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勸學（下）
此時此刻，劉白皙腦海中已然萬馬奔騰。
此時此刻，小雅和巧蝶兩人的心底已然翻江倒海。
還能這樣？話還可以這麼說的？
而現場的百姓，卻在短暫的震驚之後，漸漸的出現了掌聲，慢慢的，變成了掌聲雷動。
「蘇大人說的好啊！科舉是給我們貧苦人晉陞的路，可好多竟然被那些世家子弟給霸佔了。」
「對啊，明明本就可以當官，還要和普通百姓搶……」
「怪誰呢？路給我們了，可我們自己不爭氣啊！我想明白了，就算砸鍋賣鐵，我也要讓我家老三讀書，我們全家供他一個讀書。」
聽著百姓中斷斷續續的話，劉白皙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好像成了百姓口中搶了他們功名的人。
拜託，我也只是有個做知府的爹，我也是憑本事考上秀才的好不好。
「蘇大人所言雖然冠冕堂皇，但那不過是騙騙愚民而已，大人可敢與我對壘比試比試？」
「你想比試什麼？」
「作詩！蘇大人既然出生文脈蘇家，自詡同台比試者皆是文華宴賓客，想來詩才應該不差的吧？」
「比試沒問題，但不是今天。今天是本官勸學解說，解答百姓疑問的日子，你要想本官討教，改日來縣衙即可。在座的百姓，可有疑惑需要本官解答的？」
「大人，俺家祖輩都是種地的，不是讀書的料俺家孩子讀書有用么？」
「此話所言差矣，誰天生是讀書的料？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是微乎其微的。就算如你說的那樣不是讀書的料，但只要努力，考上一個秀才是不難的。
中了秀才可以免除勞役，免除部分稅收，這可是一輩子的好處。現在咬咬牙，送孩子讀書，將來就有好日子了。
而且，一個秀才可不僅僅這點好處，不說別的，娶個好媳婦沒問題吧？一個好媳婦，能旺三代人，這筆賬誰都會算吧？」
那個老農一聽這話，臉上頓時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大人，您剛才說女娃也要入學讀書？男娃讀書還能科舉當官，女娃讀書做什麼？」
「明事理，曉是非，能相夫教子，能旺子孫後代。
試問，哪家高門大戶人家的小姐夫人大字不識的？沒有吧？男子讀書，想要一飛衝天尚且要經過科舉的重重關卡。
而女子想要一飛衝天可就簡單多了，多讀書，能養大家閨秀之氣，有了大家閨秀之氣還愁沒有好人家娶么？」
為了自己的政績，蘇晴乾脆不要臉了。反正就是讀書好，讀書妙，讀書是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讀書，百利而無一害，只要今日勒緊褲腰帶，換一個錦繡前程的子孫後代。
若干年後，你的子孫開心的時候會說，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而那個沒讀書的鄰居後人開心的時候會說，哈哈哈哈，好開心……
若干年後，你的子孫難過的時候會說，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
而那些沒讀書的鄰居後人難過的時候會說，嗚嗚嗚，心塞……
想象一下，將來你的孫子身穿白衣手執摺扇，行走在陽春三月的青草間，是何等風流？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想象一下，將來你的孫女衣袂飄飄，婀娜妖嬈，行走在百花爭艷的春風裡是何等風采？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等你們老了，坐在長椅子上望著夕陽。
你的孫子孫女們簇擁在你身旁，望著夕陽美景稱頌的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或者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而不是，太陽落山咯，回家收衣服哦。」
掌聲再次雷動，而這一次，坐下的百姓們激動的臉上浮現出了曾經很難在他們臉上會出現的東西。
他們的眼前彷彿看到了蘇晴給他們描繪出的場景，一個名為希望，甚至是野心的東西在他們中有些人的心底悄悄發芽。
但沒人注意到，此刻的劉白皙已經徹底陷入了狂亂，真是抓狂之中。
蘇晴的一番話，對在座的百姓描繪了兩種不同的人生，可劉白皙聽到的卻是那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是那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
這些詩句，他都沒有聽過，而偏偏這些詩句，隨便一首問世都能讓整個士林沸騰。
為什麼？這麼多意境深遠的詩句我一句都沒聽過？難道這就是文脈蘇家的底蘊？這等詩句，都不配流傳於世，只當做隨口念誦么？
從私塾出來，蘇晴靠著馬車壁閉目養神。
不是蘇晴累的想養神，實在是小雅那放光的眼神，不能直視。
從坐上馬車開始，小雅的雙眸就如兩道劍芒直勾勾的刺向蘇晴，蘇晴動了動最嘴唇，最終還是勇敢的睜開了眼睛。
「小雅，能不能別這麼看著我？感覺你要吃了我一樣。」
「公子，你今天念得那些詩……」
「在老宅的時候聽丁文念的，就記得那麼幾句。」
「不對！丁文公子的詩詞我都爛熟於心，你今天說的那些我聽都沒聽過。公子，那些詩句是不是公子所作？」
「我說是，你信不？」蘇晴當即笑道。
「換做以前我不信，可自從南江寺一行之後……我信了。公子明明有大詩才，卻故意藏拙。陌上人玉如，公子世無雙……這等風采，說的應該就是公子自己吧？」
「別！我沒那麼不要臉。」
「那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下面一句呢？」
「沒有了，就這兩句。」
「大人，魏老闆在前面。」這時，傳來了展昭的聲音。
蘇晴打開窗帘，魏老闆面帶諂媚的笑容大步走來。
「蘇大人，不知蘇大人今日可有空光臨寒舍，草民有事相求。」
蘇晴頓時明白是為了官商資格的事。
正想婉拒，突然想到魏家集他出資建造的公塾學堂算是超額完成了，規模之大，設施之全是用了心。
既然幫了蘇晴政績這麼大的忙，投之於桃報之於李實屬應該。
「既然魏老闆誠心相邀，那本官就卻之不恭了。」
魏老闆臉上頓時露出喜色，連連拱手。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賞臉。小人就恭請大人大駕光臨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