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俗人李小白

華太公司廠房門前，李小白席地而坐，望著漆黑如墨般的夜空，很有些失神。

越是不見星星月亮的夜晚，李小白的腦海中便越是混亂，彷彿進入了餛飩時期，盤古還沒有開天闢地，沒有思想卻又似乎有很多的信息不斷的湧入，結果便是頭痛難忍，當然最後還少不了一句：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

「李哥，想媚娘呢？」過來一個很年輕的，看上去比較聰明伶俐的小夥子坐在李小白旁邊，笑著問道。

李小白被這句話拉回到現實中，扭頭看了一眼，是陳宏，初中專畢業后直接進的公司，現在正跟自己學開機器兼維修。便沒說話，只是使勁的揉著漲得發痛的太陽穴。

「李哥，沒事吧！」小夥子見狀，略有些緊張的問道。

「沒事！你小子跑過來幹嘛？不去好好看著機子。」李小白又使勁按了一下太陽穴說道。

「跟師傅一起抽根煙嘛！」陳宏見李小白沒事，便又嬉皮笑臉的說道，同時遞給李小白一根煙。

兩人點上煙，貪婪的深吸著。

「師傅，你真的不是在想媚娘？呵呵！」陳宏不懷好意的又笑著問道。

李小白聽聞差點被一口煙嗆到，作勢yù打，笑罵道：「碎人懂個啥，哥剛才在這思考人生呢！明白嗎？」

「切！教我修機器的時候就沒一句實話，閑聊還沒實話，師傅不是我說你。。。」陳宏yù言又止的樣子。

李小白痛心疾首狀：「你個欠收拾的，師傅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你，沒想到居然換不來你半句好話，師傅很難過啊！」

陳宏見狀愣了一下，隨即不屑的把頭轉向一邊，很是無奈的搖搖頭，嘴裡嘆著氣。

李小白暗笑了一下，也不去搭理他。

「李哥，你說的人生理想，我也有。」半響，陳宏突然正經的看著李小白說道。

「哦？說給哥聽聽！」

「說可以，但是不許笑話我！」陳宏實在有些不放心。

「快說！」

「。。。我的理想就是，上班拚命掙錢，下班喝酒吃肉，早rì娶個媳婦生個娃！」陳宏滿眼是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哈哈哈哈。。。」李小白狂笑。

「你笑吧，我就知道你要笑。」陳宏居然很淡定。

「不是要笑話你，說實話，你的人生理想很好很幸福！」李小白也正經的說道。

「呵呵，真的師傅，謝謝你的鼓勵，我會很努力的。那你的人生理想是什麼？」陳宏問道。

我的人生理想，李小白一瞬間有些迷茫，自己有嗎？曾經剛畢業時也有豪情萬丈，可如今卻還只是個普通的技術人員，就連上常白班也是可望不可及，或許，陳宏說的才是最現實的，是當前最需要奮鬥的目標。

「哥，說來聽聽吧？讓我也提高一下境界。」

「真想知道，那你聽好了，這才是你最需要向我學習的地方。我的理想是：上班拚命掙錢，下班喝酒吃肉，早rì娶個漂亮媳婦生倆個娃！」

陳宏愣住了，疑問道：「這不一樣嘛。」

「不一樣，」李小白起身道：「我是要找個漂亮老婆，還有要生兩個娃！」說罷走向車間。

片刻之後，陳宏終於小聲的沖著自己的無良師傅的背影爆了今晚的第一句粗口，我X，境界果然是高，高的簡直一塌糊塗。

李小白今年23歲，出生於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學，畢業后找了這個普通的工作。

東安市華太包裝製品公司是一家小型合資企業，員工100多人，其生產的包裝材料主要供應給各家飲料廠，屬於整個產業鏈的中間環節，生產xìng質是24小時不間斷生產，一般情況下是3班輪換制。李小白兩年前畢業後進入這家公司，主要學習cāo作及維修設備，目前已出師並且還帶了個徒弟。目前工作需要跟班並倒班，李小白兩年來的體會是：夜班確實累！而對於陳宏這個新收的徒弟，李小白的評價是：壞心眼不少但基本還算老實。

難熬的一夜終於過去，看著天sè慢慢變亮，李小白心情也莫名的好了很多，對於睡覺的渴望，是每一個上夜班的人第二大的心愿，最大的那個自然是賺錢。

隨著天sè越來越亮，每個工人的幹勁也越來越足。

「師傅，師傅，快看！」突然陳宏拉著李小白的手，很衝動的喊道。

「二師兄，叫為師看甚？」李小白甩開陳宏的手道。

「師傅，你看媚娘！」

李小白抬眼看去，綽號媚娘的年輕女子正沿著車間過道向庫房方向走去，李小白憤怒了。

「你小子有病吧！哪天不是同一個人沿著同一條路去到同一個地方，今天你怎麼這麼衝動，莫非媚娘沖你笑了？」

陳宏聞言，立時如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下來，眼神中儘是知己難尋的哀怨，「師傅，你沒發現她今天穿了件很特別的衣服嗎？」

「很特別？」李小白凝神望去，眼神一亮，果然很特別！媚娘居然穿了一件很短的超短裙，遠遠望去，白皙的大腿倒是露出了不少。

「很奇怪吧，第一，現在天氣不算太熱；第二，我們的媚娘雖然比較那個啥，但以前最熱的時候，上班期間都沒有這種打扮，所以，有問題！」陳宏侃侃而談。

李小白笑眯眯的看著陳宏，道：「行啊！大師，讓你修機器的時候也沒見你分析個一二三出來，這事整的頭頭是道，條理清晰的。」

陳宏乾笑幾聲，同時退開幾步，「師傅，我去看看設備運行記錄還有什麼補充的沒有。」轉身離去，沒走兩步卻又回頭說道：「我估計，公司有什麼事了！」

李小白擺擺手，暗道，這小子，太八卦了！

武月梅是行政部的助理，在這個不大的公司里還兼任總經理的秘書，年紀20出頭，長相漂亮，身材勻稱，因為姓武名梅，便被車間的眾人按照諧音起了個媚娘的別稱，當然這個名稱里還是褒義的成分居多。

而媚娘自然也成了公司里眾多未婚男xìng的夢中情人，當然媚娘是看不上這些凡夫俗子的。李小白偶爾也會想想，不過相對其他人，李小白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並且總感覺媚娘不是自己的那盤菜。

公司里有事情要發生了，李小白暗笑道，屁大個公司能有多大個事，早餐來碗肉丸胡辣湯，回去好好睡一覺才是天大的事。

「陳宏，走了！」李小白叫了正在和接班來的女工狂聊的陳宏一起下班。

「師傅，你沒看見我正和別人聊得開心嘛！」陳宏道。

「你不是說要請師傅喝胡辣湯嗎？」李小白道。

「胡辣湯這事我記得，不過好像是你請我吧！」

終究是師傅把賬結了。回到房間，李小白卻突然一時難以入睡，什麼人生，什麼理想，瞎想了一通。最後糾結在一個具體的問題上，昏沉沉的睡去，如果把陳宏帶出來了，自己是否能多加點加薪水，甚至是升職！

「邦邦邦」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李小白驚醒。

迷糊著打開房門，看到是陳宏，惱怒的說道：「現在幾點了？正睡得香呢！」

「哎呀，你忘了今天急倒班嗎？我都到公司了，看你還沒來，趕緊來找你，要遲到了！」陳宏道。

李小白一下子清醒了，暗道，忘了今天倒班的事了，4點鐘要去接班，忙問道：「現在幾點了？」

「3點50了」陳宏道。

「快點。」李小白說著手忙腳亂的動作起來，胡亂洗了把臉，梳了個頭便同陳宏直奔公司。

打完卡后，李小白心頭一松，笑著沖陳宏說道：「以後多向師傅學著點，這麼短的時間，你看師傅幹了多少事，看看這卡打的，相當的準點，相當的有水平！」

陳宏愣住了，無話可說到笑了。

「沒事，彆氣餒，跟著師傅好好學，來rì方長！」李小白拍拍陳宏的肩頭繼續胡侃道。

「師傅，我真的很佩服你！」陳宏說完便快步離開，直奔平時最為討厭的地方－設備而去。

「呵呵，呵呵！」李小白不自禁的樂出聲來，生活本已多苦難，自己為自己不斷的找些樂子也是蠻不錯的。

「李小白，你一個人在這傻笑什麼？」突然旁邊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李小白轉身看去，原來是媚娘，手裡抱著個文件夾，笑吟吟的說道。

「媚，武月梅啊！我突然想起一件很好笑的事，忍不住就笑出來了，呵呵！」李小白道。

「什麼好笑的事，說出來聽聽，讓我也樂一下。」媚娘說道，依舊笑臉如花。

李小白一時有些失神，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早上陳宏說的穿著的事，便偷偷的用眼瞄了一下媚娘的短裙，竟然小臉有些微紅。武月梅分明注意到了李小白的小動作，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半步，惱怒的說道：「跟你說話呢，你也不理人家。」

「噢，不好意思，我想事情失神了。」李小白很是尷尬。

「哼！」武月梅哼了一聲，沒再搭理李小白，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