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2 章 神明在上

第 222 章 神明在上

紅衣主教似乎非常忙碌,到現在還穿著之前外出的那套禮服。

他看見聖子身上的服飾,一頓,保持著微笑,倒是什麼都沒有說。

聖子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

他覺得自己現在像是主動上門給黃鼠狼拜年的雞。

加爾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在費姝的抗拒中開口:「坐過來些。」

紅衣主教又拿起了手中的權杖。

費姝看他一眼,短暫的考慮后還是走了過去。

他的騎士還守在外面,加爾文總不至於現在對他做什麼吧。

而且有這麼多道具捏在手上,即使對神力運用不如加爾文這麼熟練,在系統的加持下他總能在體力上戰勝力氣都不怎麼樣的神官吧。

加爾文權杖頂端又泛起柔和的金光。

這位無冕教皇使用神力給人的感覺一貫如此,威嚴中又不乏親和。

對神力的掌控極強,讓人沐浴在神力中也不會有特殊的感覺。

潤物細無聲的頂尖水平。

這次聖子沒有提前準備,也並不清楚加爾文到底想要做什麼,於是睜著眼,這次親自看到了從自己髮絲、周身突然逸散出來的金色光點。

在活動的,彷彿翩飛的螢火蟲。

一隻只鮮活的金色光點。

聖子纖細白皙的手指去輕點那些小光點。

這就是光明神力嗎?

在金色光點之後,就是黑色。

哪怕已經提前知道,費姝在看到這些黑色時也嚇了一跳。

按照這個副本世界的常理來說,光明神力和黑暗神力作為兩個極端,不會同時選擇一個人。

至少各個教廷的歷史記載上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例子。

舒亞聖子的存在更新了相關的事例。

但比起光明神,黑暗神在這片大陸從出現到現在隱隱成為另外一股分庭抗禮的勢力,歷史並不算悠久。

其他教廷的神官對黑暗神力的研究並不算深刻和全面,所以聖子身上的這種現象雖然讓人驚奇,但並不詭異。

費姝盯著這兩種神力看了一會兒,突然發現奇怪的地方。

僵住。

費姝:【它們是不是……處於融合的狀態。】

1938和小白都給出了肯定的結論。

這顯然不是費姝自己看錯了。

跟之前在所有神官面前做過的信仰測試的結果不一樣,黑暗神力並沒有在過一段時間后明顯被排斥得退出來。

從費姝自身逸散出的神力光點,光明神力和黑暗神力明顯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

費姝下意識抬頭去看紅衣主教的神情。

加爾文深灰色的眼眸中並沒有意外,或是什麼得意威脅一類的情緒。

他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握住,掌中權杖上的光芒又耀眼了些,隨著這些光芒的加入,那些黑暗神力才跟之前測試中的結果相同的被排斥出來。

漂浮在聖子周圍回不去,委委屈屈。

加爾文減弱了屬於自己的神力,黑暗元素又見縫插針地試圖回到費姝身邊。

紅衣主教蒼白的手收回寬大的袖袍下,看起來遊刃有餘。

實際無冕教皇自己心中清楚,比起上次幫聖子分離這些黑暗神力,這次更加費力。

這代表著……黑暗神力越發在壯大,隨著光明神力一起。

小聖子眨眨眼,這下徹底明白了,是加爾文幫了他。

如果是這種狀況發生在任何一次信仰檢測中,費姝都會受到莫大的懷疑和質疑。

可是……根據之前的分析,加爾文不是應該不歡迎他嗎?

這次主動提出信仰測試是不懷好心才會,怎麼會幫他遮掩。

這次單獨把他叫過來,似乎也沒有要公布這件事的意思。

費姝的腦袋快轉不動了。

1938:【建議宿主直接詢問加爾文本人。】

1938和小白比費姝更加敏銳,顯然已經從之前的蛛絲馬跡中先一步得出了加爾文也許沒有惡意的結論。

所以這次才會在加爾文突然使用神力進行檢測時毫無反應。

費姝看著周圍漂浮在他周邊時顯得格外無害,一點都沒有之前那麼恐怖攻擊力的黑暗神力,試圖解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我的確沒有其他信仰。」

小聖子知道自己對神明的真誠有幾分,有在心虛,狡猾地使用了其他的說法,沒強調自己對光明神的「專一」。

的確沒有其他信仰嘛。

連光明神都在有和沒有的邊緣。

加爾文的神情,不知道是在思索這位看起來格外漂亮真誠的光明聖子所說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

還是已經看穿了費姝的小伎倆。

加爾文:「當然,我親愛的孩子,如果懷疑你的虔誠,你和我就不會單獨坐在這裡談話。」

這位無冕教皇的表現,就彷彿已經清楚了為什麼聖子身上會有這樣的表現。

費姝急切:「所以這是因為什麼呢?」

他在很誠懇地提問。

稚嫩的聖子看起來非常迷茫。

他需要一位前輩的指引。

無論說什麼,他之前那幅天真的表現好像都會輕易相信。

加爾文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伸手,似乎是想去觸碰空氣中那些漂浮的神力。

屬於費姝的神力下意識躲開了。

紅衣主教修長的手指勾起的是聖子柔軟的髮絲。

幾縷暗銀色跟蒼白交織在一起,平白為神殿嚴肅的氣氛增添了幾分旖旎。

加爾文:「我相信你我親愛的孩子,如果不是對光明神的虔誠信仰,你不會對信眾們如此仁慈,你也不會如此強大。」

「你並沒有錯,只是你太過耀眼,以至於連黑暗都想依附在你的身上。」

可以保護他的純白,但一定要在屬於自己的包裹中。

莊重的紅衣主教在說這話時,指尖被漂浮的黑暗神力灼傷,養尊處優的白色指腹呈現出焦黑。m.

男人只是平淡地收回手,彷彿沒有感覺,神力的攻擊也並不直接針對靈魂。

他似乎只是在說黑暗神力對聖子的覬覦,再沒有指代其他什麼。

比如邪惡的人。

甚至心思不正的神。

加爾文在聖子的出神和思索中揮揮手。

費姝覺得自己的視野一變,他眨眨眼,又忍不住眯起一點,還沒有適應這種變化。

加爾文指了指側面的正衣鏡:「看那邊。」

無冕教皇修長的手指搭在聖子的下巴,讓他輕輕扭頭看向那邊。

鏡子里映出了兩個人的身影。

不知不覺中,從進來刻意保持距離的疏離,聖子現在已經走到了加爾文面前。

為了方便省力,是半跪在石頭椅子前面的姿勢,稍微仰著頭跟紅衣主教講話。

兩人的距離是違背了教廷規則的親近。

鏡中,少年只要再靠近一點,就能把腦袋靠在男人的膝蓋上。

無冕教皇也沒有提醒,縱容地垂眸低聲講話,神態和語氣出乎尋常的溫柔。

原原本本地拓印在畫紙上,甚至就可以被命名為《神明與神眷》圖。

冷眼旁觀的AI當然更加清楚。

不如說,從一開始少年不自覺的靠近就是面前男人精心的設計和引導。

從不符合常理擺在這裡的軟墊,還有拉近距離才能使用的信仰測試。

費姝現在無心想這些,他的注意力都在鏡子里。

在「自己」身上。

跟普通鏡子照出的景象不同,裡面半跪著的少年,長發的長度已經垂至地上、披散在身上,宛如光滑的綢緞那樣,遮擋住裸-露在外的潔白膚肉。

跟肉眼所見的區別,發色是灰暗的色調,泛著光,彷彿鍍了一層金屬細粉的柔韌。

赤-裸白皙的後背,纖細可見漂亮的蝴蝶骨,平日就彷彿振翅欲飛,可這次真的拖曳了一雙長羽毛翅膀,尾翼很長。

不似人類。

鏡中的少年以同樣困惑驚訝的目光看回來。

宛如剛下界不久、剛到成熟期、代表著誘惑和色-欲的稚嫩魅魔,可聖潔的姿態和純潔又無法把它跟放蕩等辭彙聯繫在一起。

令人想到神話里因為太過仁慈憐憫塵民,拒絕了神王的求愛被惱羞成怒趕下凡間的天使神。

如果民間傳說中的天使神真的存在,是這副模樣,也就不難理解了。

無冕教皇視線一頓。

費姝僵滯地看著鏡中的景象,眨眨眼,那些奇怪的「畫像」就消失在眼前。

眼前這仍然是一面普通的鏡子,用來方便神官們在紅衣主教前整理自己的衣服,僅此而已。

費姝扭回頭,想要解釋。

被鏡子里看見的東西震撼,一無所知的聖子都忘了控制自己的音量,清脆微啞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神殿:

「我……」

加爾文先一步豎起手指,輕輕搭在聖子薔薇色的嘴巴上:「這是,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唇肉柔軟,溫度也是溫熱,但突然搭上來手指的溫度卻還要高些。

可是,費姝現在腦瓜迷迷糊糊的,只是零碎地閃過這樣的想法,據說這位紅衣主教的身體特殊,體溫會較常人更低些。

費姝看看緊閉著仍然還有不少縫隙的石鑄神殿,不再說話。

濕漉漉的眼睛只是看著加爾文。

很信任他,在疑惑又專心地等待著他的下一步指示。

無處呼救的空間,恰當合理的理由,懵懂天真的小聖子。

似乎做什麼都可以。

加爾文突然伸手,手掌展開,擋住聖子清澈的碧綠眼眸。

掌心的睫毛下意識顫動下,但沒有後退。

加爾文:「沒關係,這並無法說明什麼。」

「這些黑暗神力只是短暫地進入了你的靈魂和身體,只需要經過一些洗滌,它們就會離開。」

「到時候這就再也無法成為你的把柄。」

洗滌……?

「閉眼。」

「在神明發現前,我會治癒你。」

費姝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地照著做。

在閉上眼睛前,費姝腦中模糊閃過剛才鏡子里的景象。

雖然奇奇怪怪的自己非常引人注目,但他的AI也分出了一點數據流截取了這位無冕教皇剛剛在鏡子當中的形象——

嚴肅板正的神官制服,跟肉眼所見的形象似乎沒有什麼分別。

但細細觀察,紅衣主教像是「破碎」的。

碎成無數塊的鏡子那樣,被不知名的力量又重新拼接和粘貼起來成了完好的模樣。

只是在細緻的觀察下,才會呈現出一些痕迹。

一閃而過。

無論是子系統還是高級道具,都自信自己絕對不會弄錯這個結果。

如果真的如加爾文所說,剛才在鏡子里看見的是代表著此時靈魂狀態的反映,到底發生過什麼,加爾文的靈魂才會呈現出這樣的狀態?

多餘的想法都消失在帶著一定刺激性的「治癒」中。

*

聖子再從紅衣主教的神殿出來時,像是剛剛從水裡撈出來的那樣。

周圍的神官已經被加爾文提前遣散離開。

除了現在堅持不離開自己的准神官的石心騎士。

不知道是由於海曼絲毫不讓步的冷硬拒絕和堅持,還是其他什麼心態,最後加爾文默認了這位騎士留在這裡。

並且在治癒結束后可以親自接走聖子。

於是海曼在門口雕塑似的站了不知道多久,一直到曜日西沉,神殿的門才打開。

騎士看見了自己明顯疲憊很多的神官。

頭髮略微凌亂,臉上紅撲撲的,睏倦的模樣彷彿下一秒就要睡著。

還換了一身衣服。

費姝當然沒有自帶衣服,所以身上穿的都是加爾文的衣服,比自己的明顯不合身。

知道一路上的神官和侍從都已經被清理乾淨,聖子甚至偷懶的沒有穿兩件太過繁瑣和沉重的外衣,只是兩件單衣。

他看見門口的海曼,並沒有被提前通知自己的騎士也還待在這裡,有些意外,不自覺地伸手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服,想回去再繼續換一件。

但想想這有什麼,費姝在主世界還穿露胳膊的短袖呢。

這種程度根本不算什麼。

已經很困很疲憊的聖子就沒有再動。

他下意識跟自己已經緩和了關係的騎士打招呼:「海曼。」

小個子的神官,脆弱得彷彿一條胳膊就能碰碎。

騎士難得反應慢了一拍,沒有立刻迎上去。

平日里見到的聖子,都是規規矩矩地穿著整套的華服,偶爾連脖子都快被華麗的裝飾擋住。

現在柔軟地穿著大一號的純白裡衣,長長的一直拖到小腿的位置,寬大的衣領連形狀優美的鎖骨都露在外面。

完全沒了平日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那層凜然外殼,軟乎白嫩的肚皮都翻了出來。

高大的男人下意識上前一步,沉默地遞出結實的手臂,給現在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的聖子借力。

但轉瞬間理智和思考能力回歸,察覺到了問題。

聖子剛剛從紅衣主教加爾文的神殿出來……為什麼,會是現在的模樣?

海曼看著表情純稚,嚴格跟那些腐敗香艷貴族拉開距離,看起來對這方面就不甚了解的聖子,臉色漸沉。

【可憐的修勾,愛是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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