疼似的，臉上始終掛著滿足的微笑。她的懷裡，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孩子，這孩子身上全部是粉粉嫩嫩的，看著......著實有點兒奇怪。

馬面找到了她的卷宗，開口問道：「姓名。」

「李秀花。」

「年齡。」

「三十歲。」

「李秀花，你於七月十二日，在家中將五個月大的親生女兒放置鍋中，活生生的煮熟，導致你女兒慘死，然後你在處理你女兒的屍體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來，當場殞命，情況是否屬實？」

「沒錯，俺的事情還沒辦完，俺家小草白死了。」女人說著，抽抽嗒嗒的哭了起來。

這女的.....把自己的親骨肉放在鍋里煮了.....

念桃三觀都要碎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女人。女人繼續開口說道：「俺三十了，生了四個孩子，但是一直都是丫頭，俺家男人就因為這個天天揍俺，俺聽別人說，把生下來一百五十天的女娃娃放鍋里煮了，獻給神明當童女，俺下一胎就一定能生個男娃。」

牛頭和馬面對視了一眼，然後女人懷裡的孩子就飄了起來。

「你的情況比較複雜，去找判官裁斷吧，你的孩子著實可憐，現在我們兄弟二人就送她去輪迴。」

說完，女人直接被黑色的漩渦卷了進去，孩子化成了一道白色的光，朝著奈何橋的方向飛了過去。

......

念桃在這兒見了五六個來報道的鬼，也知道了他們的事情，心裡難受的緊，有的是災荒之年，將自己的老母親煮了吃了的，有殺人未遂反而被反殺的......

念桃跟著船夫老頭回到船上的時候，一直低著頭，見了孟婆也只是輕聲的叫了一句「婆婆。」孟婆也沒說什麼，三個人之間靜悄悄的，船夫老頭撐著船，將她們祖孫二人送回了奈何橋邊。

「死老婆子，這下能給我些煙絲了吧？」

「老婆子我一向言而有信，拿去！」孟婆說完，將懷裡的煙絲包掏出來，遞給了船夫老頭，老頭顛了顛，滿意的撐著船離開了。

孟婆伸手拉著念桃，小聲說道：「看見什麼了？」

「婆婆，那些都是惡人，他們違背綱常倫理，違背道德，他們.....太可恨了！」念桃仰起頭，看著孟婆憤憤的說道。

「善與惡，從來都不是有明顯界定的，大惡之人確實是有，但是人之初，性本善的道理你還是應該懂得，老婆子今天讓你見識這些東西，就是告訴你，一個人......不能因為他做過好事，就原諒她的惡行，也不能因為做過壞事就否定她的善良。你還小，以後慢慢你就懂了。」

「婆婆，那些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人，會經歷什麼？」

「經歷什麼？下油鍋，挖眼，割耳，封嘴，去鼻......十八層地獄里的酷刑多的數都數不清，那個地方......再厲害的鬼去了，都害怕。」

念桃縮了縮小手，靠著孟婆，沒有再說話。

「走吧，回家，該熬明天的湯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