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該那樣對你
即便如此。
姜周也完全沒恨過這個女人。
她不恨父親，也不恨母親，從未想過要報復。
換了旁人，哪兒能像姜周這般樂觀？
顯然不行。
沈嘉延擰緊了眉心，一雙幽沉的雙眼，沒有半點溫度。
盯著哭泣的女人，沈嘉延冷冷地輕笑了一聲。
也許她現在是真心祈求上蒼，讓姜周可以平安，但沈嘉延並不在意這些。
他只知道，在姜周剛出生的時候，她就拋棄了姜周，離姜周而去。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姜周出了事兒。
他絕不會喊這個女人來這裡。
不知過去多久。
主治醫生從ICU里走了出來。
他摘下口罩，看向沈嘉延和剛輸完血的姜淑芸。
說：「可以進去一個人看看她，你們倆誰進去？」
沒等沈嘉延說話。
姜淑芸就激動的先出了聲，「我是她媽，當然是我先進去看她啊！」
姜淑芸情緒非常非常激動地說道。
絲毫不在意一旁的沈嘉延。
沈嘉延實在沒忍住地冷笑了一聲，懶散而又低沉地說道：「你是她媽沒錯，但是……」
「你覺得她跟你熟嗎？你又要對她說些什麼？」
姜淑芸：「我……」
她只是想見見姜周。
這時候醫生又開口，「那個，最好是找一個，能夠波動她情緒的人進去，因為她現在是能聽見我們說話的，只是還沒有清醒過來而已，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喚醒她的話……也許情況會有所好轉，這就要看你們怎麼抉擇了。」
「如果能影響到她情緒的話，也許她能很快清醒過來，如果不能，一旦沒有度過危險期，也許就……」
「反正這幾天，都是她的危險期，這幾天沒有撐過去，那你們就準備好後事吧。」
姜淑芸後退了一步。
沈嘉延看向她，「你確定你還要先進去嗎？你知道姜周的喜好嗎？知道她你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嗎？知道她過去的這些年經歷過什麼嗎？知道她真正喜歡的人是誰嗎？」
姜淑芸對於這一切，一概不知。
沈嘉延一字一頓，「我是她最愛的人，所以，要進去也只能是我進去。」
剎那間，姜淑芸說不出話了。
最後只能妥協地看向醫生，苦澀而又無奈地說道：「讓他進去吧。」
的確，進了ICU又怎麼樣？
見到昏迷不醒的姜周又怎麼樣？
她只會為姜周難過，為她哭泣，除此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妄想喚醒她，是絕對不可能的。
也許沈嘉延有那個可能。
主治醫生對沈嘉延淡淡道：「你跟我來。」
沈嘉延嗯了一聲。
醫生給他全身消了個毒，還讓他穿上了消毒過的服裝，然後進了ICU內。
沈嘉延戴著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了一雙狹長幽深的桃花眼。
但他的眼睛和視線，正寸步不離的盯著姜周，彷彿眼前的姜周，是他生命中的一切。
他走到了姜周身邊坐下。
伸出手，握住了姜周冰冷纖細的手。
心電圖很平穩，但隨時都有可能會連成一道直線。
沈嘉延將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垂著眼帘盯著她。
她戴著氧氣瓶，蒼白的臉，消瘦無比，沒有任何血色，沈嘉延覺得，她彷彿隨時會從自己生命中消失……
怎麼會不難過呢？
「阿周……」他說：「我只有你啊。」
哽咽沙啞的嗓音，聽上去夾雜無盡悲涼。
他說：「其實……我真的從，很早很早開始，就喜歡你了，比你認為的還要早。」
小的時候，他想靠近姜周。
可他自卑膽怯，不敢靠近。
旁人都說他是野種，說他母親是小三，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他怕姜周知道那些，會厭惡自己，所以索性就不靠近……
可是那樣乾淨可愛的小姑娘，誰不喜歡呢？
「如果時間能回到過去，我一定會在你第一次跟我表白的時候，就馬上答應，我不會在外面跟其他女孩子在一起，也不會跟她們有什麼故事。」
「可是阿周，其實阿延也很聽話的，阿延沒有碰過任何女孩，如果你不喜歡我抱過她們，可以醒來隨便怎麼處置我的手。」
沈嘉延笑了聲，「沒事，還是我自己處置比較好，不讓你見血。」
「阿周，對不起，不該那樣對你。」
「其實說實話，以前我從來沒想過自己能跟你在一起，我這人太垃圾了，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覺得你也不會喜歡這樣子的我。畢竟就連我自己都不喜歡我自己。」
一向驕傲的沈嘉延，眼底落下了一滴淚，滴在姜周的手上，「阿周，好不容易有人愛我，要是你都不在了，就沒人愛我了。不過你也不用害怕，我說過，我會去陪你的。」
就算下地獄，只要有她，他都不害怕。
也許是沈嘉延的這句話對姜周殺傷力太大，她的手指猛地顫了一下。
沈嘉延怔了怔，垂下眼皮盯著姜周。
「阿周？」
他擰緊眉心，「你是聽到我說的話了，對么？你不想我去陪你？」
「嘖，可是怎麼辦呢？我都打算讓趙宏去買葯了，買完葯就跟你殉情，沒事，不僅能殉情，還能殉葬。雖然，我們還沒有結婚，名義上不行，但誰讓你老公我有本事……一定有辦法能讓我們葬在一起。」
姜周手指動的更厲害了。
眼皮也在顫抖。
彷彿情緒很激動的樣子。
沈嘉延立馬鬆開她的手。
起身離開ICU，去找了主治醫生。
主治醫生聽完，立馬趕來ICU，給姜周又做了一系列的檢查。
詫異極了。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沈嘉延，「你對她說了什麼？」
沈嘉延斂眸，「這是我跟她之間的秘密。」
主治醫生笑了聲，「那你們的秘密……對她而言還挺重要的。」
主治醫生繼續說：「她現在各項指標都逐漸恢復了正常，看起來似乎有逐漸清醒的跡象，我本來還以為，她撐不過去……」
這真是個奇迹。
其實主治醫生一開始沒抱什麼太大的希望，原因很簡單，刀刺的太深，而她失血過多，即便及時輸血，也很難堅持下來。
隨時都有死亡風險，如果這幾天她再不醒，他都準備做最壞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