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1 父子相見不相識

神月國國語的前身，就是妖獸大陸的語言，只是經過萬年時間的演變，口音和用詞變了一些。但一些基本的語句，還是一致的。

盛洲威脅夜卿陽：「趕緊拿出來！」

夜卿陽堂堂亡靈神相師，他走到哪裡，那裡的修士便人人自危，哪裡有敢如此挑釁他。可這是養育了父母親的故鄉，將來也會成為他常來玩耍的小世界，眼前這些陌生的修士，也許就是父母的長輩跟好朋友。

可不能得罪了。

夜卿陽在心裡吐槽了幾句，這才低下頭去，打算取出盛驍交給他的手信。就在這時，一道破了音的哭喊聲，突然在夜卿陽左耳邊炸響——

「豐兒啊，你不認得我嗎？」

此言一出，整個廣場都是一靜。

豐兒？

盛洲盯著夜卿陽身旁的盛平輝看了看，接著轉身朝自己的師父望去。注意到師父正皺眉盯著那長頭髮的怪男人發獃，盛洲輕聲提醒盛凌豐：「師父，他所說的豐兒，莫非是你？」

盛凌豐回過神來，他盯著男人長發下那有些模糊的五官，下意識問了句：「你是誰啊？」

見盛凌豐竟真的認不出來自己了，盛平輝心痛好似刀在絞。

他們可是親父子啊！

他與妻子江明珠一把屎一把尿親自將盛凌豐拉扯大，盛凌豐自小就被盛平輝展現出來的強大所折服，更是將父親奉為偶像。

可如今見了面，他們卻不相識了。

盛平輝心裡的痛楚，誰都無法感同身受。「豐兒，我是父親啊，我是盛平輝啊！你還記得我嗎豐兒？」盛平輝用靈力震動喉嚨，模擬發音，說出這段話來。

為了向盛凌豐證明自己就是父親，盛平輝趕緊將懷中孩子遞給夜卿陽，接著手忙腳亂地將野蠻生長的長發全部抓到腦袋後面去。他用手抓著手腕粗的長黑髮，露出一張因為久未見陽光而呈現出不正常蒼白之色的臉，那張臉瘦巴巴的，連高高凸出的顴骨都沒有多少肉。

那雙眼睛，眼窩內陷，眼珠渾濁，看著，哪有壯盛平輝壯年時的半分英姿威武？

盛凌豐盯著長發男人那張陌生的臉，不敢相信，這個奇怪的男人，會是他的父親。

盛平輝的確沒認出盛平輝來。

可這一聲豐兒，卻著實驚住了盛凌豐。

盛平輝深陷在跟孩子重逢的喜悅中，他激動地朝盛凌豐跨出腳步，想要擁抱盛凌豐。但盛凌豐並沒有從這個長頭髮的奇怪男子身上，感受到半分熟悉之感，他不願接受這個真相，下意識朝後退了幾步。

而他倒退的做法，顯然傷到了盛平輝的心。

盛平輝強迫自己停下腳步來。

他無力地垂下雙臂，悲傷地呢喃道：「也對，如今的我，早就換了模樣，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哪裡還有半分從前的影子。你不認得父親，也是應該的，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這話聽上去，其實是在安慰他自己。

他在提醒自己：不是孩子不肯接受自己如今這幅鬼樣子，而是自己的確跟從前相差太大了，兒子不敢相信罷了。

聽到盛平輝的話，盛凌豐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傷到了對方，他下意識停了下來。盛凌豐早就從盛驍的轉述中得知父親盛平輝還活著的事，但盛驍並未告訴他盛平輝在大世界到底經歷過些什麼。

因此，驟然見到改頭換面，人不人鬼不鬼的盛平輝，盛凌豐才會感到荒唐，難以置信。

一名英俊出色地修士，要經歷怎樣悲慘的經歷，才會被弄成這般模樣？

盛凌豐都不敢去想，這一百多年來，他的父親究竟過著怎樣備受折磨的日子。

盛凌豐握緊雙拳，啞聲問道：「你說你是我父親，你如何證明你就是我父親！」盛凌豐雙眼赤紅起來，他哽咽地說道：「我的父親，那可是曾經名動聖靈大陸修真界的美男子，當年多少女郎愛慕他？」

「你看看，你這奇怪又糟糕的模樣，哪一點像我的父親！」盛凌豐一番話聽上去犀利，卻沒有人知道他的心到底有多痛。

盛平輝雙眼中也湧現出淚珠來。

他閉上眼睛，仰頭髮出了一聲長長的悲嘆，再抬頭時，便看到一群拄著拐杖的老傢伙們，正在侍衛們的攙扶下朝廣場這邊走來。

那都是盛族曾經的老族長們。

除了當年在百師獻祭助安娜成帝中，自願犧牲的六長老盛天倫外，盛族其他的長老全都還活著。只是他們看上去，遠比盛凌豐更加蒼老。他們本就比盛凌豐年紀大，是盛平輝那一輩的弟子。

而這群人，也是盛平輝當年在盛族最器重，最信任的同族師兄弟們。

盛平輝一一叫出那九名長老的名字，他先對大長老說：「盛天青，你19歲那年，為了買靈簪去討琉璃族弟子的歡心，向我接了五百枚靈石，借錢時承諾過每年給我五十顆靈石做利息。這都兩百多年過去了，你錢庫里的靈石，夠還我的賬了嗎？」

聞言，大老張盛天羨頓時瞪大了雙眼。「你...」他下意識捂住自己手腕上的空間手鏈，瞪圓雙眼，愕然地說：「你怎麼知道這事...」

「盛竹英！」盛平輝看向長老人群中唯一的女性，那是三長老盛竹英，當初盛驍身受重傷需要虞凰的心頭血救治，便是這位三長老替虞凰做的治療。她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百米內人畜不分。

盛竹英下意識啊了一聲，朝遠處那個模糊的人影問道：「喊我做什麼？」

盛平輝毫不遲疑地說道：「你逢人便說，你跟喬西是他追你，但我卻親眼撞破你將喬西老師堵在文學社樓下小樹林里強吻的畫面。我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你的初吻吧。其實你跟喬西之間，你才是主動的那個。」

盛竹英地丈夫是平民，是聞名整個神域洲的文豪大作家喬西。

一把年紀，被盛平輝揭穿年輕時候為了追喬西做出來的那些囧事，盛竹英頓時氣得直跺拐杖。她看不清盛平輝的模樣，但一聽到這些話，便說：「盛平輝，你果然還活著！你個老不死的，不是早就答應過會替我保守秘密的嗎，你出爾反爾！莫非你是因為當年追我不成，心生嫉恨，老了故意拆我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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