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孟婆
銀髮老太太伸出細長的手,揪著念桃的衣服領子,「嗖」的一下,兩個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念桃被老太太帶回到了她住的那個房子里,房子著實不小,是個二層的小樓房,竹子搭建的,一樓是一個大廳一樣的地方,桌子板凳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大廳後面有一個帷帳,帷帳後面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口大鍋。
鍋下面沒有火,但是鍋裡面還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泡。
「說吧,你從哪來的?來黃泉是為了幹什麼?」老太太坐回到自己的搖搖椅上面,一邊抽著煙袋一邊問道。
念桃坐在地上,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婆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我爺爺前幾天突然就被一隻蝴蝶帶走了,我在情人谷裡面無依無靠,自己過了三天,什麼吃的都沒了,陰差陽錯之下就被大風捲起來了,等我再醒的時候,就看見了剛剛那一對兒老夫妻,他們要吃我。我沒辦法,我不想死,只能拚命的跑。」
念桃這些天的委屈像是終於找了一個發泄的出口,嚎啕大哭起來,她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厲害。
「得了得了得了,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你委屈?我跟你說,來這個地方的,就沒有幾個不委屈的,剛剛要吃你的那些孤魂野鬼,都是入不了輪迴的,他們身上都有故事,他們不委屈?她們可沒有像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出了問題就要解決問題,哭有什麼用?」老太太冷哼一聲,嚴厲的訓斥道。
念桃抽抽嗒嗒的接話:「婆婆,我想回去,我爹我娘還在等著我呢。我想回家搬救兵,救救我爺爺,你放我回去好不好?求求你了。」
老太太忽然就放下了手裡的煙槍,從椅子上面坐起身來,看著念桃說道:「小不點兒,你可知道我是誰?」
念桃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
念桃小聲說道:「在這裡,您應該是鬼吧!」
「哈哈哈,有意思,你這小丫頭,是千百年以來第一個稱呼老婆子為鬼的人,小不點兒,我不是鬼,我是孟婆,執掌這三百里黃泉的孟婆!」老太太笑著說道。
念桃挑眉:「您是熬湯的那個婆婆?」
「呃......沒錯,正經來說的話,老婆子我確實是個熬湯的,我今天就教你一個道理,這黃泉,向來是個有來無回的地方,你想回去?那是不可能的。」孟婆湊近了念桃,扔給她一個帕子,嫌棄的說道:「別哭哭啼啼的,把鼻涕和眼淚都擦擦,老婆子我喜歡乾淨。」
念桃接過手帕,看著孟婆問道:「婆婆,我還沒死呀,我一個活人為什麼不能回去?」
「因為這黃泉,只有入口,出口的話倒是也有,但是是通往地府的出口,去不了陽間。你呀,接受現實吧,另外我得提醒你,你身上一股子鮮甜的血腥味,只要出了老婆子這個門,不出一分鐘,就得被外面的那一群惡鬼分食乾淨,連渣渣都剩不下。」孟婆說完,起身往樓上走去。
念桃畢竟還是個孩子,她緊跟著孟婆往樓上走。孟婆回頭看著她,冷聲說道:「你在一樓待著,等我睡醒了,就送你去輪迴。」
念桃往後退了幾步,依靠著柱子坐了下來。她現在很餓,打量了四周,桌子上面一點兒吃的東西都沒有,她躡手躡腳的在這屋子裡面轉悠了一圈兒,整個房子裡面,也就只有那一鍋咕嘟咕嘟煮著的湯還算能下肚的東西了。
念桃爬上了大鍋旁邊的梯子,鍋邊還有一個一米多長的大勺子,念桃費勁的將勺子拿起來,在鍋裡面攪動了一下,這湯......看著清湯寡水的,但是好像聞著還不錯。
念桃用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湯,但是因為勺子柄太長了,根本就送不到嘴裡。她端著勺子,小心翼翼地順著梯子往下爬,一個不小心,勺子裡面的湯都灑在地上了。
念桃緊張的屏住呼吸,往樓梯口處看去,還好還好,孟婆沒有發現,念桃又拿著勺子重新爬上梯子,舀了一勺湯,然後小心小心再小心,注意注意再注意,終於將一勺子的湯平平穩穩的放在了桌子上,念桃輕手輕腳的搬過來一個小板凳。坐在凳子上,看著眼前這勺湯,猛地吞了吞口水。
「孟婆婆燉了這麼大一鍋的湯,分我一碗應該不算過分吧,我得趕快喝,不然一會兒被看見了可就不好了。」念桃自言自語的說道。
說完,她就低下頭,將小臉埋在了勺子裡面,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這個湯......第一口是酸酸的,有點像梅子汁,念桃被酸的沒忍住抖了一下身體,然後她繼續喝第二口,這口是甜的,像糖水一樣好喝,念桃沒忍住,喝了第三口,這口的味道,苦的痛徹心扉,從嗓子到胃,苦的想吐,念桃嘔了兩下,然後忍住了,勺子裡面估計還有四五口的樣子,念桃又喝了一口,然後就被辣的鼻涕和眼淚都出來了。
「這是啥呀!味道這麼複雜,比爺爺烤的魚還奇怪!」念桃嘀咕道。
為了喝飽,她將剩下的咕咚咕咚的一次性全都喝下去了。
然後念桃就像是喝多了似的,從椅子上面跌落到地上,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孟婆休息完下樓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桌子上面擺放著的大勺子,地上還沒有乾的水漬,和地上躺著的沒了聲息的小丫頭......
「哎呦我的小心肝呀,這是怎麼了,這小不點兒不會偷偷地喝了我的孟婆湯了吧!」孟婆快步從樓梯上面跑下來,將念桃拎了起來,仔仔細細的打量著。
「這是喝了多少?怎麼成了這副鬼樣子,一會兒醒了什麼都忘了,老婆子我還得費勁兒再解釋一遍,麻煩死了,趕緊送去輪迴!」
孟婆說著,拎著念桃抬腿兒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