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

李知雲並不知褚野山為何會這般敬重這位柳大家。

以國公府的威嚴,對待一位風月場上的女子,哪怕這女子是一位花魁,又何至於這般拘謹?

李知雲心中這般想著,卻並不曾繼續開口掃褚野山的興緻,只是微微頷首。

一旁的南雪虎,覺得這琴聲確實好聽之餘,偶爾還轉頭看向對面的觀雲台。

他忽然想起之前陸景曾經和他說的話……

「這陸景現在是書樓先生,見了我,總不至於和我大打出手吧?」

南雪虎皺眉想著,又低頭看了看上次被陸景揍過之後,便不再離身的乾坤袋,想起乾坤袋中還有自己的血飲刀,又有自己的寶甲這才放下心來。

「上次只是意外,寶刀、寶甲隨身,也不必怕他。」南雪虎思緒微動:「方才褚野山與李知雲說,陸景元神大損……竟有此事?」

就在南雪虎絕大多數心神,都落在陸景身上時。

卻看到那褚野山突然興緻勃勃的站起身來,一把掀開台前的輕紗。

南雪虎和李知雲彼此對視一眼,不明白褚野山要幹什麼。

緊接著便看到褚野山扶著欄杆,粗獷面容上倒有很多期待,他望著對面的觀雲台,高聲說道:「褚野山……請陸景先生一見。」

李知雲神色一動,褚野山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確實符合他小國公的身份。

南雪虎卻下意識縮了縮身子,緊接著又反應過來,不由咬了咬牙。

觀雲台上的陸景、鏡拾姑娘俱都聽聞這一聲大喝!

鏡拾姑娘看向陸景,眼神中帶著探詢之意。

「褚野山?」陸景問道:「既然姓褚,那便是褚國公府上的小國公了?」

鏡拾姑娘答:「確實是褚小國公,他經常前來蒔花閣,偶爾飲酒多是聽曲,公子,不知應當如何答小國公?」

「他既然高聲相請,見他一面又何妨?」

「可是……我聽說褚小國公看似是個粗野武夫,其實是個淵博的讀書人,也是個愛琴之人,對於國子監中的琴譜,也有深刻研究。

他每次前來蒔花閣,總會邀人彈奏,只是今日,卻不知是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景公子可會撫琴?」

陸景搖頭:「從來不曾奏過琴。」

鏡拾姑娘立刻擔憂起來,有些猶豫道:「公子若是見了他,他要請公子彈奏一曲,又該……」

她正在擔憂,卻見陸景已經站起身來,一邊拉開輕紗,一邊對鏡拾道:「學問有長短,學道也需專攻,不會便是不會,又哪裡值得擔憂?」

鏡拾姑娘怔然,陸景卻已經拉開輕紗。他也站在欄杆前,朝對面望去,神色有了些變化,嘴角露出些耐人尋味的笑容來。

「南雪虎……」

陸景的目光落在南雪虎上,南雪虎則在安靜飲茶,並不看他。

「陸景先生。」

褚野山動作大開大合,向陸景行禮,臉上絡腮鬍須、魁梧軀體,配合上文人行禮的動作,也無半分的不和諧。

庭院中很多賓客也都抬頭望著兩處懸空台。

一位小國公,一位則是書樓少年先生,俱都是不凡的人物。

「褚公子。」陸景回禮。

卻聽褚野山語氣中帶著期待,道:「陸景先生少年得志,草書一道已然稱得上大家之名,作畫據說也可得一個「奇'字,卻不知陸景先生對於音律一道,可有鑽研?可否彈琴亦或者擊鐘一曲?」

褚野山並無為難陸景的意思。

不論立場,他對於陸景這等奇才,都十分敬佩。

想著若是陸景通曉音律,能聽一聽這位書樓先生的曲樂,對於褚野山這樣的人而言,也自然是一件好事。

庭院中的賓客聽到褚野山話語,也都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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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

望之色、好奇之色、存疑之色……種種神色俱都有之。

「景先生在書、畫一道自有其高明,想來對於音樂一道也是有造詣的。」

「陸景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如何能同時精通琴棋書畫?」

「他本是奇才,與你我不同,便真就精通了,也並不值得奇怪。」

這些賓客在庭院中竊竊私語。

可觀雲台上的陸景,並未給他們太多時間猜測、談論。

他乾脆利落的搖頭,道:「褚公子,陸景……對於音律一道並無涉獵,更談不上鑽研二字,便是想要彈琴、擊鐘,也無那般的才能。」

褚野山臉上的期待,逐漸消失。

庭院中的賓客先是一愣,旋即又理所當然地覺得……陸景先生不通音律,才算正常,否則便太過妖孽了些,也襯的他們更加黯淡無光。

「陸景先生已經不需要通曉什麼音律了,光是草書一道、修行天賦,就已經能稱'奇才'二字。」

有賓客高聲道:「不過音律養性,陸景先生若有閑暇,也可嘗試一二。」

陸景笑著朝那人點了點頭。

褚野山擺手道:「既然如此,倒是我打擾了,景先生,我願撫琴一曲,作為賠禮。」

褚野山語氣豪邁,動作粗獷,探手間,手中便多了一把黑色長琴。

這黑色長琴不知是用什麼材質打造,鍛紋細密如同牛毛,龍池、鳳沼處顯得有些鋒銳,龍池上方篆刻著「兵將」二字,右側則刻著一行草書「兵將台上,號角長鳴,盪胸生雲。」

整張古琴古樸典雅,寬闊厚重,看起來便是價值不菲,甚至很有可能是一件元神寶物!

「兵將古琴。」李知雲輕聲自語。

陸景聽到褚野山的話語,也只是笑著點頭,坐回了桌案前,卻不拉上那輕紗,轉頭望著停舟台。

褚野山盤膝坐下,將兵將古琴橫於身前。一瞬間,褚野山氣質驟然變得更加厚重,更加威嚴。

十指落於兵將古琴,左手按弦取音、右手撥彈琴弦。

便如同兵將台上,帝王高坐,就此出征。

崢!

琴聲驟起,高亢挺拔如同巍峨高山,猶如千軍萬馬奔騰,激蕩琴聲如同暴風吼叫,諸多音律竟然譜寫出鐵馬金戈來!

蒔花閣庭院中,賓客們都忘記呼吸,只覺廣大沙場上,血肉橫飛,殺聲動天,兵將如潮,高亢激昂,利刃生光。

褚野山坐而撫琴,原本其樂融融,一派祥和氣象的文會,仿若變為了一處廝殺戰場。

有兵衝殺,有將呼喝,有血光漫天,亦有豪邁大勢!

坐在觀雲台中的陸景也認真聽著褚野山的那古琴中的殺伐之意。

就連陸景都不由有些敬佩這褚小國公!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而感於物也。

褚野山能夠彈出這般曲樂,足見此人之不凡。

一曲落下。

褚野山連貫觸弦、切弦、間勾、索鈴、轉指!

只留下一個殺氣衝天,卻血肉橫飛的沙場,繼而琴聲戛然而止。

直到此時,諸多神色通紅的賓客,終於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

兵將古琴,琴聲殺伐橫流,讓他們仿若至今還置身在恐怖的沙場中,令他們心神緊繃。

褚野山一曲之後,長長吐出一口氣,望向那庭院高台,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也似乎是在介紹於他人。

「我手中之琴名為兵將古琴,此曲亦名為兵將。」

以愛琴之名,命名此曲,可見褚野山對於此曲的自信。

「極好。」陸景眼神清明,最先開口稱讚道:「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褚公子倒是有橫刀立馬的殺伐之意。」

陸景一語驚醒許多人,眾人終於脫出那琴聲塑造的意境,紛紛稱讚褚野山。

褚(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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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山彈奏時的心情平復下來,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自得之意。

太玄京中知其名者,也知道這位小國公性格率直,臉上的自得並不引人厭惡。

「陸景先生,我這音律一道,比起你的草書造詣,又如何?」

褚野山哈哈大笑。

音律又如何能與草書論個高低?

恰在此時,褚野山又道:「音律與草書自然不可對比,只是我許久之前就已然聽到許多大儒名士對於陸景先生草書的評價,說陸景先生足以開宗立派。

先生莫要生氣,我並無他意,只是不知……我音律造詣是否也能開宗立派?」

褚野山遠遠對觀雲台說話,眼神卻頻頻望向庭院中的高台,他之所以說出這般話語,大約是想要引柳大家前來,點評一番。

陸景也注意到褚野山望向高台的眼神,正要認真回答……

那高台連頂的石屏之後,竟然緩緩走出一人來。

「柳大家……」

眾人俱都望向那女子。

那女子大約三十左右的芳華,身穿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長裙,身披翠水薄煙紗。

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仙氣縹緲。

柳大家不知多少時日未曾露面,眾人見到她,驚喜之意俱都流露出來。

她就如同漫步而來的仙人,一路走過眾人讓出的一條寬闊道路……

柳大家懷裡,卻還抱著一張古琴。

「柳大家要去哪裡?」

「手中抱古琴,又去了樓梯方向,自然是去那停舟台上,小國公方才那一曲確實出彩想來柳大家也起了指教後輩的心思。」

……

……

賓客們紛紛猜測。

李知雲和南雪虎已然站起身來。

看著臉上有許多驚喜的褚野山,李知雲笑道:「沒想到今日能見到傳聞中的柳大家,知雲還要謝過小國公。」

南雪虎始終看著陸景,直到柳大家現身,才奪去了他的目光。

他也遠望著柳大家,不明白這般美艷的女子,為何能卓然獨立於太玄京中,卻無人打她的主意。

褚野山也將兵將古琴放在桌上,站起身來,欲要迎接抱著名琴的柳大家……

而這時,柳大家已然來到道路正中岔道處,下一個剎那,褚野山神色忽然一變。

卻見柳大家不曾有絲毫猶豫,左轉,踏著青石磚,聞著諸多芬芳,一步步走上二層……走入陸景的觀雲台。

「原本想請你去我的院中逛一逛,只是最近院里來了個客人,平日里又有些瑣事,便只今晚有暇。」

柳大家的聲音斷斷續續……

諸多賓客恍然大悟,原來今日陸景先生能來是因為柳大家的邀請。

停舟台上,李知雲和南雪虎一語不發。哪怕是粗獷的褚野山,想起自己方才準備起身迎接,也覺得有些丟人。

他抽了抽鼻子,對二人道:「是不是有些丟臉?」

李知雲卻看著陸景,實在不明白這陸景……為何能得那般多人的青睞。

深居簡出,從不請其它人的柳大家,竟然也要專程請他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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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不成贅婿就只好命格成聖陸景陸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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