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七章 臟活兒
袁牧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這會兒估計心裏面正擔憂,雖然如此,他覺得還是有必要讓慕流雲對於他們的處境有一個更加清楚明白的認識比較好。
雖然說慕流雲頭腦聰明,是一個驗屍查案的好手,但是對於內憂外患、黨同伐異這些事情來說,心思可以算是單純得很,沒見識過那麼多殘酷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咱們之前經歷的那些事,已經可以確定,現在一直在暗處蠢蠢欲動的不止一支人馬而已,很有可能是兩股不同的力量。」袁牧沒有在這個時候寬慰她,而是正色對慕流雲說,「現在我們面對的情況並不簡單,牽一髮而動全身,沒有任何一方敢輕易挑明立場,明刀明槍,我們也必須要暗中摸索,謹慎安排。
大掌柜這人雖然之前打交道的時候感覺出手兇狠毒辣,對人也冷血無情,沒想到對他自己本身倒是惜命得很,拋開咱們從道義上如何看待他的這種舉動,就事論事,他越是惜命對於我們來說,就越是好事一樁,若他是一個視死如歸的死士,那我們才真要覺得棘手了。」
慕流雲雖然心頭沉重,但不得不承認,袁牧這話說得一點錯都沒有,他們的確是需要這樣一個惜命又自私的人,這樣才能夠給他們創造機會,就像眼下這樣,她爹還在人世的這個驚人消息,不就從那大掌柜的口中吐露出來了!
「眼下對於咱們來說,於公於私都是很好的。」袁牧繼續說,「大掌柜如此惜命,又對大局利益或者自己的同袍生死毫不在意,為了保全自己,過後定然也會對這些事情守口如瓶,不會對他人吐露半點風聲。
這樣一來,從今往後就不止是我們摸不透對方的動向,對方也一樣有了脫離他們掌控的環節,我們的處境也算是得到了一定的扭轉。」
慕流雲聽得連連點頭:「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不急,既然你父親在蠻族那邊一切安穩,沒有性命之虞,那我們反而更加有底氣,先晾那大掌柜幾天,過幾日待到他耐不住了,我再讓他寫一封書信送回去,想法子證明一下他的說法,總不能他這般說著,我們就照單全收了。」袁牧回答道。
慕流雲想了想,似乎也只有如此,沒有什麼更加穩妥的法子,那大掌柜能夠在大瑞朝的土地上四處遊走流竄這麼久,不可能沒有他的消息傳遞渠道,所以行得通。
于是之后的時間裡,他們便一直該忙什麼忙什麼,該做什麼做什麼,就好像壓根兒沒有這一檔子事一樣,慕流雲是連大牢那邊也不去,袁牧倒是偶爾因為別的事情需要到大牢一趟,同樣連關著大掌柜的那一個牢房都不路過。
就這樣又過了三日,大掌柜終於耐不住了,叫獄卒去稟報袁牧,就說他有要事求見。
袁牧聽到之後,揮手讓獄卒回去,然後也沒著急,吃過了午飯才帶著慕流雲和袁甲一同不急不忙來到了大牢,還沒走到牢房跟前,就看到大掌柜在裡面來回踱步,看起來十分煩躁。
一看到袁牧他們來了,大掌柜立刻湊到柵欄邊,急切地看向袁牧:「怎麼樣?這都已經幾日了,難不成你們還沒有考慮好?
殺人不過頭點地,行還是不行,給個痛快話,何必這樣拖著我!」
袁牧冷冷一笑:「大掌柜這話說得倒是痛快!若是我真的殺人不過頭點地,那你這幾日可就都白等了,你真的甘心?」
大掌柜倒是表現得也做夠坦蕩:「那自然是不甘心的!」
「你不甘心,我也一樣。」袁牧對他說,「你說那姓慕的如何如何,都是你一個人的說法,是真是假沒人印證,怎麼想來,這對我都是一個賠錢的買賣。
倒不若扣著你,說不定你們大王,或者與你們勾連的人便按捺不住了,那豈不是更好!」
「你還真是高看我!」一聽這話,大掌柜有點急了,他果然不甘心這幾日白等,最後等來一個這樣的結果,「我若是舉足輕重到那樣的地步,又何必如此想方設法保全自己一條命?
我與你們說過,我們大王那人生性多疑,並不肯輕易信人,你們想要讓我說出來的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不管你們信不信!
我只知道對方是一個大人物,聽說是在那朝堂之上的大員,旁的我可就都一概不知了。
我做的就是各處跑,幫我家大王打探哪裡有我們想要的礦產,可以將采出來的礦石運回去鑄造刀槍劍戟,以壯大我們的軍隊,別的事情一律與我無關。」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第一次打交道是在玉邕縣。」袁牧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當時在玉邕縣可是有不少條人命官司,就連他們的縣令都死於非命,你敢說這些與你的人都沒有半分關係?你們的手裡頭就真的沒有沾著人命?!」m.
「那有什麼不敢的!」大掌柜脖子一梗,「那種沾人血的臟活兒,都是那個你們大瑞朝朝廷大員自己手底下的人在做,跟我們沒有半分錢的關係,與我們何干!」
「那江州西泗縣的縣令李源呢?」慕流雲在一旁問。
「李源?」大掌柜似乎一下子沒有想起來李源是誰,再一想慕流雲說的江州西泗縣,這才反應過來,「哦,那個神勇縣令!他倒是個難對付的,讓我們的人吃了些苦頭!
怎麼?這個李縣令也遇到了什麼不測?那可與我們沒有關係!
那縣令到處圍剿山匪,非常強悍,將我們在江州一帶的眼線都給掃清得七七八八,確實讓人頭疼,但是江州一帶本來也已經沒有太多我們想要的東西,不好混下去,撤走便是了,我們何必要冒險去對一個縣令下手!
而且說起來,真正讓我們這一支元氣大傷的,也不是那個什麼李縣令,而是你們!玉邕縣一戰之後,我們連縣裡的』驛站』都未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