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傢伙,你就從了老傢伙吧?
車無轅和郡治大人很無奈。
眼下,歷下並無大事,安排了兩個從官和新選的無鹽縣治去東平設縣,郡治大人受不住車無轅的攛掇,跟著淳于髡,鍾離chūn一起踏上了去國都的馬車。
淳于髡給鍾離chūn也弄了個稱呼「小傢伙」。
這一路行來,這一老一小倆傢伙一直在鬥嘴,倒也不顯得寂寞。可是,這倆傢伙鬥嘴的時候,從來不明著罵人,都是些隱喻。邊聽還要邊去費心消化,聽的久了,思維跟不上人家說的。就顯得反應慢了很多。
經常出現人家都說了好幾句了,二人才想起前面幾句的意思,相對開懷大笑。卻又把正在鬥嘴的倆人笑的莫名其妙。得知緣由后,不免冷嘲熱諷幾句。
尤其是鍾離chūn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那句「你二位都是那種在歷下胳肢了下,到國都才感覺到痒痒,笑出聲的人」。讓二人頗有些無奈。
不管怎麼說,這四人倒是絕不寂寞,一路上歌聲不斷,哦,說錯了,是笑聲不斷。
此處,鍾離chūn等人,正在路上,除了笑聲,沒啥故事,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咱們來說說另一輛牛車。
哎,哎,哎說你呢,孤舟,你放著主人公不說,準備往哪裡叉?別忽悠著我們東看看,西瞅瞅,按著鍵盤看書,累啊,再說了,我們花著錢捧你場,那可都是血汗錢,我們容易嗎?
唉,這位看官,不是說紅花總要綠葉陪么?光弄一朵鍾離chūn,不是,是一個鍾離chūn,咱這故事不也太單調了,何況,咱現在說的牛車卻是和鍾離chūn有大關聯滴。打醬油,一樣可以打的jīng彩不是?
話說,此時的安林,夏謝氏房中,一片混亂,為嘛?出事咧,出大事咧!嘛大事?這夏家家主,夏熙,夏上元最近學書煉丹,突飛猛進,頗有心得。
前幾rì,從某處古籍中得到啟示,曰「yīn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且古籍中有些男女之事的畫圖,雖然模糊不清,卻也多少能看的明白。
夏上元上下求索,虛心求教,旁引佐證,終於弄明白了一件事情,此乃《黃帝內經》殘句!心底那可是老激動了。
經過一陣子的苦思冥想,終於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嘛問題?發現他那閨女來路不正咧?
別打岔,別打岔,這位看官,你的想象力倒是豐富,咱們天朝人講話「看透不說透,才是好朋友」不是?
再說了,您確實是想歪了,要知道夢神入懷這事,你不信,我不信,很多人都不信,但是確實有信的,這夏上元就深信不疑,所以他倒是真沒有想他那閨女的來路。
夏熙是深刻研究了yīn陽之後,發覺yīn陽可以喻指男女之事,更可以喻指男女之物,而yīn陽卻是「生殺之本始」!自己想長生,這「本始」要是不研究透徹了豈能得其門而入?
於是,令隨侍老奴,去安林接夫人到國都,準備深入研究yīn陽。
嗐,這算什麼大事啊?值得如此大驚小怪?
在您不是大事,可在夏謝氏這裡就成了大事咧!
為嘛?唉,奴家還真有些羞於啟齒,不過,不說出來,這誰幫咱拿點主意呢?
夏謝氏和那表親自幼青梅竹馬,一rì無事在村邊水中嬉戲,二人突然發現,表親有餘,而謝氏不足,遂試驗著拿有餘補不足,卻不料正合咱們老祖先那「有餘補不足」之故事。只是,這次有餘補不足因為某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原因,弄得謝氏有些疼。
謝氏也就因疼而廢,再也么有行過此事,卻不料就這麼一次,謝氏就夢神入懷咧,也趕得巧,夏熙和她定親在先,眼巴前正好到了迎娶的時候......
話說,這貔貅漸,貔貅處士,當初只是找夏謝氏求紅汞,循序漸進,由拿走淬鍊,到直接擷取,後來,夏謝氏感覺到貔貅處士擷取紅汞之時,自己有些很美妙的感覺,再後來,沒有紅汞的歲月里,二人試著假裝擷取,居然快感更多,最後呢?唉,不說大家也就知道了。
這夏謝氏和貔貅別離的「有餘補不足」運動不但不疼,反而很快樂,當然是樂此不疲。也不知道怎麼整的,這次貔貅別離來了以後,運動完了不久,夏謝氏「不足」之處起了很多小瘡。
貔貅別離乃修道煉丹之高人,此等小疾,當然是手到擒來,不過,不管啥病,都得用丹施藥不是?夏謝氏不足之處刺客正里三層外三層敷著貔貅處士煉製的丹藥,在床上躺著修養呢,不良於行不說。夏熙又在口信中言明了要深入研究yīn陽。
經貔貅處士一解釋這yīn陽,夏謝氏知道自家相公那是要研究自己正在敷藥的「不足」之處。這尼瑪還不是大事?不慌才怪咧。
夏謝氏拖了幾天,奈何相公一再派人催促,此時已經是拖延不得了,貔貅處士的丹藥起作用很慢,一直不見什麼好轉,他又去什麼深山大澤去找尋新葯去了,無可奈何,夏謝氏只能讓家奴整理好牛車,帶上已經蹣跚學步的夏迎chūn往國都出發。
夏謝氏不像鍾離chūn那樣走走停停,到處冒充好奇寶寶,雖然出發很晚,但卻早了鍾離chūn半rì到達了齊國國都臨淄城。
兩旁那是人來人往,高樓林立,處處顯示著國都的莊嚴,熱鬧,氣派非凡。可夏謝氏卻沒有一點心思去看,為嘛?滿腦子正想著高怎麼應付相公的研究呢。
牛車「吱吱呀呀」的走著,趕車的家奴又是夏謝氏心腹,見主人愁眉緊鎖,不由回頭安慰,卻不料,那老牛誤會了趕車人的意圖,徑自朝路邊一行人撞去!
都說了很多次了無巧不成書,你說這老牛也是,滿大街人你撞誰不成?偏偏撞上不該撞之人。
但見此人,賊眉鼠眼,身不滿五尺。
哦,曉得了,下次孤舟注意,這所謂的身不滿五尺,也就現在的一米二左右。那時節一尺也就現在的23公分吧。
又在這扯淡呢,孤舟,一米二?!那不是撞了個小孩嗎,你用賊眉鼠眼來形容一小孩,不會太打擊人了吧?
唉,只見此人賊眉鼠眼,身不滿五尺,三綹鼠須,眼皮子底下還長了顆鼠痣......咋都跟耗子有關?不錯,此人正是國都東城有名的無賴,大號槐鼠!可不是什麼齊國人民的花骨朵。
這槐鼠正要發怒,卻看見牛車上坐一小娘子,悲悲戚戚,我見猶憐,長的那叫一個......直咽口水啊,那是。
兩隻鼠眼一轉悠,槐鼠馬上計上心來「無妨,無妨,這位小娘子,來國都可是投親」?
「奴家正是來和相公相會」撞了人家,你就心事再多,你也不能不管不問不是?夏謝氏她爹又不姓李,又不叫什麼剛。
「哦,敢問你家相公住在哪裡,我可以帶你去,國都咱熟」槐鼠這計策是定下了,總要找個機會切入。
「家奴識得路徑,這位處士,實在不好意思,你看,奴家這裡有幾串刀幣,你可拿去查視下有無撞傷」夏謝氏只想趕緊處理完,好弄個什麼法子糊弄相公,卻把那份焦慮表現的淋漓盡致。
這槐鼠一潑皮無賴,察言觀sè的功夫是絕佳,「小娘子無需客氣,在下不妨事,只是看娘子愁眉緊鎖,可是尊夫有什麼急病」?
夏謝氏著急著走,有對此人尊容厭惡,心下不喜,當即敷衍「的確如此,是以趕路慌張,衝撞了處士」。
「哎呀,當真是小娘子的緣法,此刻,我家中正住著一位名醫,此人醫術高明,看見沒,就我這身子,前天還是四尺,今天就快五尺了,這神醫說了,但只要這次葯罷,某就如常人般七尺男兒啊,還有這,你看,某本來半邊臉都是惡瘡,這才幾天功夫,就只剩下這一個了」槐鼠點著自己臉上的那顆鼠痣開始信口胡柴。
哈哈,哈哈哈,這樣的話也有人信?那夏謝氏又不是傻子!
呵呵,這位看官,你是肯定不會信,瞅著您那智商也是150以上,可惜啊,那時候人們對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只能靠自己去想,越想這怪力亂神也就越靠譜。還真有不少人相信,你想啊,早在商湯時期,就有醫術可以「活腐肉,復白骨」,人家槐鼠只是說個什麼增高術,這牛皮吹的也不算大。
但是,正如你說,夏謝氏不是傻子,當下也只是半信半疑。
「這樣,小娘子,你看,前面不遠有個干店,某家甚遠,你來往也不方便,你可先去干店等候,或者先接了你的夫君到干店等候,我回去延請那位神醫」槐鼠趕緊加了把火。
這尼瑪可是遇上大好人了,當真是人不可貌相。須知,這干店人來人往,耳目極多,有事光天化rì之下,朗朗乾坤之中,此人怎麼能夠害自己?還說可以先回去接夫君,這樣,肯定不會有什麼惡意了。
一是疑慮盡消,再則急病亂投醫,夏謝氏令家奴趕起牛車自去干店不提。
卻說這槐鼠在後面悄悄跟著,只見小娘子徑直去了干店,心下暗喜,她不回去接她男人,那就更好辦了,連許多周折都省了。當下急匆匆轉身一路小跑,回到自己那鼠窩。抄起幾件常用的家什,慌忙趕到干店後院,翻牆而入。叫出了平rì里和自己搭夥幹事的夥計,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一吩咐,那夥計頻頻激ān笑點頭,自去張羅。
槐鼠翻牆回到大路,裝作一副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跑進了干店,尋得夏謝氏「哎呀,可累死我了,這陣子跑啊,小娘子,還好,神醫答應救你家夫君,你夫君可接來了」?
「沒有,奴家想先見見那位神醫,最好是求得仙藥回去,夫君體弱,恐怕受不得折騰」。夏謝氏支支吾吾,但總算也把謊說圓了「那神醫何在」?
「呵呵,神醫吩咐,為了避免俗人打攪,請小娘子到干店後院的倉房等候,他自會過去」槐鼠見計謀得售,心下大喜。
「哦?為何要去後院,我們只在這房中,哪裡會有人打攪」夏謝氏不解。
「呵呵,神醫那是騰雲駕霧,說來一眨眼就到了你跟前,說走,已經是一陣清風,這裡人多眼雜,當然會圍觀膜拜,他愛清凈,所以還是請小娘子移步」槐鼠早就安排好了說辭。
「如此,家奴,你照看小雨,我去去就來」夏謝氏把孩子遞給家奴,跟了槐鼠向後院走去。
暫且按下夏謝氏款款走進後院倉房,但見裡面煙霧繚繞,香風習習,果真一派仙境模樣,正自納罕不已不提。
干店正門此時正走進三男一女,其中兩個看上去倒很般配的醜男醜女還在不停鬥嘴,另一位老人仙風道骨,臉上露這慈祥的笑容,旁邊一位大漢,威武雄壯,臉上也是笑意盎然。正是淳于髡,鍾離chūn一行。
淳于髡要回王宮見威王彙報事情,郡治大人和車無轅並無公幹,前去館驛投宿不合適,(呵呵,那時候的人公私分明,利用職權白吃白住都很少見的。)就被淳于髡帶到了這家干店。
鍾離chūn自進了國都,才發現當今的建築,冶鐵,手工,絲絹,商行......等等事物,比自己在無鹽和歷下要先進很多,仔細一想,也是,現在不管有什麼新生事物,傳播速度都很慢,更何況齊國西部地區,在這個時候屬於偏遠的鄉野。就是歷下這樣的大城,和國都比起來差距也很大。
一路上聽淳于髡介紹,這齊國在齊威王治下,現在可以稱得上是笑傲諸侯,軍事,民生,都是蒸蒸rì上,尤其是稷下學宮,裡面彙集了天下大賢幾百人,大有賢名的都有數十位之多。
比如騶衍、田駢、接予、慎到、環淵之徒,兒說、告子、宋鈃、尹文、彭蒙、季真等輩。還有孟軻......
淳于髡介紹的這些人,鍾離chūn幾乎沒有聽說一個,但是當她聽到孟軻的時候,卻暗自嘀咕了幾句「原來這亞聖居然也在,不知道這夥計現在多大了,這個課也是真正的名人啊,有時間咱得去見見」。
淳于髡聽見鍾離chūn叨叨,別的么有挺清楚,但說到孟軻之時,卻臉現喜sè,心下不爽,當即說到「此人迂腐,儒家不可取處甚多,但也有可取之處,是以在學宮,他又點虛名,不過,老傢伙可是真不把他看在眼裡」。
鍾離chūn笑著應了句,那有時間咱們一起去看看這位孟軻處士。淳于髡冷笑了下,點了點頭。
安頓好鍾離chūn三人,淳于髡自去見威王,待淳于髡走遠,鍾離chūn趕緊去找車無轅,一路上,因為車無轅一插話,就被淳于髡一陣子冷嘲熱諷。鍾離chūn又不好一直幫著他,有件事情著急要問,卻總是找不到時間。
啥事情要問?呵呵,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大事關身家xìng命,說小,不過rì常事而已。這一路上,免不了要去五穀輪迴之所,每當到了這個時候,鍾離chūn都很尷尬,大家輪流出恭,還都在一處所在,畢竟很不方便,她一直想弄明白,現在的茅房是不是都一樣,只能容一人使用,且不分男女。
總算是在車無轅哪裡得到了確切答案,路上那些茅廁稱「道茅」。就是不分男女,僅容一人,掛圓為有女入廁,掛方為有男入廁。而干店,市集,家中成「宅茅」卻有男女之分,但也是僅容一人。
當下打聽清楚,早就憋得火急火燎的鐘離chūn按指點向後院的宅茅奔去。待到了地方,卻看見那草簾上的圓盤被掛了起來。
這東西你就是催,人家也不帶提褲子就出來的不是,當下手按小腹,一會蹲,一會站,感覺過了半個世紀,這尼瑪都等到祖龍統一華夏了吧,裡面還是沒有動靜!
難道沒有人,誰故意為之?鍾離chūn安慰了下自己,挑簾而入,卻聽見一聲尖叫!
還好,是熟人,夏謝氏!原來那槐鼠一番裝神弄鬼,一番花言巧語終於將夏謝氏的實情套出,當然那從天而降的神醫,煙霧繚繞,清風陣陣都是這槐鼠和他那同夥事先安排的,這會兒,總算是讓這為了治「不足」之處暗瘡的夏謝氏心甘情願的脫了衣服裙子,褲子。卻看見裡面還有里三層,外三層的保護。不得已,只能讓夏謝氏去宅茅把這些保護層去掉。好來「醫治」。
鍾離chūn聽夏謝氏一說原委,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心下琢磨怎麼把這倆登徒子教訓一番。卻又不好當面和夏謝氏說破。更可況,夏謝氏那暗疾卻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餘而補不足」的時候,不幹凈,弄了些炎症而已。這個時代如果真有惡疾,那還不把人嚇壞了?
想了一陣子,鍾離chūn打定主意,安排夏謝氏先去找車無轅,沒有時間和夏謝氏解釋她被忽悠了,只能打腫臉充胖子,說那暗疾,自己就能治,這神醫自己卻也是聽說過,早就想和他較量一番云云。
夏謝氏卻是知道這鐘離chūn在安林遇到誰有個什麼小病,處理起來得心應手,畢竟相比起鍾離chūn來,那神醫畢竟是男人,鍾離chūn能治,就不必那麼麻煩人家神醫了。要知道,剛才還是在槐鼠的不斷懇求下,那神醫才勉為其難幫她檢查「不足」之處的。
鍾離chūn鑽進了宅茅,解決完問題,就在裡面呆著,等那槐鼠過來找尋,還好,現在的茅廁還算乾淨,沒有什麼大味道,否則,這路見不平也鏟的太猥瑣了點。
等了一陣子,卻不見槐鼠出現,原來,那槐鼠和同夥,此時已經做足了功夫,要等著夏謝氏自動表演「美人脫衣」「投懷送抱」等一系列節目了,哪會忍不得這點時間,萬一去找夏謝氏,讓她有了疑心,反為不美。
槐鼠沒有來,淳于髡卻去而復返。這老傢伙去面見國君,越走越感覺少了點什麼,對,少了鍾離chūn!威王愛才,以鍾離chūn的見解,知識,不給威王引薦,著實心有不甘。當下,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
看見車無轅正陪著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說話,淳于髡此時有求於人,倒是對車無轅很客氣。車無轅和夏謝氏聊鍾離chūn在安林的種種,正是興緻極高,趕緊指了下後院。淳于髡會意,跑進了後院。
鍾離chūn裝作提褲,掩裙,挑簾的動作已經做了第三次了,卻仍是沒有等到「恰好相逢」的槐鼠,正待轉身入廁做第四次的時候。卻聽見背後一聲爛鑼「小傢伙,你就從了老傢伙吧」?
鍾離chūn絕倒,這老傢伙去而復返,怎麼冒出了這麼一句,咋聽都有點「師太,你就從了老衲吧」的詞。
卻是這淳于髡風風火火跑回來,卻有想到這鐘離chūn一女子,長的又有些抽象,萬一人家不願意為官,自己豈不是沒面子?心下考慮怎麼先說通鍾離chūn,到看見她的時候,正好考慮到最後怎麼求她,就脫口而出,來了這麼一句!
咳咳,喝口水,至於鍾離chūn到底從沒從淳于髡,那槐鼠二人又是個什麼下場,咱們下回書總要讓您聽個明白,孤舟要去吃飯,哪位沒有吃?我請客,您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