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生最黑暗的時刻莫過於……

聖徒墓地里站立著兩名騎士，他們站在同僚墓碑前低頭不語，久久無法釋懷。當rì他們突圍時支援還沒有到來，他們陷入食屍鬼的包圍幾乎崩潰，如果不是支援部隊在最後一刻趕到，他們可能早被分屍吃掉了。即使如此，受重傷的兩人也在病床上躺了很久，連同僚的葬禮都趕不上。

「巴爾特、博奈爾，願你們安息。」

魔女狩獵團經常會發生傷亡，騎士們早就習慣了身邊有人逝去，但人不是機器，就算真的習慣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下次是新的隊友還是他們自己？

……

這天一早，菲里歐被尤斯比烏叫住，少見的分配給他輕鬆的任務。巡邏什麼的，很少有騎士去做。王都治安雖不說達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程度，但很少有人敢在主要街區興風作浪。

「你今天的任務是在西商業街區巡邏，中午後會有人來接替你。」

「我，去巡邏？」

讓騎士去商業區巡邏，這簡直是拉著一條老虎守門的感覺。

「最近幾天在西商業街發生了嚴重的偷竊事件。」

「嚴重到什麼程度……」

到底多誇張的偷竊啊，以至於連騎士都派遣出去？仔細一想菲里歐就想通了，估計被偷的人里有很多貴族，否則聖庭還不至於為抓捕竊賊而出動騎士。

「嚴重到柏杜山子爵回家之後才發現身上只剩衣服。」

「……」

「米契爾伯爵家的大小姐從珠寶店出來時身上只掛著薄薄的外套。更慘的是松果男爵，他連衣服都被偷了，都是提著布料裹住身體從後門回家的。」

這有點誇張啊，到底是怎麼偷的？

「根據調查，商業街一半的富豪貴族都有被竊賊光顧過，這還只是發生在兩天內的事情。養在王都的貴族騎士們搜遍了內外城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現在有幾個男爵正在裁決大教堂等候結果呢。」

「能被偷成這樣，事後才發覺，他們是怎麼當上貴族的？」

看起來好像是因為被偷竊而惱羞成怒，但菲里歐更覺得是小孩子被欺負了跑到大哥那裡告狀，大哥解決不了就找爸爸的樣子。問題是貴族也是人，錢包難道掛腦袋後面？

「貴族頭銜不是防盜門，想要成為貴族不需要多聰明的腦子，只需要一個當貴族的父親就可以了，皇權同理。好了，時間不早，你儘快出發吧。」

「如果……」

「沒有如果。」

「……我真有些不想去管這件事情。」

從來都是追討魔女的菲里歐哪做過這種事情，以往的思路在追捕竊賊上都用不到，別提他有多不爽。

就算菲里歐再不情願也必須去執行任務：聖庭支撐著王國的信仰，守衛王國的疆土；貴族支撐著國家的財富，保衛人民與軍隊不至於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兩者相互扶持，誰都不能缺少誰。

這就導致了他跟同樣巡邏商業街的貴族騎士互相干瞪眼，在西商業街上巡邏時，菲里歐輕鬆淡定的走在前面，後面的貴族騎士對他虎視眈眈。

為什麼那麼凶？上次魔女襲擊小鎮的事件讓貴族騎士們大失顏面，又因為菲里歐的活躍，在近期造成了貴族騎士不如聖庭騎士的影響。

貴族騎士們不服，表示菲里歐是剛成年的毛頭小子，撐死不過家貓一隻，憑什麼獲得高於他們的榮譽。意思就是和平年代嘉獎點金錢就算了，給榮譽勳章豈不是說貴族騎士都是吃乾飯的么？

所以剛一見面，對方發現來者正是菲里歐時這個壯碩的貴族騎士就發出挑戰。

「敢不敢跟我比試一場。」

「現在沒時間。」

「就在這裡比試，立刻，我會很快結果你的。」

「哦，那就來吧。」

這種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菲里歐望了望天，長劍立於胸前禮儀xìng的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聖庭的確是不允許私鬥，但不代表可以受欺負，菲里歐也不擔心事件上升為鬥毆，大不了去神前懺悔以示懲罰。反正出來之後又是清清爽爽的聖庭騎士。

貴族騎士雙手握劍，將劍舉高準備攻擊，一條腿略往後屈伸，隨時準備發力。

他們的位置處於西商業街邊緣位置的樹林旁，這裡人數不多，提供兩人戰鬥的場地還是有的。

「我會讓你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劍術。」

「沒有真正的劍術，真正在較量的是持劍的人。」

菲里歐觀察著貴族騎士，這個壯碩的男子久經訓練，腳步很穩，持劍的姿勢是很傳統的『晴空霹靂』。所謂晴空霹靂就是將劍直直舉過頭頂，每次攻擊都是從上劈下。劍要直、要穩，永遠不要放下劍。這是軍隊中傳統的訓練技巧。

接下來戰鬥開始，菲里歐穩穩從上面架住他的雙手劍，往前踏步側身狠狠頂在他胸口，這人就倒了。同樣是雙手劍，菲里歐單手握劍不亞於對方雙手的力量，結果不言而喻。

「傷人的不只是刃，你現在還能繼續巡邏？」

「咳……有點糟糕……我肋骨斷了，要回去看醫生。」

「注意休息。」

貴族騎士倒在地上一副要死掉的樣子，好半天還緩過氣。

人家來的時候的確盛氣凌人，貴族騎士普遍都傲，但不代表他們缺乏騎士jīng神。很少有人公平決鬥敗了還像個瘋狗那樣咬人，這個壯碩的騎士就做的很不錯。

接下來菲里歐一個人巡邏了……

西商業街比平時少了些人，但依然熱鬧非凡，反正被偷的只是少數笨蛋，大多數路人覺得他們jǐng惕xìng不錯，被偷的可能xìng不大。

就比如說走在菲里歐前面的青年，他的錢包目測就放在衣服內側，一隻手從外面的口袋捂住，根本沒有偷竊的可能。看著他這麼機敏，菲里歐表示十分讚賞。

「如果所有人都像他這麼jǐng惕，還有誰會被偷？」

這時打著洋傘的紅溯從這個青年身邊路過，走過時不忘回眸一笑，引得那青年一陣失神。於是菲里歐就看見青年的錢包被一條紅sè的線抽出，從裡面取出兩枚金幣，接著又放了回去。

等等，魔女！她剛剛其實是在沖自己笑吧？而且是嘲笑吧！

「……」

菲里歐單手掩面，接著很快跟了上去，可往前走了幾步就找不到紅溯的身影了，讓他有些抓狂了。這裡是神權國的王都，是聖庭總部，魔女大搖大擺的進來了！

站在迪奧麵包連鎖店前，菲里歐就是在這裡跟丟紅溯的，他環顧四周，尋找紅溯的身影。在不遠處的糖果店看見紅溯，這傢伙用剛剛的兩枚金幣買了很多糖果。

菲里歐剛想戳破她的身份，卻看見令他亡魂直冒的事情。只見紅溯蹲在一個小女孩的身邊，滿臉笑意的給那個小女孩送棒棒糖。

魔女啊啊啊啊啊！菲里歐急忙跑過去，想伸手奪過棒棒糖，但是被紅溯擋住了。

「你想搶嘛？別急，這裡還有很多。」

「咳！我不是來吃糖的，你怎麼在這裡！」

「喲~孩子們，姐姐給大家分發糖果哦，想要的就過來搶吶。」

「喂！」

周圍湧來一片小孩子把菲里歐淹沒了，孩子們的眼裡只有糖果，眼看著紅溯將糖果袋丟在地上施然離去，拿她一旦辦法也沒有。菲里歐無奈地在孩子群里逆流而行追蹤紅溯的身影，菲里歐不敢用力擠，他害怕弄傷這些孩子。

好半天，菲里歐終於走出糖果店，紅溯已經站在路口準備拐向下一條街道。

魔女在神權國的街道上閑逛真是太過分了，必須上報給老師，請他派人支援，到時候聖庭組織起隱秘的包圍圈，紅溯必然無處可逃。

剛這麼想，菲里歐遠遠看見紅溯將手裡的氣球送給普通的小孩子，十分顯眼的紅sè氣球、紅sè的線，難道是魔女的詛咒！菲里歐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這時拿著氣球的小女孩卻朝他走了過來。

「大哥哥，你的姐姐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我姐姐……姐姐！？啊抱歉我聲音大了點，咳咳，謝謝你啊~那個，這個氣球……」

從口袋裡拿出一顆薄荷糖賠罪給小女孩，菲里歐接過紙條，但卻擔憂的看著那個氣球，於是小女孩又說了。

「大姐姐說大哥哥看過紙條上的內容就不會有疑問了。」

「嗯。」

這一刻菲里歐不禁單手捂臉為難點頭，他看著紙條鮮紅的字跡：跟著我，不準叫人，不然我就先殺了這些孩子。你懂的，魔女的詛咒~你應該看見那些吃過糖果和這個拿著氣球的孩子喲。

「卑鄙的魔女！」

竟然以小孩子做威脅，菲里歐恨的咬牙切齒，將紙條捏成一團往口袋裡一塞，氣憤的跟上紅溯的腳步。平心而論紅溯是個她是個很美的少女，走過之處無論男女都會回頭看著她，然後他們的錢包就被一條紅線光顧，或多或少的取出一些錢。

順手牽羊不勞而獲莫過於此，菲里歐快氣瘋了，他是來抓竊賊的，可找到真正的竊賊卻毫無辦法。終於追上紅溯的腳步，菲里歐稍微猶豫了片刻后依舊氣憤的抓住她的手，也不管魔女會不會生氣。

「你跟我來！」

「好啊，去喝咖啡吧~」

紅溯並沒有立刻掙脫，反而任由菲里歐把她帶到不遠處的咖啡廳。菲里歐選了個人少的位置坐下來，暫時先鬆了口氣，然後質問紅溯。

「這幾天擾亂商業街的竊賊是不是你？」

「是啊？你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真是抱歉，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如果有什麼冒犯的地方，你他喵的來打我啊。」

「你……！」

菲里歐反手就準備給她一巴掌，但被紅溯瞪了一眼，只好悻悻放下手。雖然紅溯也是魔女，但沒有作惡的證據，也沒有邪惡的氣息，菲里歐除了對魔女本能的反感外，生不出仇視和厭惡她的想法。

但是今天抓捕竊賊的任務啊，紅溯竟然就這麼承認了！她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是罪犯！換做別人菲里歐直接扣上手銬，但對方是強的不可理喻的魔女，菲里歐除了單手掩面外生不出多餘的心思。

「你到底想做什麼，能不能別給城市添亂？」

「顯而易見啊，收集旅費。」

「你這是偷竊，是不勞而獲，是犯罪。」

「沒關係啊，我不會被抓到。」

侍者端來咖啡，紅溯炫耀似得交給對方兩枚金幣，侍者頓時悟了，他短暫離開又回來，將菲里歐周圍的空桌都放上『預約中』的標籤。

稍後這名侍者不僅經常過來新添熱咖啡，還端上美味的糕點。

望著眼睛都快急紅的菲里歐，紅溯毫不在意的端起咖啡，很小心的吹散熱氣緩緩品味。

「你當做不知道就行了，那個罪犯很快就會『離開』。」

「對不起，我是騎士。」

「對不起，我是魔女。惹急了我會殺人的，一千人？一萬人？這個城市最不缺的就是人數哦。」

喀嚓一聲菲里歐捏碎了桌子上的咖啡杯，他的臉sè頓時黑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