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四章 安頓
「那這個叫江謹的人,可有答應?」慕老爺問袁牧和慕流雲。
慕流雲有些面色尷尬,她爹和老娘不同,娘是看著江謹打小兒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對江謹的印象本來就很好,這次江謹離開提刑司去吏部任職,老娘也只是嘆息了一番,最後表示人各有志,不能強求,始終還是覺得江謹是個好孩子。
但是自己老爹可是從來沒有見過江謹這個人,怎麼看待此事就不好說了。
袁牧點點頭:「前一陣子便已經進京去了吏部任職。」
「那伍大人可有對雲兒也有招募的心思?」慕老爺聽后並未有什麼反應,而是繼續詢問。
袁牧答道:「的確也曾當著我的面詢問過,問她是否覺得在提刑司裡面委屈了,若是願意,也可以和那江謹一同離開。」
慕老爺聽了眼中多了幾分瞭然,又問慕流云:「你將他拒絕了之後,他可曾反覆遊說?」
「不曾。」慕流雲搖搖頭,「被我拒絕了之後,伍大人面色雖然不大愉快,過後卻並未再與我有過任何聯繫,也沒有再試圖遊說過我什麼。」仟韆仦哾
說到這個,她忽然又想起了一個疑惑之事,趕忙對袁牧說:「咱們之前不是發現過,有一些曾經拒絕過伍大人提拔的人,後來都出了意外么。
之前那一次,在我家裡頭,半夜裡有人往我屋子裡面放冷箭,當時咱們發現那箭與平日里常見的並不相同,三支箭都是奔著床鋪去的,僥倖我的床鋪比尋常的要更高一點,所以沒有在睡夢之中被射中。
當時我們也考慮過,這究竟是蠻族的調虎離山之計,想要趁亂劫走大牢里的黃鬍子,還是他們想要擄劫你身邊的人作為要挾,用人來換人。
等到後來李源李大人出了事,我就忍不住想,那是不是伍大人的手筆,但凡是不肯依著他的意思去為他效力的人,便會想辦法將其除掉。
可是再一琢磨,又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兒,畢竟那個時候,伍大人他只是對江兄頗有些青睞,有了想要招攬到自己身邊的那種念頭,根本就沒有怎麼理會過我,我就更加不可能有機會提前拒絕他,所以就算是剷除異己,也沒道理輪到我頭上啊!」
「剷除異己要用到殺人滅口這樣的兇狠手段,聽起來不太像是伍家人那種書香門第能夠做得出來的勾當。」慕老爺聽著覺得有些不大靠譜。
慕流雲點點頭:「是啊,我覺得我可能也是因為先入為主的印象,所以對那位伍大人有些偏見,他雖然是一直在謀划著什麼,但未必牽扯到殺人害命的事情上去。
就像李源,他婉拒了伍大人的提攜也不是最近的事情,那是好久之前發生的了,沒道理等了這麼久才對他動手,想來這裡面應該還是有別的牽扯。
早先在江州一帶鬧山匪的時候,西泗縣那邊就算得上是比較嚴重的,一直到李源出任縣令之後,才帶領人馬奮力剿匪,打那以後幾次有死灰復燃的跡象都被他及時撲滅,這才總算重歸太平。只是這太平是對西泗百姓而言的,對於那些佯裝成山匪四處活動的人來說,自然不是什麼好事,估計恨得牙都痒痒!」
袁牧看向慕流雲,眼神里飽含深意:「這便是我想要冒著風險』開門揖盜』的原因。我們現在面對的不止有一股力量或者說一支人馬,而潛藏在暗處的多方勢力他們的目的也各不相同,有的必然是死敵,有的則未必,至少還有存異而求同的可能。」
慕流雲心中恍然有了一些領悟,對袁牧的打算也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原本她也在心裏面揣測過,這會兒聽了袁牧這一番話,更加篤定了許多。
慕老爺聽完袁牧說的,並沒有再細問什麼,他知道自己從蠻族那邊剛剛回來,很多狀況可能還不能一下子搞清楚,這功夫刨根問底也幫不上什麼忙,索性不如就點到為止,若是真有什麼是需要他來幫忙的,估計這年輕人也會同自己說的。
除了見面之初對於袁牧的身份還略有一些疑慮之外,餘下的日子裡,看著袁牧的言行,慕老爺對他早就已經落下了還挺不錯的印象,現在再看自己夫人對袁牧的態度,大體上也就什麼都明白了,自然就跟著又多了幾分親近。
「接下來的當務之急,是考慮一下慕家二老要如何安頓的問題。」袁牧話鋒一轉,提到了另外一件事,「伯父失蹤之前,一直是以茶商的身份作為掩飾,可以說是隱藏得極深,這麼多年來沒有任何人發現其中的端倪,但是這一失蹤便是二十年,現在人回來了,只是若是回到太平縣去繼續生活,單純一個茶商的身份怕是就難以讓人相信了。」
「是啊,」慕流雲也在發愁這件事,「若是尋常人,怎麼會好端端的失蹤了二十載,然後忽然就回來了,毫髮無損,並且以我娘的脾氣,沒有個說得過去的緣由,也不可能就一聲不響的讓爹進門啊!可是編出個合理的借口談何容易!」
「不止是一個借口合理與否的問題,既然接下來打算』開門揖盜』,就更需要兼顧周全,避免被人乘虛而入,掐住我們的命門。」袁牧提到另外一個關鍵,「如果不能確保每一個人都穩妥,那接下來的路必然會舉步維艱,所以太平縣怕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留在那邊了。」
袁牧說這話的語氣聽起來頗有些為難,慕流雲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他很顯然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設身處地考慮過的,因為她自己想到了這一層之後,也是感受到了同樣的為難。
以大局為重是一方面,從感情上來看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太平縣是她和娘一直生活的故鄉,也是娘一個人苦苦撐起一個家,還創下不錯家業的地方,那就等於是娘的根就在這裡。現在要讓她拋下一切離開,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