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凡塵有牽挂

聽得趙竹兒提醒砸落的是福地崩潰碎片，張聞風立刻反應過來，碧水塘福地坍塌了，與當初法遠和尚預估的三五年時間吻合。

只有一點沒弄明白，此地距離沖州那處入口三千裡外，怎麼會墜落碎片？

據他所知，碧水塘福地約三百里方圓，落不到孤州來啊。

將他的疑問快速傳音與趙竹兒一說，趙竹兒臉上露出輕鬆神色，叫道：「咱們快去落沙湖鎮附近，還有一兩波碎片墜落，三百里的小福地，最多就三波碎片了事。」

張聞風見剛學會飛行不久的小姑娘在大雨中飛得吃力，速度也不夠快，閃身上前，搭上趙竹兒肩頭，助她一臂之力，「唰」，兩人瞬間遠去。

落到鎮外上空，趙竹兒才有閑暇解釋：「絕大部分崩潰福地或秘地，都墜毀在虛空，偶爾有漏網之魚砸落到咱們這個世上，提前有準備的高手們，會聯手改變碎片去向，盡量往荒山邊界無人地方落，兩三千里遠都有可能。咱們注意別讓碎塊砸到這一片村落和小鎮，其它地方顧不過來。」

她的意思大家都明白，遠近親疏，人之常情。

在高空盤旋的驢子大叫：「來了！三塊房屋大碎片，朝這邊落下。」

二三十裡外遠處，傳來陣陣巨響墜落震動，由遠及近。

「用法術擊偏，或擊毀岩石碎塊！」

趙竹兒修為不夠，目力看不那麼遠，她大聲指揮。

張聞風眯著眼眸，對驢子道：「我負責右邊兩塊。」左手示意他身後的小姑娘，跟著他跑，免得照看不過來，拔劍在手，對著斜上空一劍凌空噼去。

劍氣去勢如一道青虹，所過之處，十丈內雨水為之一空，留下一條筆直空洞。

「轟」一聲炸響，岩石四分五裂，驟雨般砸向村莊外四五里處的落沙湖。

張聞風再次一劍噼碎另外一塊墜落的岩石，緊著施展流水劍意和纏絲劍意，空中劍氣穿梭在大雨中，絲絲縷縷，清除後面無數拳頭大小的碎石泥土。

高空墜物，即使指頭大的石子，砸到了都能要人性命。m.

驢子用雷法和劍氣輕鬆擊毀那塊巨石，清理乾淨後續碎物，它渾身雷光，在空中來去飛躍，好長時間沒有活動筋骨，它很是懷念在定西城當保鏢的日子。

趙竹兒不吝溢美之詞大聲拍驢屁：「閭師兄好本事，英雄了得，一心為民，竹兒佩服得五體投地……」

驢子咧嘴怪笑打斷：「竹兒師妹，你看我出了任大的力，你的工錢就不加了。」

「那可不行，一碼歸一碼，加工錢是我從觀主手頭賺來的報酬，閭師兄你救民於苦難，是高風亮節，有無形功德的義舉，不能混作一談。」

趙竹兒就喜歡與驢子胡攪蠻纏。

她叫「閭師兄」時候有求於驢子，平素都是直呼閭子進。

見識了觀主和驢子的出手，看出以兩位的本事，還沒用出一半，護住小鎮和她爹娘所在村莊不成問題，她也有心情與驢子胡鬧放鬆繃緊的心緒。

最怕遇到那種沒有勢力看護的秘境墜毀。

等到崩落再發現，即使五階、六階修士出手也救不過來，往往造成無數凡人死傷。

張聞風抬頭望向南方，任何經歷都是修行路上的砥礪，他做他應該做的，不覺得有如何了不起，聽著竹兒和驢子鬥嘴胡鬧，他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片刻后，又有一波碎塊來襲。

這次有七八塊巨石朝小鎮方向砸來，遠處的震動聲勢驚人。

一人一驢使出渾身解數，漫天劍氣雷光，一聲接一聲的巨大爆炸，化解掉帶給附近一帶的災難。

鎮上、附近村莊的百姓關門閉戶，都聽到了一陣陣墜落動靜，嚇得不輕。

等了刻余鍾，大雨停歇。

趙竹兒仰著腦袋觀察，輕輕吐出一口氣，道：「結束了！」

從東北空中飛來數道身影，全部穿著官式道袍，腰間懸挂著執法衛牌子，遠遠地，有人拱手問道：「在下臨沙城道錄分院吳進，感謝幾位出力挽救百姓，請問幾位怎麼稱呼？」

情況不明，對面那蠟黃臉漢子穿著長衫做郎中打扮，身邊的小姑娘穿著夥計短衣，還有一頭神駿驢子身上偶爾有雷光閃耀，奇怪的組合看得道錄分院一行不敢大意，此地離邊境不遠，人來人往，比較複雜。

他們也看到鎮外荒山樹木折斷，山石滾落，到處有一個個墜毀砸出來的大坑。

很顯然是對面兩人一驢出手，化解了小鎮的災難。

張聞風取出身份牌朝對面一亮，回禮道：「仙靈觀張聞風，恰逢福地殘塊墜落，自不能坐視不管，當不得吳道友的謝字。」

看過身份牌，那邊幾人臉上有了笑容，是自己人。

吳進忙拱手再次行禮：「曉月觀吳進拜見張觀主！」

他出自宗門，對於仙靈觀的張觀主久聞其名，哪敢有半分怠慢。

張聞風客套兩句，便打發幾人去查看前面的災情，或許有百姓村子遭了難，他們就不用跟去湊熱鬧。

雨後霧氣散去，鎮上有好些街坊從窗戶后看到遠處空中的張郎中、驢子和那個竹兒姑娘，一個個心中大訝，這個發現令他們興奮，同時又在心中反省可曾有得罪過張郎中他們幾個神仙的地方。

張聞風已經無所謂，他不會再在小鎮生活，才讓鎮上街坊看破身份。

兩人一驢飛落醫鋪後院。

一個時辰后，前去查看災情的吳進尋到醫鋪拜訪，這次的天降災禍，沒有死傷百姓，他特意前來彙報一聲並道謝。

張聞風打發小姑娘、驢子和吳進跑一趟縣城，將鋪子轉到竹兒爹娘名下，這點舉手之勞的小事，吳進笑呵呵滿口答應，前輩行蹤因為無意中的災難暴露，要離開此地他也留不住。

高人行事高深莫測，他也不敢過問。

當然他會將情況如實彙報上去。

第三日上午，與爹娘交代過要外出修仙的趙竹兒，在堂屋前給紅了眼睛的爹和不停抹淚的娘磕了三個頭，飛身出屋，在無數村民的驚訝注視下一飛衝天，與道袍飄飄仙氣十足的觀主匯合，隨著蹦騰的驢子，往南飛去了。

「趙家丫頭成神仙了！」

「原來鎮上的張郎中是神仙，難怪藥到病除！」

各種激動言語從村子傳開，偏僻小村熱鬧得一段時間。

驢子在空中蹦躂著偏頭問情緒有些低落的小姑娘：「竹兒師妹，你不是兩世為人嗎？怎麼還如此……」

它有些不懂，按說趙竹兒看透了人世紅塵，不該有如此情緒流露。

張聞風伸手摸了摸小丫頭腦袋，安慰道：「今後有時間，隨時回家看看，高來高往，要不了多少時間。」

趙竹兒點頭，嘆了口氣：「我以為我堪破了凡塵，其實還是有牽挂，或許這才是修仙？要經歷這個過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