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選擇
他背著光，臉有大半隱在陰影里，模糊的輪廓極美，卻也看不仔細他的神情。
白茵茵愣了足足有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怎麼進來的？」
厲晟爵嗓音很低，「你還是不想見我？」
這話，像是刀子一樣，挑開了白茵茵心裡的創口。
怎麼見？
好不容易她和他坦白真心，想擁抱他，和他在一起，但他奶奶卻忽然死了，而「殺人兇手」，還是她。
他不信她，將她扔在路中央——
「我並不知道那裡會有車撞過來。」
厲晟爵沉沉的凝視著白茵茵，嗓音很啞，「對不起。」
白茵茵滿是詫異，想過再見厲晟爵的無數種情況，卻完全沒想過，他是來道歉的！
心跳忽然就亂了。
她忐忑的看著她，不知道在期待著什麼，「你不是要殺了我么？」
「白茵茵，我從沒……」
剛剛開口，這時，厲晟爵的手機響了三聲，是刺耳的鳥鳴聲。
這是萬分緊急的情況才會有的提示音。
他眉頭緊擰，立即拿出手機，只見上面有一條厲老爺子發來的新消息。
是幾張圖片：小默被綁著倒掉在水缸上面！
每一張照片的時間都不同，隨著時間的推移，小默的臉距離水面就越近，隨時都可能落進水裡被淹死！
小默害怕極了，滿臉的淚水，哭的眼睛都腫了。
厲晟爵驟然捏緊手機，戾氣橫生，冷冷的看著圖片下面的字。
【阿晟，是你逼我的，你和小默都是我的子孫，可是你們的分量，都比不過我的夫人，為了她，我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那你呢？誰對你更重要，是白茵茵，還是小默？】
厲老爺子瘋了！
徹底瘋了！
為了報仇竟然連自己的子孫都不放過！
厲晟爵怒不可遏，殺氣滔天。
「怎麼了？」
白茵茵下意識的關心他，就站起身來，去看他的手機屏幕。
就在即將看到的瞬間，厲晟爵手指滑動，屏幕上的照片變成了老夫人的靈堂。
大大的冥字在一片喪白中，矚目又刺眼。
白茵茵驟然僵住，臉色不由得發白。
厲晟爵看著這張照片，神色更加難看，心裡更多了幾分悲戚自嘲，不過是隨手一滑，卻是這張。
「白茵茵，冤有頭債有主，即便你害死了我奶奶，也不該是報應在你爸爸身上，所以我來道歉。」
修長的手指在身側緊緊地握成拳頭，每一個字，都違心的用牙齒咬出來。
「我欠你一條命，所以還你一個機會。」
「離開南城，再也別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殺你，從此以後，你我恩怨兩清，再無關係！」
白茵茵如遭雷劈，踉蹌的往後退了兩步。
渾身上下都很冷。
她悲戚自嘲，前一刻，她竟然還有所期待？那天、今天，厲晟爵說的話，還不夠她清醒的嗎？！
她無力的開口，「厲少，再說一萬次，都不是我害的人。」
「我問心無愧，我不會走。」
厲晟爵眸色更冷，「不走，要和我為敵么？」
這話如同一把刀子，插在白茵茵的心坎上，剎那之間，鮮血淋漓。
她從不曾想過會和他為敵，也不願。
可他就那麼不願再看見她了？
「白茵茵，讓你走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對你我都好，天亮之前，離開南城。」
說完，厲晟爵轉身，大步離開。
高大的背影透著讓人無法靠近的噬骨冰寒。
白茵茵渾身冷的厲害，跌坐在沙發上，抱著自己的腿止不住的顫抖。
淚水沿著臉頰不停的往下落。
她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南城，可是留下的代價，卻是和他為敵，她更做不到。
離開，是他和她相識一場，唯一能保留體面的方式。
——
厲晟爵飛快的趕回厲家老宅，他走進大廳的剎那，大廳里頓時襲來一股冰冷寒氣，瞬降低十幾度。
他眉目冷戾的盯著坐在真皮沙發上的厲老爺子，「小默在哪？！」
厲老爺子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手機，裡面是實時監控畫面，小默被放了下來，正在被人解開繩子，隨後，關進了一間小屋子裡。
他害怕的很，瑟瑟發抖的縮在小小的床上，眼睛上還掛著淚珠。
小嘴巴顫微微地呢喃著：「爹地……茵茵阿姨……」
蚊蟻般的聲音，聽的人心疼不止。
厲晟爵怒火更甚，從未有一刻，看厲老爺子這般憎惡。
「放了他！」
「阿晟，你該知道，現在主動權在我，你沒有提要求的資格了。」
厲老爺子無視他的怒火，手握著龍頭拐杖，威嚴又狠絕，「這段時間你的做法讓我很不滿意，不再是一個冷靜合格的厲家家主。」
「你在家好好想一段時間吧，厲家的事情，交還給我打理。」
這是要奪權！
厲晟爵眼睛微眯，卻並不太意外厲老爺子的話，回來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好。」他答應。
厲老爺子繼續道：「讓你的人也從醫院撤回來，再不準參與我與赫連家的事情！」
沒了他的人守衛，赫連家的人就徹底的暴露在了厲老爺子的槍口之下。
可為了小默，他別無選擇。
厲晟爵沉沉的開口，「天亮就撤。」
現在距離天亮，也沒有幾個小時了。
這幾個小時，在厲老爺子看來，也不過是厲晟爵的垂死掙扎罷了。
他也不甚在意。
反正對赫連家的攻擊，也得天亮才能執行。
「小默也是我的曾孫，若非萬不得已，我也不想傷害他，等我給你奶奶報了仇，我就把他還給你。」
說完，厲老爺子杵著拐杖，一步一重的走了。
短短几天，他像是老了十歲。
可周身的戾氣，卻也重了幾十倍。
權柄轉移，很快衛揚就得到了消息。
他急匆匆的來找厲晟爵，「厲少，你真的把權柄給老爺子了？讓他掌權，赫連家就沒有活路了。」
厲晟爵坐在電腦前，目光冷戾的看著電腦上各個分屏的監控回放。
即便厲老爺子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也不至於那麼毅然決然的對自己曾孫子動手，今天定然還出了什麼事情。
知道原委，才有更多的機會找回小默。
同時，厲晟爵回答衛揚，「不出意外，白茵茵今晚就會離開南城。」
離開南城，厲老爺子想動她就不容易了。
她走了，仇恨值轉移，厲老爺子也不會再大費周章的去絞殺南城內赫連家的產業。
衛揚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但神色卻更加凝重了，「你為了白小姐，真是煞費苦心，可為什麼不直接和她說呢？」
非得用那樣的狠話傷人，幾乎斬斷了他們之間的緣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