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賣部的張胖子
「你打算怎麼個問法?」趙新國好奇地問。
「就像小說里一樣,一個一個地問,叫進來、提問、回答、記錄、出去、再叫一個,就這樣。」趙雲磊把筆記本翻到空白的地方,「我們先從張喜陽開始吧。」
「不先問問陳平嗎?」趙新國充滿疑惑。
「現在我對張喜陽更感興趣。」雲磊看著父親,神秘地說到。趙新國搞不懂這非常規的調查方法,但兒子自信的表情讓他知道,孩子有自己的打算。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怎麼做,孩子心裡有數。
叫來了張喜陽,張胖子那胖乎乎的圓腦袋總不停地轉著,一會兒看著新國,一會兒看著雲磊。
「你和死者平時有來往嗎?」
「他經常來小賣部買煙酒,有時候就吹兩句。就這樣。」
「也就是關係很一般嘍?」
「他就是一個酒瘋子,沒哪個想和他有多好。」張胖子擺了擺手,顯然他並不喜歡王三水。
「既然這樣,那郭美貞是怎麼和他好上的?」
問題轉變得太快,張喜陽被這突然的一問問得有些緊張。「王三水家原來住這老後面,天天經過這裡。有次她家房子漏雨,王三水就每趟過她家的時候順便給她帶點磚瓦,幫她整房頂。她家兩娘母造孽,rì子過得苦,郭美貞還要供娃娃讀書。王三水幫她,她可能是有點感激,又想到娃娃馬上要讀大學,多一個人賺錢家裡頭要好過些,所以就嫁了。」
「這麼說王三水也很熱心啊。」
「他是故意的!找個機會去接近郭美貞。他曉得一個寡婦帶娃娃不容易,多給幫幫忙結婚就有戲。」張胖子有些激動。
「那他為什麼故意找機會要和郭美貞結婚?」趙新國搖了搖頭,顯然他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很多餘。可趙雲磊卻相信,這個問題有答案以外的更多價值。
「不曉得,」張喜陽把手一揮,明顯不願多說什麼,「反正不是為了過rì子,整天又打又罵的。」
趙雲磊抬頭看著他說:「是的,王三水脾氣很差。換做是你,你肯定會好好照顧他們母子的吧。」張胖子的臉「唰」一下紅了,沒有回答,他把頭轉向趙新國,似乎希望對方說點什麼來緩解他的尷尬。
「王三水這麼打罵他們母子倆,你怎麼不勸她離婚?」趙雲磊主動換了個話題,似乎讓張胖子可以稍微緩解一下。
「沒少勸,她自己膽小,不敢。」
「為什麼不敢?」
「她說王三水是不可能離的,就算萬一離了,他也不會放過自己。等王林開學讀書走了,她一個人在這裡,王三水要找她麻煩的。」張喜陽本來已經說完,卻又不吐不快地補充到,「這狗rì的王三水,憋了幾十年好容易娶個媳婦,確實是不會隨便放手。多虧這狗rì的死了,要不然她還要……她娘倆還要受多少苦哦。」
「好了,我們先了解這麼多,謝謝你。」趙雲磊起身說到。張胖子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準備出去。趙雲磊卻突然又將他叫住:「對了,王三水平時在村裡都幹些什麼活?」
「吆馬兒,有時候種種地。」
「案發當天他趕馬了嗎?」趙雲磊眼睛緊盯著張胖子,他這一問,讓張胖子呆住了好幾秒。大圓腦袋上的眼珠子轉了好幾圈,答到:
「案發當天?哪天?」
「喔,對不起我弄錯了,」趙雲磊撓了撓頭,抱歉地笑了笑,「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沒有的話可以出去了。」
張胖子搖了搖頭,他被這個年輕人起起落落的問法弄得又緊張又糊塗,他一邊擦擦額頭上的汗,一邊走了出去。趙新國看著兒子,微微笑到:「他像是個老實人。」
「是的。王三水打罵郭美貞讓他很不痛快。」
「僅僅是這樁婚事就讓他不能釋懷。要不是王三水故作熱情來取得婚姻,張喜陽更希望自己來照顧郭美貞母子。」
「沒錯,這正是為什麼他最後和王三水的那次吵架中,王三水說郭美貞和他有問題,他會那麼激動。」
「現在只可能有兇手、家屬和我們知道王三水出事的時間,你問他案發當天王三水有沒有趕馬,他的表現好像並不知道案發時間。」
「看起來是這樣的。」
「可以排除掉他嗎?」
「單靠這個暫時還不能。他還是有很充分的作案動機。」趙雲磊合上筆記本,閉上眼想了想。
「這個村子已經不像看起來那麼單純了。」趙新國自言自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