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丑女的回憶

哈莉已經記不清這是她狂歡的第幾個夜晚了。

前些日子，她最最親愛的小布丁從阿卡姆託人給她送來了一封信，信封上亂七八糟地寫著常人無法理解的語言和符號，還用紅色的，像是血一樣的痕迹留下了不少唇印。

但她知道這是真的，這是只有她們兩人才能使用的交流方式，就像是密碼或者暗號，獨屬於兩人的小秘密，每次想到這裡，她都滿心甜蜜。

當畏畏縮縮的獄警把這份信交到哈莉的手上，然後尖叫著跑出馬戲團地盤的時候，哈莉滿臉喜悅地把薄薄的信紙捧在胸口，快活地在房間里轉起圈來。

弄臣已經被蝙蝠抓進阿卡姆半年多了，哈莉非常想她。

收到信的時候，她想起了小時候自己得到聖誕禮物的喜悅，想起了第一次吃到巧克力的甜蜜，想起第一次穿高跟鞋時的竊喜。

這種快樂，讓她都忘記了要用大鎚敲死送信的人，之前她本打算偽裝成獄警混進阿卡姆去救弄臣的。

她一隻手輕輕地絞著自己的發梢，如同懷春的少女般嬌羞，而另一隻手卻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菜刀，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封。

可惜這份快樂在她打開信后曳然而止，信紙上的文字讓她不自覺地發出『嗷！不！這不是真的！」之類的怒吼聲。

弄臣在信中是這麼寫的：

「親愛的小南瓜，最近好嗎？我有一個好消息想要告訴你，那就是世界要完蛋了，我們都要死啦！高興嗎？」

「哦，死亡，多麼美妙的辭彙，我已經換好了衣服，準備赴約啦！」

「今天我吃了一隻乾癟的燒鵝，你呢？」

「我的湯勺先生最近都不怎麼和我說話了。」

「在你死之前，能帶蝙蝠來看我么？我比較想和她死在一起，你可以自己打車回家。」

「嗯，就是這樣，儘快哦，么么噠。」

紙面上雖然看不到弄臣那標誌性的狂笑聲，但是從潦草的筆跡和前言不搭后語的內容來看，她依舊還是她。

歪七扭八的字體中，穿插著她隨手畫下的詭異塗鴉，看起來像是一個個她的笑臉，信紙上還有鼻涕或者口水一樣的乾涸痕迹，看起來弄臣在寫信的時候非常高興。

但是收到信的哈莉不高興。

期盼已久的信件，居然是這樣的內容，這讓她非常傷心。

雖然知道大家都要死，可以欣賞人們面對死亡時的終極混亂，這件事讓她又有些高興......

總之是情緒複雜。

弄臣最後還是滿腦子的臭蝙蝠，自己好像就是個司機或者跑腿的，明明說好是彼此的小點心，說好的小南瓜和小布丁永遠一直在一起呢......

狂笑著的哈莉在房子裡面又是放火又是打砸，發泄著心中的不滿。但是她最後還是按照弄臣的話去做了，誰叫她們是好姐妹呢？

哈莉從來沒有懷疑過她，不就是世界毀滅這種小事么？肯定是真的。

不光是她自己，就連馬戲團也都被派出去，在哥譚市裡尋找蝙蝠的痕迹。

然而以往好使的辦法卻失靈了，不管他們怎麼在城中製造騷亂，趕來的只是那些無趣的警察，蝙蝠女卻自始至終沒有出現。

連著三個晚上，哈莉天一黑就像是上班一樣出去搗亂，天亮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但蝙蝠彷彿失蹤了，自始至終連影子都沒有出現過。

「也許是出國度假了吧，我也偶爾會想去巴黎或者什麼別的地方。」

哈莉在蝙蝠經常出現的樓頂之類地方留下了大牌子，每個牌子上都畫著卡通手指，指著自己家的方向，她知道那隻蝙蝠一定會聞到她的味道。

然後她就回到了這裡，每天晚上等待蝙蝠的到來。

一開始，只是邊看書邊等，可這樣太容易睡著了，哈莉覺得這樣不行，那樣蝙蝠來過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第二天，變成了一邊喝酒一邊看書。

第三天，變成了一邊跳舞一邊喝酒。

漸漸地，她好像忘記了當初的目的，反而把每天晚上的狂歡當做了新的習慣，慶祝地球即將毀滅。

但是馬戲團的眾人，根本不敢和哈莉一起玩，也不喜歡被大鎚子砸腦袋。

這讓哈莉覺得寂寞，所以她叫來了好朋友，住在這裡進行全天二十四小時的狂歡。

然而瘋人院中的弄臣則在等待中發狂，她不知道外界具體怎麼回事，哈莉為什麼還沒有帶來蝙蝠，只是更加歇斯底里地在自己的房間里大笑。

幾天後，一盤神秘的錄音帶，被從她的房間中由獄警帶出，幾經周轉交到了喪鐘手裡，辛迪也接下了尋找蝙蝠的任務，這就是蘇明和辛迪相遇之前事情的經過。

..........................

哈莉抱著鋼管，氣喘吁吁地和沙發上的人對視著，然後兩人都笑了起來，哈莉更是笑得腿都軟了，歪七扭八地向沙發撲了過去，好像是想要和朋友打鬧一番。

就在這時，她發現房間里還有別人，在迷幻的燈光下，依舊可以看清人影穿著盔甲，黑黃相間，是自然界中最知名的警戒色。

這人就一直在黑暗中看著她們，頭盔上紅色的獨眼反射著不詳的光芒，這場面就連哈莉也不由脫口而出：

「啊哦......」

沒錯，作為世界知名的刺客，喪鐘出現在誰家裡都不是好事。

「喪鐘？為什麼你在我家裡？」

哈莉晃了晃腦袋，面色緋紅的她看起來喝了不少酒。

「我需要一個問題的答案，也許你會知道。」辛迪也不和她客氣，直接提出了要求：「我要找蝙蝠，她在哪裡？」

「都要找蝙蝠，臭蝙蝠有什麼好的......」哈莉沒有回答，而是跑到沙發上和另一人擁抱，像是尋求安慰。

蘇明從辛迪身後走出，小聲說道：「看來弄臣也派她在找，估計和我們情況一樣。」

「我們就不能直接殺到阿卡姆去問清楚么？」辛迪面具下皺起了眉頭，既然你覺得弄臣知道，那乾脆就去問個明白。

「不用了，弄臣她不知道，之前我的判斷有誤。」蘇明冷靜地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遠遠看著哈莉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如果只是你接到的任務模糊，或者說你無法理解，那麼可能是弄臣有意為之。但哈莉是她信任的人，現在就連哈莉都不知道，說明弄臣給她的任務也和我們一樣，是大海撈針。」

辛迪微微點頭：「原來你先來找哈莉是這個用意，判斷弄臣是否知道蝙蝠的消息么？確實，哈莉比弄臣要好懂得多。」

這種誇獎並不會讓蘇明得意，因為現在事情陷入了僵局。

在蘇明曾經看過的漫畫中，根本沒有布莉絲·薇恩失蹤這麼一出，漫畫的畫面只是她躲在一個隱蔽的基地里，通過大屏幕看著海女王登陸來和平談判的場面，然後她就斷定所謂的談判只是個幌子，於是去伏擊女王亞瑟，造成了一系列連鎖反應。

可是辛迪已經去過了蝙蝠洞，不是那裡，這個秘密基地會是哪裡呢？

沒有任何頭緒，都說狡兔三窟，可蝙蝠女比兔子要狡猾多了。

要是等到布莉絲自己跳出來，那時候肯定就晚了，蘇明不知道布莉絲是如何在數百萬的大軍中混到亞瑟身邊，並且順利地殺了她。

也就是說，哪怕明知道亞特蘭蒂斯會進攻天堂島，但他不知道會是什麼時間，什麼形式，唯有在哥譚堵住蝙蝠女最有把握。

他的先知先覺也是有限度的，漫畫中的場景，太籠統了，根本不足以作為線索。

哈莉這才想起來她有喪鐘要應對，她爬起來，頭髮亂糟糟地喊：

「我不知道蝙蝠在哪裡，你找錯地方了！......呃，等等，為什麼有兩個喪鐘？」哈莉低頭揉揉眼睛，再次抬頭，然而還是兩個，這讓她小嘴張得大大的：「我要麼是喝太少，要麼是喝太多了......遭了，我忘記J女士讓我找蝙蝠的事情了，她會討厭我的！」

像是突然酒醒了一樣，哈莉回憶起了她這些日子的等待究竟是為了什麼，不是吃喝玩樂等著末日的到來，不是等待那混亂的人間大劇，而是等蝙蝠來找她啊。

「emmm......蝙蝠究竟來過了沒有.......」

她托著自己的下巴，歪著小腦袋努力回憶著，但是這些日子玩得太嗨了，當她在舞池裡轉得像小陀螺一樣時，哪還能注意到蝙蝠女是否來過？

「哎，你都不說提醒我一下。」思索半天無果，哈莉舉起手拍打沙發中的那個人，像是生氣一樣。

「你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事，我怎麼提醒你？」

沙發上的人聽上去哭笑不得，但是從嗓音和腔調來說，她應該是一個非常火辣的美女，就連平時說話都帶著魅惑和甜蜜。

辛迪這時湊到蘇明耳邊，低聲說道：「情況不妙就準備撤吧，這次我沒帶除草劑。」

然而沙發上的人就像被電打了一樣跳起來，摟著哈莉轉過了身，面無表情地死死盯著門口兩人。

這下蘇明看清了對方的穿著，確切地說，她除了樹葉什麼都沒穿。青色樹葉和藤蔓遮擋了她的重要部位，這種半露不露的姿態就像是大自然只給她穿了內衣。

纖細的手臂，苗條的大腿，平坦的小腹，光潔的後背，通通暴露在空氣中。紫色水潤的眼影和唇彩，自然披散又妝點著花朵的紅色波浪長發，這些都讓她時刻充滿著誘惑的氣息。

是毒藤女艾薇，哈莉的好朋友，著名的植物學家，狂熱的環保主義者，也是哥譚市的一個大麻煩。

說她是環保主義者，不如說是植物保護主義者，她不在乎空氣有多臟，只要不要影響植物光合作用；也不在乎水有多臟，只要不影響她澆灌花朵。總之就算哥譚有核彈爆炸，但只要不影響她的寶貝植物，那就無所謂。

和其它的精神病人不一樣，毒藤女可以說是實打實的超能力者，她可以創造、催生並指揮任何植物為她服務，比如召喚巨大的藤蔓攪碎大樓，讓滿城的花朵散播致命毒氣，或者把微小的致命孢子寄生於別人體內。

除此之外，她頭腦非常聰明，擁有多個博士學位，而且她的所有體液都有毒，效果各不相同，能控制別人的心智，能使人變得瘋狂，甚至讓人死在甜蜜的夢裡。

她受到植物和毒素的改造，成為了急速再生能力者，就算受到致命傷，把她埋在土裡澆點水也能重新發芽長出來。

在漫畫的世界中，平行世界的超人甚至都會受到她的控制，目前已知免疫這種心靈控制毒液的，眾多世界中也只有新52世界的蝙蝠俠。

蝙蝠俠堅定的意志使得他不會被操控，但他凡人的身體卻不能免疫其它毒素，漫畫中有許多次，蝙蝠俠都是中了毒藤女各種劇毒，命在旦夕，全靠管家俠和羅賓製造解毒劑才救回來。

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突然對上毒藤女這樣貨真價實的超能力者，辛迪當然會覺得不妙，還是快些離開比較好。

而辛迪剛才說的除草劑，就像是在指著和尚喊禿驢，打臉打到家門口了。

「怎麼被聽見的？」辛迪有些愕然，手也慢慢移向武器。

「這裡所有的照明效果，在我們頭上身邊的燈具，都是由藤蔓在控制轉動，毒藤女可以依靠它們傳導細微的震動波，聽到我們說的任何話。」

蘇明卻沒有去摸武器，而是擋在了辛迪面前，一邊向毒藤和哈莉張開手掌示意沒有敵意，一邊向辛迪解釋。

「另一個喪鐘說的沒錯，聲音也是震動的一種。」

毒藤女稍微放鬆了一點，幾條小蛇一樣的藤蔓縮回了她的身上，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和喪鐘交手，更何況是兩個。

「我們的僱主也是J女士，所以大家找蝙蝠的目的一致，不如坐下來一起吃點東西？」

其實現在蘇明和辛迪尋找蝙蝠已經和弄臣的任務無關了，而是為了拯救地球負11，但沒有必要和哈莉她們說這些。

他大腦急速運轉，緊接著摘下了自己的頭盔。

因為哈莉正面交戰不是自己的對手，威脅只是來自於毒藤女，偏偏她的那些攻擊方法，都不是頭盔能防禦住的，不如摘下來以真面目識人，轉移她們的注意力，還能緩解現在劍拔弩張的局面。

因為這裡是地球負11，男性的超級反派，估計只有他自己一個。

「男的？！」

「男的？」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在他露出真面目后，哈莉和毒藤女艾薇都叫出了聲。

「哼。」辛迪冷哼一聲，也摘下了頭盔，走到蘇明身邊，除了性別不同，長相不同外，兩人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樣瞎掉的獨眼，一樣的裝甲和武器，一樣的審美水平。

除了做事的風格不太一樣。

哈莉噗通一下坐在了沙發上，看看辛迪，又看看蘇明，大眼睛里滿是好奇：

「好吧，現在反而我們對你們的故事感興趣了，至於找蝙蝠，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我總不能用橡皮泥捏一個送去給J女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