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知聖,方知聖路難!大夏徵稅,江中郡納糧稅!
大夏京都。
隨著一道鐘聲響起,驚動一切。
鐘聲來自文宮。
京都上下都知道,自獲天地賜福后,顧錦年便潛入文宮內悟道。
所有人都在期待,期待顧錦年悟道成功。
一但成功的話,顧錦年極有可能踏入半聖境,而後藉助大道成聖圖,可在短暫時間內,成為近幾百年來,第一位儒道聖人。
雖不是天命聖人,但聖人二字,已經是超乎常人所能想之事了。
如今文鐘響起聲音,自然引起一些注意。
文宮內。
顧錦年盤坐大殿。
白玉碉樓細膩,宮殿內有兩個盤龍金桂樹,一個個蒲團落在地上,這是講道之地。
而今。
顧錦年在此悟道。
這幾天來,顧錦年都在思考七個字。
知行合一,致良知。
這是王陽明的心學,也是顧錦年最崇敬的一位存在。
王陽明在前世,稱為半個聖人,之所以是半個聖人,不是因為不夠格,而是時間問題。
只需要再給一定的時間,王陽明必可成為聖人。
心學的影響,其他不說,前世有一個國家,依靠王陽明心學完成改革,從而跨越提升。
所謂一生俯首拜陽明,這就是諸多人的觀點。
知行合一,顧錦年自然懂得皮毛。
而今他以心學為主,去印證自己過往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知行合一,最大的問題便是,是先知還是先行?
以及如何合一。
知道了,才去做。
可不做又如何知道?
若做了,萬一是錯?
這又怎麼辦?
畢竟最後三個字也很重要,致良知。
陽明先生的意思,是希望心學之人,都能去做善事,而並非是說,我知道了某一件事情,我就要去做,無論對錯。
致良知是最關鍵的地方,前者則是一種檢驗。
「無善無噁心之體。」
「有善有惡意之動。」
「知善知惡是良知。」
「為善去惡是格物。」
文宮內。
顧錦年喃喃自語,想要真正達到知行合一,就必須要明白這四句話。
也是四字教真言。
好在的是,顧錦年曾經看過一個人的言論,這是一位國學大師,他說的觀點,顧錦年十分認可。
你擁有一把菜刀,此乃【無善無噁心之體】
因為菜刀是死物,不去動他,無善無惡,只是有一個形體罷了。
而菜刀可以切菜,也可以傷人,此乃【有善有惡意之動】
明白菜刀的用途,並且根據一定的定律,譬如律法等等,亦或者大家所不喜之事,自然定律等等,從而結論出。
傷人不對,切菜為善。
這就是【知善知惡是良知】
最後的用菜刀切菜而不砍人,這便是【為善去惡是格物】
這只是一種比喻,真正的意思,更加高明,而且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不同的想法。
正是因為如此,心學才被譽為聖人之學。
回首這一年來自己做的事情。
以大事為主,第一件事情便是江寧郡之難,洪災席捲千萬百姓。
影響很大,但災難發生,這是無法阻止的事情,也是無法阻攔的事情,並非是我可以去解決的。
雖然我知道這件事情,但我無能為力,而且隨著那些商人胡作非為時,災情越來越嚴重之時。
我心中的良知喚醒。
我知道,這件事情並非因我而起,但我有辦法去解決這件事情。
所以當文景先生要讓我們出謀劃策時,我義無反顧的選擇站出來,雖然我知道暗中有人想要影響大夏王朝,牽扯到各大勢力。
可在我知道,受苦的是百姓,我是讀書人,讀書人便是要為萬世開太平。
書,是為天下蒼生而讀。
知,百姓苦,亦知讀書風骨,更知心中良知。
行,救蒼生,亦有阻礙,亦有危險。
致良知,無懼種種困難,不畏任何勢力,為江中郡千萬百姓,為心中浩然正氣,為讀書人之風骨,故而攜千里餓殍圖。
知行合一,致良知。
再看白鷺府之事,匈奴和親,議和之事,孔家,寧王,佛門,道門,大夏天災。
這一件件事情,都在顧錦年腦海當中劃過,他自己開始印證,也開始思考。
是否有私心過。
是否沒有做好過。
當所有事情在腦海當中一一印證過後,顧錦年確實發現了自己有幾點不對。
那就是情緒問題。
有時候自己的情緒會主導自己,就好比孔家前來拜訪自己,自己晾對方三天,雖然說孔家無禮在前,但身為讀書人,不應當如此。仟韆仦哾
此非君子也。
雖然自己明知道對方帶有目的性,可既來之,則安之,自己故意拖延,惹來是非,最終鬧的不可開交。
這的確是因為情緒問題。
「若是站在自我角度,可以解釋為,我還年輕,有少年之熱血,所以做事衝動。」
「但站在良知的角度,我就是做錯了,少年熱血並非是我的借口。」
「倘若那天,我早點到來,雖然孔家必會咄咄逼人,但我方方面面沒有做錯,孔家即便是想要借題發揮,也不是他說了算。」
「這便是意動。」
「很多事情,等過去之後,會發現沒有必要,但在當時,情緒上來,處於憤怒階段,意將主導一切,良知會被壓制。」
「情緒,並非單隻憤怒,善念也好,惡念也罷,都是意。」
「有善有惡意之動。」
顧錦年心中不斷的印證,也在不斷的思索很多事情。
而這樣複雜的思考,並沒有讓顧錦年感到壓力很大,相反他很喜悅。
因為今日的思考,可以讓明日的自己變得更好。
「若我想要成聖,就必須要壓制意之動。」
「這個意,才是最關鍵的地方。」
「為聖者,應當有無限的胸懷,包容萬象。」
顧錦年緩緩自語。
只是很快,他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
「可若是壓制了意,那我還是我嗎?」
「不與人爭鬥,處處溫和,即便是以天下蒼生為主,去做一些好事,又能如何?」
「我的存在,意義是什麼?」
「拯救天下蒼生嗎?」
「可蒼生需要拯救嗎?即便需要,為何是我?我憑什麼可以去拯救蒼生?」
「倘若天地選擇我,讓我成為這個世界的救世主,這隻能算是使命,而並非是聖道,這應當是責任,是心中的良知。」
「聖人,終究有一個人字啊。」
「如若毫無情緒,無有任何一點波瀾,那豈不是一塊石頭?」
一時之間,思想到了這個程度。
這就是讀書人沒事不能幹坐著,因為一個問題會產生下一個問題,當你認為這個是對的時候,馬上就會反駁自己,然後再反駁,再反駁。
最後就是鑽牛角尖。
當然也不排除找出真諦。
但這樣很難。
足足數個時辰過去,顧錦年額頭滿是大汗,他的思緒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難受。
鐺。
一道鐘聲響起。
使得顧錦年逐漸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后,顧錦年睜開眸子,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神當中滿是迷茫。
「我進入了誤區。」
「亦或者是說,我並不知道這是不是誤區,只因我沒有找到解答的方案。」
「聖人到底是什麼。」
「既有人,那麼就有意。」
「若有意,那麼便會被意所主導。」
「同樣的事情,還是會發生,無非過程不一樣,但結果註定都是一樣的。」
顧錦年喃喃自語。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望著這空闊的大殿。
「唯有知聖,方知聖道坎坷,聖道難,難於上青天。」
顧錦年深深的嘆了口氣。
都不要說什麼聖人不聖人了。
自己現在連聖人二字都有些搞不懂了,何況是成聖。
這條路太難了。
哪怕是自己,都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我不能再往這方面去想了,我踏入儒道才一年半,前面境界,是因詩詞才氣,使得我提升,這大儒境,更是因為天地賜福,無量的功德,使我走上這一步。」
「儒道七境,凝氣,養氣,立言,立德,大儒,半聖,聖人。」
「這七大境界之中,凝氣與養氣,可以通過詩詞文章,浩然正氣所提升,後來我以文尺定儒義,無德之人,不可凝氣,可後面的境界並沒有得到定義。」
「畢竟我並非是聖人,隨意定義不是一件好事,凝氣境是第一關,以德凝氣,不算是大過,只是加了一個限制罷了。」
「而立言立德,則是立自己儒道之言,自身有何等的抱負,何等的思想,通過讀聖人經文,再加上自己的感悟,從而立下言行。」
「至於這個立德,德便是讀書人之德,見弱勢者被欺負,敢於直言,面對不公之事,也敢於出手,這便是德。」
「大儒境,則是完成前面四境后,獲天地認可,分兩種情況,其一便是著書傳播思想,其二便是明悟自然之道,順其而行。」
「前者依靠的是生活積累,知曉民間疾苦,後者依靠的是天賦。」
顧錦年心中自語。
針對大儒這個境界,顧錦年現在有很多想法。
這天下大儒不少,但並非是每一個都德高望重,有不少年輕人也成為了大儒,這個現象就很古怪。
在常人眼中看來,大儒彷彿就是年老者,心中有良知,做的事情,都是為國為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對抗黑暗勢力。
可實際上隨著了解,顧錦年發現。
凝氣養氣,如同武者一般,通過才氣可以達到。
立言立德,完全可以私人一點,譬如說以讀書改變一村的命運,這也算是立言,當然你也可以立的志向大一點,看個人的。
還有立德,不是說立德之後,就是成為一個有德行的人,而是達到讀書人的正常三觀。
普通人,看見不公的地方,你可以不去管,因為各掃門前雪。
而立德的讀書人,就要挺身而出,但這個挺身而出又有講究,允許順從本心。
換句話來說,一個知縣,他立德了,然後他看到宰相欺負人,在這個時候他可以選擇挺身而出,但挺身而出的下場就是被針對,影響自己。
所以他沒有選擇各掃門前雪,那麼他有沒有德行?
依舊是有,因為當他看到一個普通百姓或者是另外一個知縣欺負普通人,他會上前制止,挺身而出。
這就是儒道第四境的立德。
不然的話,達到第四境,就要完成聖人之立德,那這天下還有壞人嗎?
再者還有一句話。
什麼叫做壞人?
你看到一頭老虎追趕著一個人,你出手相救,打死老虎,你就是好人嗎?
老虎吃人,這是錯誤的嗎?
在老虎的視角當中,弱肉強食。
在邊境當中,你看到兩個將士廝殺,自己國家的將士要殺對方,你能制止嗎?
如若你制止,敵國的將士就要踏平你的國家。
所以道德這個東西,只能限定幾個大類,而不能細緻劃分,否則的話,根本扯不清楚。
立德,是擁有超越普通人的德行,而不是達到聖人的德行。
至於最後的大儒。
老一輩的大儒,通過著書,傳播思想,從而晉陞為大儒,但也不是說這種大儒就一定是好人,一定如何如何的。
儒道思想有很多,有的大儒家庭,兒子吃飯不能上桌,與父親說話不能直視,家規嚴格,做錯一點都不行,規規矩矩。
這種大儒好還是壞?
也有的大儒,放蕩不羈,怎麼開心怎麼來,認為人活在世上就是要開心,只要不損害別人的利益,同時能獲得自己的快樂,何樂而不為?
這種大儒經常去勾欄,開心的起飛。
那請問,誰好誰壞?
但到了聖人這個境界就不一樣了。
哪怕是半聖,帶有聖字,德行就必須要起到表率作用,需要嚴格管控自己。
所以到了半聖,無論他是怎樣的半聖,他一定要有一個【中心思想】。
目前的中心思想,無非就是兩個。
為蒼生。
順天意。
只有這兩個,大多數是選擇第二個,畢竟為蒼生你就要付出很多東西,牽扯很多是非,就好比江中郡之難,救還是不救?
為蒼生,一定會救。
但順天意就不會,他們認為既然有因,那麼一切都是天註定的。
畢竟永盛大帝奪取了江山,如若這江寧郡之災,是建德皇帝搞的鬼,你該怎麼說?
你救下來了,建德繼續搞鬼。
激化矛盾?事情越來越麻煩?
有句話說的好,不怕被偷,就怕被惦記著,敵人在暗,你在明,你防不住敵人的。
就好像這流言蜚語一般。
你能控制天下萬民的嘴?
就算是京都內,如果有人要造謠,你能精準到是誰在造謠?
而且當謠言起來的時候,你只能去管控,但不能嚴格管控,否則反而會引起負面消息。
冷處理永遠是最好的選擇。
古今往來,可沒有任何一個王朝,能控制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哪怕是文字獄,也控制不了。
除非沒有百姓。
顧錦年一直在升華自己的思想,以往很多事情在這一刻逐漸的想明白了。
很快。
轉眼之間。
便過去了三日。
文鐘敲響的聲音,讓百姓們誤以為顧錦年要成聖了,所有百姓都走出來,時不時就討論文宮的事情,其實就是想看看異象。
畢竟這異象比煙花表演好看太多了。
甚至一些外地的讀書人,不遠千里跑來,就是想要看看異象。
能親眼目睹顧錦年成聖,那樣的異象,只怕此生無憾。
只可惜的是,沒有如願。
而與此同時。
三件事情,很快吸引著大夏王朝,甚至整個東荒境的目光。
第一件事情,大理寺,宗人府,刑部,懸燈司,共同審查秦王案,就在今日。
這件事情是大夏百姓最關心的事情,尤其是京都內,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等待著最終結果。
第二件事情。
則是稷下學宮再度宣稱拖延三個月,有小道消息傳,蘇文景帶人去堵門,還沒堵一天,稷下學宮妥協了。
但妥協的原因,也並非是因為蘇文景堵門,更主要的還是,稷下學宮也想等顧錦年前來,學術之爭,稷下學宮自然想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說直接一點,顧錦年的面子,比蘇文景還要大,並非是向蘇文景妥協,而是惜才。
第三件事情。
東荒同盟會即將成立。
由大金王朝,扶羅王朝,仙門,佛門四大勢力組建而成,匈奴國以及七十二諸侯國聯合加入,這七十二諸侯國,三分之二是東荒境的,西漠當中也有一些國家加入。
如此恐怖的勢力,自然成為最大的熱門話題。
而且,同盟會的形成,是針對兩大勢力。
一個是東荒境的大夏王朝,沒有邀請大夏王朝,擺明就是排斥。
第二個便是中洲王朝,畢竟中洲王朝如日中天,如若東荒各大勢力,還不組建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麻煩。
對於此事,大夏禮部在第一時間便給予回應。
不承認同盟會,也不認可同盟會,朝廷會進行針對,有備戰準備。
同時希望有意加入同盟會的諸侯國,自己好好掂量掂量,真惹急了大夏王朝,大家都別想好過。
反正擺明了就是排斥大夏王朝,自然而然,大夏王朝也不顧及那麼多。
同盟會不能形成。
至少絕對不能這麼順順利利讓他們組建成功,一但大夏王朝什麼都不做,往後同盟會就要開始齊心協力做事。
隨便針對一下大夏王朝,都是讓人頭疼的麻煩。
朝廷的意思很簡單,阻止的可能性不大,這四股大勢力並非是大夏王朝現在能阻絕的。
可不能不管,一定要敲山震虎,至於用什麼手段,禮部的確在想。
沒辦法,大國就是如此,必須要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這才符合國情。
而這三件事情,是對外的三件事情。
對大夏王朝內部而言。
最大的問題,還是災區重建和銀兩問題了。
戶部與工部進行合算后。
想要在兩年內,妥善處理三大災區麻煩,並且恢復正常水平,前前後後需要十二萬萬兩白銀。
如果想要在一年內妥善處理三大災區的麻煩,就需要二十萬萬兩白銀了。
算上國庫本來有的,再加上之前匈奴國的賠償,朝廷目前能拿出手就十萬萬兩白銀。
可問題是,這兩件事情很難處理。
其一,天外隕金要打造,這成本很大很大,想要打造出一套重騎兵戰甲,人力物力就是五萬兩銀子的成本。
沒聽錯,就是五萬兩白銀的成本。
上百個工匠都算是成本最低的東西,各種建設,還有一些抗高溫的特殊鐵礦,以及各種設備。
但最主要的還是地火,想要熔煉這玩意,就必須要通過地火來融化。
這還是因為有一些仙門願意幫助大夏王朝,他們並非是東荒境的仙門修士,玲瓏仙宮,清微聖地,以及其他一些仙門。
如果沒有他們的話,那就不是銀兩的問題了。
並且還需要大量的靈晶,可以說要動老本了。
這太誇張了。
顧錦年要求是弄出一萬套戰甲,也就是說五萬萬兩白銀要砸進來,以及大量靈晶。
按照戶部的意思,先不搞戰甲出來,但永盛大帝執意要錘鍊戰甲。
他雖然不知道顧錦年到底打什麼主意,可顧錦年一定不會做錯,再者就是,永盛大帝畢竟是馬上的皇帝。
對於戰爭,他很狂熱。
他深深的知道,重騎兵意味著什麼,這是無敵之師。
如果給重騎兵安排這樣的重甲,他相信這股力量,可以將十萬鐵騎沖爛來。
是十萬匈奴鐵騎。
而那個時候,大夏鐵騎將聞名於世,成為天下第一鐵騎。
重騎兵無非三點。
重甲!戰馬!將士!
裝備第一,戰馬第二,將士第三。
完成裝備上的領先,將橫推一切,所以永盛大帝做夢都想搞出一支這樣的軍隊,再加上顧錦年開口了,就更加篤定他的想法。
大夏內部其二的問題。
就是遷徙。
十二萬萬兩白銀,只能讓災區重建,耗時兩年。
五大綠洲的遷徙工作也不能落下。
這工程更加浩蕩,畢竟三大災區只是重建,在原有的基礎上重建。
而遷徙綠洲,就很恐怖,大夏王朝要傾盡全力處理,要規劃城池地盤。
好在的是,大夏百姓都知道綠洲是個好地方,不少人願意前往,只不過這些人大多數都是窮苦之人,想去是想去,可沒有足夠的盤纏糧食提供他們去。
戶部合算出來的結果就是,建城所需要的銀兩,差不多要三十萬萬兩白銀。
而其中所需要的糧草更是數不勝數,他們算過,五大綠洲,至少一個綠洲遷徙兩千萬人口吧?
這一萬萬人,想要建設好一個新城,然後種植糧食,前半年只能送糧,不然百姓吃什麼?
一人一天就算吃的不多,五兩米要不要?
這就是要五千萬石糧食。
然後運輸成本等等至少是六倍。
也就是說三萬萬石糧食,才能解決遷徙問題,而且遷徙人口不多,兵部和戶部已經去查看過綠洲情況。
每一個綠洲相當於半個江中郡,江中郡人口快接近四萬萬。
想要讓綠洲繁榮昌盛,至少需要遷徙兩萬萬人左右,然後隨著時間遞增,子子孫孫也就差不多了。
一石普通糧食是六兩,壓一壓價格,四兩半到極限了。
這裡面就要十四萬萬兩的糧食準備,這還不包括良馬吃的東西,以及其他一些東西吧?
總不可能光吃米?
所以戶部最終合算結果。
五十萬萬兩白銀,可以解決一切麻煩。
大夏王朝有嗎?
沒有。
眼下天災結束了,還有江寧郡,江陵郡這兩個地方是免稅,隴西郡,東林郡,南越郡,也免稅。
大夏王朝三分之一的稅收被免了。
江中郡沒有免稅,但大家根本不抱期望,在他們看來,不免江中郡是怕動搖國本。
但無論如何,今年肯定不會收稅啊。
至少要等明年過後再說吧。
大夏王朝一年稅收是兩萬萬兩白銀,扣除雜七雜八,兵部支出,官員支出,還有大大小小你根本看不到的銀子支出。
每年結餘也就是三四千萬兩白銀。
這還不能發生大災大難。
五十萬萬兩白銀,怎麼拿出來?
一切往好了算,至少五十年才能搞定。
所以戶部給出了一個建議。
停止綠洲遷徙計劃。
延緩災區重建時常,也別想著兩年了,準備個五年差不多了,不但銀子省了,而且還可以分期慢慢給。
這樣一來,還真可以打造戰甲,提升提升國力。
只不過,這天地賜福,咱們就別想了,留給後世之君慢慢折騰吧。
相當於是留個家底。
可面對這個選擇,永盛大帝明顯不樂意。
身為帝王,他自然知道,若是能解決三大災區問題,同時完成綠洲遷徙,將會對自己添加一筆濃墨,其功將會超越自己的父親。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樣的榮耀,他不可能放棄。
可戶部也不是不支持,兩個字,銀子。
沒錢不可能辦好事。
而且還是這麼大這麼恐怖的事情。
何言真就沒差說上一句,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陛下您可以歇息了,大夏王朝已經開始走向鼎盛,您什麼都不做,等個二十年,鼎盛時期便會來臨。
到時候一切的功勞還是您的。
可這話何言沒說。
不能說啊。
養心殿內。
永盛大帝有些沉默,這麼一筆天文數字,他真不知道去哪裡弄來。
「實在不行,要不集結大軍,把匈奴國滅了?」
此時,永盛大帝開口,他想到了一個撈錢的辦法。
滅匈奴國。
匈奴國的銀子絕對不少,五十萬萬兩白銀肯定沒有,但十萬萬兩跑不掉,而且如果真的攻佔下匈奴國,把所有東西全部變賣,再把匈奴將士抓來當奴隸。
至少解決一大半的事情,甚至全部解決都不足為國。
匈奴王庭銀子不多,但匈奴國可是有不少商人的,打起仗來,這些銀子全部得充公,還真不失為一個辦法。
「陛下,您就別想了。」
「先不說匈奴國能不能打下來,當真能打下來了,扶羅王朝和大金王朝可不是吃素的。」
「再者,我們這邊缺銀子,陛下您又要打仗,您覺得合適嗎?」
「而且,咱們拿什麼理由開戰?同盟會算是一個理由,可這理由也不好啊。」
何言無奈著開口。
打仗賺銀子的確不是一件壞事,可問題現在的局勢,打不成的。
理由沒理由。
國家還處理百廢待興的狀態。
何必呢?
現在大夏王朝什麼都不做,就越變越強,為什麼要去打仗?
說實在話,要不是永盛大帝心急,非想著在短暫時間內解決所有問題,完全可以無為而治。
但這點吧,其實朝廷上下都能理解永盛大帝。
災區解決不了,心煩意亂,什麼工作都不好開展。
五大綠洲不遷人過去,也看著心煩,這就好像有一座金山擺在面前,自己的工具不多,人手不足,開採進度慢的很。
明明可以成為最富有的人,但因為種種原因,都僵持下來了。
很煩。
非常的煩人啊。
也就在此時。
一道聲音在外響起。
「陛下。」
「大理寺傳來消息,秦王已認罪,故而刑部判秦王十年俸祿,削王位,貶其為侯,就藩西南苦寒之地,為大夏王朝鎮守西南邊境,非有詔終生不可回京。」
隨著外面的聲音響起。
養心殿內。
永盛大帝有些沉默。
但過了一會,永盛大帝緩緩開口道。
「准。」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
殿內的何言不由低頭。
如朝廷百官猜想的一般,當父親的不可能真會殺了兒子,秦王就藩才是永盛大帝的目的。
貶為侯不算什麼,他是秦王,即便被貶為侯,那又如何?
誰真敢把他當做侯爵看?
依舊是王爺,等到未來太子上位,若是秦王老老實實,依舊會恢復王位。
這個結果,並不出人意料。
「行了。」
「無論如何,先解決隴西郡災區之事。」
「其他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吧。」
永盛大帝開口。
他現在有些心煩意亂,被這筆天文數字搞的。
「臣,領旨。」
何言點了點頭,但並沒有離開,而是看向永盛大帝道。
「陛下,再過幾天,就是徵收國稅之時。」
「臣認為,江中郡的糧稅,今年還是不征為好,當真徵收,一來怕是引起百姓反感,二來臣認為,江中郡也拿不出多少糧食,倒不如緩上一年,如何?」
何言開口,提到了江中郡的事情。
這徵收江中郡糧稅的事情,是戶部比較頭疼的事情。
人家江中郡剛剛大旱遭災,雖然被顧錦年穩定下來了,但估計沒多少糧食可以徵收,這要是派人過去徵收糧食。
那就真的有點不要臉了。
回頭激起民怨,就麻煩了。
朝廷內部也是這個意思,大家都支持戶部的想法,緩和一年吧。
「不用。」
「正常徵收即可。」
可別人不知道江中郡什麼情況,永盛大帝心裡清楚。
按照錦年的意思,過幾天江中郡的糧稅上來,只怕要震驚朝野上下。
永盛大帝算過,不出意外的話,保底五千萬石糧食,可能會高達八千萬石。
他不奢求八千萬石。
六千萬石就好。
至少可以解決三大災區糧食問題,而且還是完美解決,想到這件事情,永盛大帝內心還是比較開心的。
總算是解決了一個麻煩。
「陛下。」
「這.......不太好吧。」
何言聽到這話,有些綳不住了,他本以為永盛大帝會答應,卻沒想到還是直接徵收?
這不是把戶部架在火上烤嗎?
「按朕的旨意去做。」
永盛大帝開口,面色平靜。
「遵旨。」
何言沒說什麼了,轉身就走。
而隨著何言離開后。
不多時,一道身影快速入內。
將厚厚一份卷宗遞來。
是魏閑的身影。
「陛下。」
「已經查明情況,東林郡內,秦王所做之事的確沒錯,可每一件事情都事出有因,並非是秦王主意,是有人斷章取義,陷害秦王。」
魏閑開口,將厚厚的卷宗,擺在永盛大帝面前。
「御史台,吏部,禮部,刑部,還有兵部,是如何得知卷宗的?」
聽到這個答案,永盛大帝內心長舒了一口氣。
同時詢問第二件事情。
「根據調查,是提供罪證之人,親自送來,不過老奴暗中也一一調查,這些人並沒有撒謊,根據大儒問心,發現他們也的確沒有說謊,但大儒回答,很有可能是偏差問題。」
「他們知曉的信息不多,產生了誤會,所以才一口咬定秦王之罪。」
後者回答,如此說道。
「誤會?」
「能利用誤會,陷害老二,這批人還真是厲害啊。」
「若不是朕心存疑惑,只怕當真要被矇混過去。」
永盛大帝喃喃自語。
但過了一會,他搖了搖頭道。
「不。」
「他猜得到朕會調查到這一步,他們的目的不是這個,而是要讓朕與老二,父子隔閡。」
永盛大帝開口,一剎那間,他想明白了諸多事情。
「陛下。」
「既然已經調查清楚,不如還秦王一個清白,想來這幾日牢獄之苦,秦王也冷靜下來了,這世上哪裡有記恨父親的人啊。」
魏閑開口,如此問道。
「不用。」
「朕親自走一趟吧。」
永盛大帝沒有多說。
實際上,他的確對秦王有所懷疑,可當父親的,怎可能看不起自己的兒子?
打心底,永盛大帝是不認為秦王會做出這些事情。
可情勢所迫。
再加上,他需要這樣做,所以讓秦王吃了這個苦頭。
因為他需要藉助這次機會,將一些人揪出來。
這批人不揪出來,對大夏王朝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對顧錦年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對誰來說,都不會是一件好事。
如今,他要去化解這段父子隔閡。
大約兩刻鐘后。
天牢內。
昏暗無比。
秦王依舊披頭散髮,但他眉宇之間的霸氣,無法遮掩。
吱嘎。
牢門開啟。
永盛大帝穿著黑衣,緩緩走進這天牢當中。
他手中拿著一個糕點盒,直接便放在秦王面前。
看著自己的父親出現,秦王面色平靜,眼神依舊是麻木。
永盛大帝沒有說話。
而是靜靜坐著。
過了一刻鐘后,緩緩將糕點盒打開。
「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糕點。」
「爹知道,有些事情是爹做的不對。」
「但坐在這個位置上,考慮的事情會很多。」
永盛大帝淡淡開口。
他知道,那天自己的話,太過於絕情了,字字如刀,扎在秦王心上。
可有時候,身為帝王,也有帝王的無奈。
秦王不語。
依舊沉默無比。
此時,永盛大帝的聲音繼續響起。
「大夏天災,火石墜京。」
「李若渝和陸成言二人持兩卷聖人經文。」
「還有一個叫做長雲天的人,更是拿出半卷天命聖人經文。」
「你說奇怪不奇怪啊。」
「隴西郡出了事,他們沒來。」
「江中郡出了事,他們也沒來。」
「這東林郡山火,不知道死了多少將士,都不要什麼天命聖人經文,哪怕是一卷聖人經文,都可以解決一半的問題。」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出現。」
永盛大帝沒有說什麼肺腑之言,而是與秦王談論這件事情。
「江南郡捐銀十七萬兩,按理說這幫商人應該慌張的很,可朕派人去,這些商人還在那裡拖延。」
「朕有時候就在想啊,是朕沒有威嚴了,還是說這些商人都一個個見錢眼開,連命都不要了?」
「一年前,錦年溺水。」
「隨後江寧郡洪災,然後便是江陵郡孩童失蹤。」
「這回又是天災。」
「今天又是你一個堂堂王爺,被人陷害。」
「你不想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永盛大帝的聲音響起。
自我疑惑。
只是,秦王目光依舊麻木。
永盛大帝沒有停下來。
而是繼續開口。
「大夏王朝如今正在走向鼎盛。」
「有顧錦年在,穩若金湯。」
「想要阻礙大夏王朝,唯有從內部破壞。」
「有人想要入朝為官,想要成為第二個李善。」
「手握大權,去針對錦年,去影響朝廷,這個人背後有諸多勢力的加持。」
「尤其是朝廷內,一定有一個人,是他最強的後盾。」
「但整個人不能出面,所以他想要讓人去舉薦,舉薦之人無非兩個,一個是太子,一個就是你。」
「他來找過你,為你拉來了一股強大的勢力,但爹知道你的性格,你一定不會同意。」
「尤其是這個人會威脅到錦年。」
「但你的拒絕,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他們做好了兩手準備,其中一手,就是誣陷你,讓你我父子產生隔閡,你對朕產生了怨意。」
「他們知道,朕會藉此機會,讓你就藩,而你心存不服,必然不願就藩,故而他們便會出現,與你達成協議,從而讓你成為他們的棋子,而他們會扶持你登基。」
永盛大帝說到這裡。
很快,他將目光看向秦王道。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
「我李宴的兒子,就算再如何,也絕對不會做出這等下作之事。」
「但爹知道,你一定會答應他們,因為你想將計就計,你會包庇他們一切的罪過,只為了深入其中,從而發動一場政變,讓他們全部冒出。」
「這個時候,你會告知錦年,讓錦年做好一切準備,將他們全部誅殺。」
「對嗎?」
永盛大帝說到這裡的時候。
目光直勾勾的看著秦王。
而後者依舊保持沉默。
但他的氣息已經有些亂了。
因為自己的父親,猜的很准,唯獨缺少一個環節。
最後一個環節。
「老二。」
「爹知道,你不容易。」
「可手心手背都是肉。」
「自登基之後,這無數個日日夜夜,爹其實想過很多次易儲之事。」
「但錯就錯在,你晚生了幾年。」
「這輩子,爹虧欠你太多了。」
「下輩子若還是父子,爹一定會還給你的。」
永盛大帝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忍不住落淚。
這些話,都是肺腑之言。
他知道秦王付出了多少,當年跟隨自己造反的時候,實實在在吃了不少苦頭。
每一次衝鋒陷陣,都是自己這個兒子上前的。
為什麼?
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想要提高士氣,就必須要讓他上去。
否則,將士們豈能服?
可每一次衝鋒,他都提心弔膽。
生怕聽到噩耗。
此時。
秦王眼眶紅潤,他低著頭,淚珠打濕前發,可依舊一語不發。
「老二。」
「錦年為咱們李家做了太多。」
「有些事情,也該咱們家出手解決了,不可能事事都讓錦年來做。」
「等這些事情結束后。」
「爹帶你去征戰,我們父子一同,打到匈奴王庭,打到瀚海之地。」
永盛大帝說到這裡。
不由深吸一口氣,而後起身離開了。
待永盛大帝離開后。
過了一會。
秦王噙著淚,拿起糕點,緩緩咬下,混著眼淚咀嚼。
並非是永盛大帝的肺腑之言感動了他。
而是自己父親猜測的一切,跟他想的一模一樣。
這就意味著。
自己這位父親,是知道自己的,也相信自己。
而此時。
戶部當中。
朝廷不少官員也聚集此地。
為的自然是江中郡糧食稅收之事。
眾官員討論。
一個多時辰后,最終討論的結果就是,由吏部尚書和禮部尚書還有戶部尚書,一同再入宮,請求永盛大帝開恩,免除江中郡今年稅收。
只是,結果很顯然,依舊不改。
這讓整個戶部徹底沉默了。
最終,無奈之下,戶部派數名官員跟隨禮部尚書楊開親自去一趟江中郡。
讓楊開去的原因很簡單。
稍稍降低一些影響,免得發生什麼矛盾。
而如此。
轉眼之間。
又是三日時間過去。
秦王已經回府了,近期就藩。
但這個近期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反正永盛大帝沒有下旨。
而各地的糧食稅收,也在陸陸續續運來。
與此同時,一則好消息也傳來。
江南郡的消息。
募捐銀兩達到五千萬兩,並且江南郡各地商人,願意捐贈糧食,農具,耕牛,以及大量木材,幫助三大災區重建家園。
這件事情,是秦王府說出來的,只因秦王王妃的遠房親戚,就是江南郡富商之一,主動號召,出了很大力。
沒人在乎王妃這名遠房親戚是誰。
對於戶部來說。
江南郡募捐的銀兩和各類物資,才是他們真正需求的東西。
緩解了一大口氣。
而後。
又過去三日。
平靜的大夏京都內,在這一刻,發生了兩件事情。
第一。
顧錦年出關了。
第二。
江中郡完成麥收,楊開拿到江中郡今年稅收總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