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臨稷下學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棋道之爭!
可以說。
蘇文景的出現,讓稷下學宮的熱度,變得史無前例。
所有人都知道,稷下學宮為了顧錦年推遲半年,這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稷下學宮從來沒有這樣做過。
如此一來,世人都將矚目於顧錦年,產生兩種看法。
一種看法是,顧錦年將會在稷下學宮開創屬於他的新學。
畢竟,顧錦年之前所作所為,每一件事情都震撼這世間一切,詩詞如神,文采絕世,為大夏王朝做的事情都不可以不說。
佛祖古經鎮西漠。
道祖真經定仙宗。
佛門無數高僧都著不出的古經,被顧錦年寫出來了。
仙門萬年來都寫不出的真經,也被顧錦年寫出來了。
一秒記住
但要知道的是,顧錦年最擅長的還是儒道啊,並非是修仙者,也不是佛修者。
所以,連佛門與仙門古經都能寫出來,自然而然會營造出一種,顧錦年能著作出儒道聖人經文,開創新的學問,這種錯覺。
這種看法,基本上是民間百姓,還有諸多讀書人。
可第二種看法則是。
儒道難,因為涉及到了思想之道,想要著出一部這樣的經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顧錦年著出易經,有一批儒道文人還是不認可顧錦年。
當然,這種不認可,不是抨擊顧錦年,也不是瞧不起顧錦年,當世讀書人,有幾個敢瞧不起顧錦年的?
文采絕世,詩詞驚天地,文章泣鬼神,更是著出易經這種天命聖人經文,誰還敢瞧不起顧錦年?
只是易經,是奇書,而並非是思想教育之書。
聖人學術,是指出一條大道,讓後世讀書人去學習,構建萬世太平,是精神思想上的轉變。
孔聖之道,以禮為主,若無禮之道,則人性崩壞,弱肉強食,如同動物一般,只知殺戮,似蠻夷無禮。
尊老愛幼,這四個字看起來簡單,可卻蘊含著無窮道理,若沒有這個禮,想想看這天下會如何?
而今,顧錦年要開創新學,讓他們不相信的原因,不僅僅只是思想問題,還有一點就是,聖人新學要符合天地自然之道,同時還要向善而行,並且不能重複。
孔聖之禮道。
亞聖之君禮。
復聖之國禮。
宗聖之儒學。
在這些聖意之下,你很難開創新的學問出來。
即便開創出來了,也要適應每一個人,不能說開創出一個學術,只能讓讀書人懂得,而不能讓百姓明悟。
這就是開創新學的可怕之處,以及困難之處。
不認可,並非是惡意,而是因儒道的非凡。
可問題是,隨著蘇文景的到來,將這種思維徹底轉變了。
本來是可能或者是不可能。
現在蘇文景一來,三句話讓整個稷下學宮沸騰,道出顧錦年將會帶來無上新學,這如何不讓天下人驚愕?
顧錦年本身就無比的優秀,再加上一位半聖都說出這樣的話,自然而然使得議論一面倒。
這樣的言語,讓老一輩的人,更加期待顧錦年,可也讓年輕一代的讀書人,充滿著不滿。
只是,這樣的不滿,又有何用?
說句難聽點的話,比得過顧錦年嗎?只能憋屈受著啊。
蘇文景的言語,傳播出去,使得整個稷下學宮都熱鬧起來了,甚至一些隱世的勢力,也不得不出面,來到稷下學宮。
就等著顧錦年到來。
雖然來的勢力,有些雜亂,但整體來說,一共分五股勢力。
稷下學宮是其中一股勢力,比較中立。
老派儒者,大多數是讀書世家,可以理解為是學閥一派,他們對顧錦年的看法,到也算是很理性,
新派讀書人,以蘇文景為首,大力支持顧錦年。
老一輩有威望的大儒,他們也準備了不同的學術,類似於竹山七賢這種,對於新學這種東西,帶著先天性抵觸有任何人開創新學,過度推崇舊學。
以及最後的隱世和各國大儒,因為政治因素,外加上他們鮮有人知,所以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態度想法,以目前來看,不希望顧錦年開創新學。
天命即將降臨,在這個節骨眼上,看到別人的提升,自然而然有些不舒服了。
倘若沒有天命,顧錦年立下不朽之言,就讓顧錦年立唄。
涉及到天命。
這的確是一件大事。
翌日。
隨著稷下學宮還剩下最後一天時。
一道人影出現在稷下學宮。
是長雲天。
與之不同的是,長雲天的到來,並沒有讓稷下學宮發生什麼爭議,甚至不少人對長雲天並不熟悉。
甚至臨近傍晚,孔家的人也來了,這要放在以前,孔家大儒前來,可是天大的喜事,哪怕是稷下學宮,也要恭敬對待,可現在孔家來到稷下學宮,也只是正常被招待一二。
因為所有人,都在等顧錦年。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蘇文景,把話說的太滿了,非要說什麼顧錦年將帶來無上新學,要在稷下學宮完成聖人三不朽最後的立言。
現在好了。
一傳十,十傳百,原本一些不打算過來的人,也全部來了,大家都在等,期待顧錦年如何開創新學。
這樣的情況,也讓蘇文景有些咂舌。
他沒想到,居然惹來這麼大的反響,五湖四海,神洲大陸各地大儒都來了,一些隱世家族都派人前來,其中有些人來頭很誇張,是聖人世家。
雖然不是天命聖人世家,但聖人世家也夠誇張了。
而且諸國都將目光投來,期待著這次稷下學宮,顧錦年到底會開創什麼學問。
所以,蘇文景壓力有些大了,他知道顧錦年肯定有屬於自己的學識,但要說是不是無上新學,就有些說不準了。
不知道為什麼,蘇文景感覺有些壓力了。
而且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發酵,壓力越來越大,不管顧錦年有沒有太大的壓力,反正他壓力很大,因為有些大儒已經跟著開始吹了。
是的。
就從昨天開始,老一輩的大儒還產生質疑,而當初跟隨蘇文景抵抗大夏天災的大儒們,直接開始吹顧錦年。
一開始還好,吹的不算過分,可越到後面吹的越過分。
尤其是一個自稱霹靂手大儒的魯元,更是一頓亂吹。
「實不相瞞,當初在孔府,我特意與顧錦年交流過幾句,他隱約跟我說過新學,老夫聽完之後,驚為天人,直至今日,老夫都受益無窮。」
「這樣一說的話,其實老夫也曾聽聞過錦年的新學,當真是驚為天人啊。」
「你要這麼說的話,老夫也應該聽過,不過當時因為錦年還有諸多事情牽身,老夫只聽了兩句,如今也快接觸到聖道之路了。」
這是昨天的風氣,一個個都說聽過顧錦年談論這新學。
而今日的風氣,就更加恐怖了。
「顧錦年的新學,老夫聽聞過一句,不出意外,三年內,將踏入半聖境。」
「三年?你可少侮辱錦年了,別的不說,明日等到錦年來稷下學宮,將自己的新學道出之後,我可直接踏入半聖之境。」
「慚愧慚愧,老夫當初聽錦年之新學,有幸聽了一段,可惜資質太差,勉強突破成為大儒,此番前來,就是想要多多聆聽一二。」
要說昨天的風氣,至少還算是有點靠譜,今天就徹底不靠譜了。
是魯元帶起的風頭,其餘大儒一個跟著一個響應。
這樣的言論,自然得到了質疑。
有人不信,認為這太誇張了。
但也不知道這個霹靂手大儒到底是什麼腦袋瓜子,居然給予最完美的解答,蘇文景聽后都不由驚嘆。
「孔府家宴,錦年請來孔聖,爾等不會真以為是錦年受了委屈?孔聖才出面的吧?」
「爾等難不成當真覺得,孔聖的出現,是因為孔家做的不好?」
「古今往來,孔家就這一件事情沒做好嗎?」
「你們可真夠愚蠢,錦年為江寧郡百姓伸冤,這是立聖人之德,而後白鷺府斬殺貪官,這是為國家立功,在孔府之日,他是以立言引來的孔聖降臨啊。」
「不然的話,各位不妨去孔廟罵幾句孔家人,看看孔聖會不會降臨?」
魯元的這個解答,簡直是滿分。
蘇文景聽完之後,都覺得極其有道理。
而整個稷下學宮所有的大儒,也不由覺得合情合理啊。
畢竟請孔聖降世,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之前沒有去細想。
現在隨著魯元的解答,大家思路感覺都通了。
確實,孔家人做的事情,難道就這一件不好嗎?再說了,也不止顧錦年一個人罵過孔家啊?
曾經也有一些大儒抨擊過孔家,可那又如何?
孔聖降臨了嗎?
答案是沒有。
可顧錦年一怒之下,居然能喚來孔聖意志降臨,這代表著什麼?
這代表著顧錦年很有可能在當時就已經完成了立言。
是真正擁有無上新學的。
如此一來,之前老一輩的大儒,類似於竹山七賢這種極有威望的大儒,也不好繼續質疑了。
也正是因為這些事情,讓蘇文景壓力感到極大。
因為不好圓了啊。
要是顧錦年這趟過來,真的沒有立下無上新學,那就麻煩了。
吹捧的越大,回頭摔的就越疼了。
「麻煩了,麻煩了。」
夜空之下,蘇文景掐算著時間,他都已經考慮,要不要去找顧錦年,勸他回去得了。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按照現在這個情勢。
只怕真的要惹來麻煩。
學宮內。
另一處。
長雲天坐在一處院內,聽著李若渝與陸成言二人帶來的消息。
「師兄,這次稷下學宮遠勝過以往任何一屆,據說亞聖後人都來了。」
「長雲師兄,勢已經造好了,現在整個稷下學宮,所有人都在吹捧著顧錦年,甚至顧錦年要來稷下學宮,創無上新學之事,也已經被師弟二人傳播出去。」
「匈奴國,扶羅王朝,大金王朝,以及大夏王朝,所有讀書人已經開始在流傳,若不出意外的話,明日這件事情將會傳遍整個神洲大陸,到時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兩人開口,將所做之事,告知長雲天聽。
「好。」
「既如此,那就安心等顧錦年前來了。」
長雲天滿意的點了點頭,而陸成言不由好奇道。
「師兄,我們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啊?」
「幫顧錦年造勢,這對我等來說,沒什麼好處吧?」
陸成言開口,看著長雲天如此問道。
這兩天來,雖然有人吹捧顧錦年,可導致所有人跟著吹捧,以及營造如此大勢,李若渝以及陸成言二人可以說功不可沒。
但陸成言也極其好奇,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
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嗎?
聽到陸成言所說,長雲天卻顯得無比淡然道。
「有時候捧殺一個人,比抨擊一個人更狠。」
「蘇文景吹捧顧錦年,那我等就幫蘇文景這個忙,把顧錦年吹上天,如此一來的話,所有人都會對顧錦年產生極大的期待。」
「期待顧錦年能在稷下學宮,開創出無上新學,倘若顧錦年開創不出來,那麼所有人都會產生失望。」
「極大的失望,那個時候,屬於顧錦年的神話,也就要終止了。」
長雲天露出自信笑容,這般說道。
「可若是顧錦年當真開創出了無上新學,該怎麼辦?」
李若渝忍不住出聲,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若他當真開創了無上新學,能有什麼辦法?」
「雖然不想承認,但顧錦年的確有驚天動地之才華,他的確有可能創下無上新學。」
「可如果我等選擇抨擊顧錦年,顧錦年開創無上新學,那我等就成為天下人的笑話,反之,我等吹捧顧錦年,就算是捧殺又能如何?勢已經起了,他能奈我何?」
「若說我等是捧殺,他們同樣也是捧殺。」
「你們二人記住,針對敵人一定要讓自己處於一個有利的狀態,可進可退。」
「顧錦年的敵人,為何一個個下場凄慘?不是他們比不過顧錦年,而是他們沒有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長雲天開口。
教導二人,二人聽后,不由連連點頭,認可這個說法。
「長師兄,你說顧錦年到底會不會開創出無上新學啊?」
「是啊,師弟也很好奇。」
兩人看向長雲天,不管事怎麼做,反正做都做了,而眼下最好奇的事情,不就是顧錦年到底能不能開創無上新學。
「可能性不大。」
「顧錦年一定會帶來新學,畢竟到了他這個境界,有一定的感悟,這是必然的,要說沒有感悟,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不是無上就不一定了。」
「儒家的思想,聖人之路,可不是那麼好走的,不像仙門,佛門一般,以慈悲為主,或以本心為主,就可以衍生經文。」
「再者,顧錦年的藥王經,主要還是宏願,並不是佛門思想之經文,這度人經,也只是度化世人之境,與大道思想沒有太大關聯。」
「無上新學,必須要與思想聯在一起,否則沒用。」
長雲天開口,他不是無故的抨擊顧錦年,而是說出自己的理解。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當然有自己的感悟和想法,這個他相信。
兩人點了點頭。
但對於長雲天所言,也是一半一半,畢竟顧錦年前面所作所為,影響太大了。
只是不可否認的是,這次能造勢如此成功,說是說在暗中捧殺,可還是因為捧殺的人是顧錦年,要換做是其他人,只怕還造不起這個勢來。
最終的結果是什麼。
只能等明日顧錦年到來。
而此時此刻。
東荒境,齊國與魯國邊境之地。
一座孤寂的荒道上。
孤星伴明月。
顧錦年獨自一人行走在這條道路上。
他有些漫無目的。
自從看到了人世間的惡以後,困惑在心中的問題,如同扎了根的樹苗一般,不斷生長。
顧錦年遇到了自己最大的危機。
那就是思想上的困惑。
這種困惑,讓顧錦年幾乎無法自拔。
而且他深深的明白,自己不能去依靠別人,只能依靠自己。
若自己想不明白的話,誰來幫自己都沒有用。
這是屬於自己的道。
如何化解這天地的惡。
讀書人的目標,到底是為了什麼?
自己雖然知曉知行合一,可知后,又是無盡的困惑。
天地大道。
到底怎樣才能尋得屬於自己的道。
自己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踏出這最關鍵的一步?
此時此刻。
顧錦年才明白,儒道這條路,為何如此艱難,也徹底明白,聖人到底有多難。
「唉。」
良久之後。
顧錦年長長吐出一口氣。
困惑。
不解。
各種情緒,反而成為了自己的枷鎖。
說是說靜下心來,可到頭來,自己又怎能真的靜下心來。
這一路,所看到的。
這一路,所遇到的。
難以真正明悟。
「只怕這次稷下學宮,要讓很多人失望了。」
顧錦年嘆了口氣,他雖然不知道稷下學宮現在情況如何,可他也猜到了一些,稷下學宮為自己拖延了半年之久。
天下人的目光,都將聚集在自己身上,可顧錦年明白,以自己現在的情況,想要立下不朽之言,太難太難了。
若自己不明悟,僅僅只是說一句,知行合一。
就想要完成立言?
這未免太過於兒戲。
而且也不會得到天地認可。
唯有自己真正明白之後,才能得天地認可,若自己都不明白,光是幾句話,意義不大。
抬頭望去。
星辰散亂,半月而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蕭條襲來。
「不可太過於執著。」
「否則的話,我將深深困在其中,越困越深。」
「我還需要沉澱,更多的沉澱,否則的話,強行去理解一些我無法理解的東西。」
「反而是一種過錯,對我的修行而言,不會是一件好事。」
顧錦年喃喃自語。
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態。
學習儒道至今,藉助的都是先賢詩詞,從而一鳴驚人,在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內,自己做了太多事情,得到天地賜福,才成為了天地大儒。
如若不是這樣的話,自己現在最多就是個立言儒者罷了。
換句話來說,有些拔苗助長了。
而今,這些榮譽,化作了枷鎖,讓自己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這不是一件好事。
儒道一脈,不能因為要成聖,而去成聖。
明白。
懂得。
知曉。
更加重要。
想到這裡,顧錦年也不再猶豫什麼,他快步而行,施展神通。
朝著稷下學宮趕去。
他選擇放下,並非是放棄,而是放下心中的執著。
稷下學宮給予了他很大的壓力,因為之前的種種,讓顧錦年自己都有些錯覺,認為自己與眾不同,認為自己當真是天命之子。
可這段時間的遭遇,讓顧錦年不得不回首望去。
自己一切成就,無非就是依靠詩詞,依靠先賢的文章,以及一些思想。
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沒有多少。
非要說的話,一口浩然氣,可能就是自己僅有的東西,其餘還有什麼是屬於自己的?
此番稷下學宮,顧錦年已經選擇放下了,他不奢求自己能創造什麼新學。
就當做是一場學習。
學一些自己從未學過的東西,多與前輩們交流,好好沉澱自己一番。
他不希望有人神化自己。
也不希望自己被神化。
抱著這樣的念頭,顧錦年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如此。
翌日。
金陽高照。
東荒,通天峰。
這裡是東荒最高的山,稷下學宮,就在通天峰之上。
而今日。
顧錦年的身影,也出現在通天峰下。
隨著顧錦年的到來。
一時之間,整個稷下學宮也在這一刻,徹底沸騰起來了。
這幾天來,不知道多少大儒都在吹捧顧錦年。
讚美之聲,可謂是層出不窮,甚至引來了一定的反感,但即便是反感,也沒有人敢說什麼,畢竟九成左右的大儒或者讀書人,都支持著顧錦年。
通天峰之下。
顧錦年沒有藉助神通之力,而是一步一步攀登高峰。
「顧錦年來了。」
隨著一道聲音響起,稷下學宮無數大儒以最快速度,來到學宮之外等待著顧錦年。
蘇文景速度最快,直接來到學宮之外。
「報!顧錦年已登上山腰,他在步行登峰。」
聲音響起。
稷下學宮早就派人時刻關注顧錦年。
這樣的排場,古今往來有幾人?
數萬讀書人,聚集而來,人聲鼎沸,他們來自各國,就是為了目睹一眼顧錦年的風采。
「步行上峰?看樣子錦年是在明悟大道啊。」
「居然步行?這樣的風采,古今罕見啊。」
「不愧是顧錦年,後世之聖,連上山的方法都與眾不同。」
此時,人還未到,一些讚美之聲便響起。
人群當中,蘇文景有些皺眉,只因這些人吹捧的太厲害了。
可這畢竟是自己帶的頭,他不好說什麼。
大約兩個時辰后,學宮讀書人再度前來彙報。
「報!顧錦年快接近山頂了。」
聽到接近山頂,數以萬計的儒道讀書人,包括各大勢力派來的代表,更加激動。
顧錦年。
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這神洲大陸最為璀璨的名字。
如一輪太陽一般,懸浮於天穹之上。
哪怕是長雲天這種人,也忍不住出來,想見一見顧錦年。
而此時此刻。
山路當中。
正午的金陽,映照天地,顧錦年踩著斑駁階梯,一步一步前行。
他速度不慢,同時也在欣賞一切美景。
或許是因為放下心中的執著,放下心中的枷鎖,顧錦年的心情變得格外輕鬆。
偶爾甚至會停下腳步,注視美景,欣賞人間之美好。
一直臨近傍晚,入黃昏之時。
晚霞耀雲,橘紅色的雲朵,在天際當中,顯得格外的美。
這種火燒雲的現象,讓人忍不住停下腳步,去欣賞這人間之美。
顧錦年微微一笑。
這些日子心中的苦惱,心中的一切,也被這些美景沖淡。
而後,半個時辰。
顧錦年踏上山頂。
看到了巍峨無比的稷下學宮。
磚瓦晶瑩剔透,學宮大氣磅礴,宏偉無比,抬頭望去,有星辰作伴,彷彿伸手便可觸摸,文宮之中,也有琴音,更有讀書人誦經之聲。
而數以萬計的讀書人,聚集在學宮入口左右。
一雙雙的目光,再這一刻,全部落在了自己身上。
感受到眾人目光,顧錦年沒有半點驚愕,反而是朝著學宮一拜。
「吾乃顧錦年,前來赴邀稷下學宮。」
顧錦年的聲音響起。
不卑不亢。
而此時,一道身影自稷下學宮內疾馳而來,化作一道星光,來到顧錦年不遠處。
「我等參見院長。」
一瞬間,稷下學宮的學生,紛紛出聲,朝著老者一拜。
此乃稷下學宮院長。
兩旁數以萬計的讀書人,也在這一刻忍不住驚嘆。
稷下學宮的院長,居然親自出來迎接顧錦年,這樣的排場,當今是古往今來罕見啊。
要知道,即便是蘇文景親臨,學宮院長也沒有親自出來迎接。
可顧錦年卻做到了。
由此可見,顧錦年在稷下學宮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見過後世之聖。」
學宮院長出現,他面容之上,滿是喜色,再見到顧錦年後,更是行大禮之。
這讓很多人驚愕。
哪怕是顧錦年,都未曾想到稷下學宮的院長,會如此敬重自己。
「先生客氣。」
「晚輩不敢當。」
顧錦年沒有託大,也回之以禮。
然而,學宮院長起身搖了搖頭,看向顧錦年道。
「老夫於學宮幾十載不出,可顧公之稱,卻如雷貫耳。」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僅此四言,讓老夫敬佩不已。」
「為百姓請命,整治貪官污吏。」
「為白鷺府無辜孩童,怒斬官員。」
「天災之下,屈身立仙門,為借求雨符,心有浩然正氣。」
「顧公,雖你年幼,可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為生民請命,為蒼生大道。」
「老夫年長,可卻只有虛名,對比顧公而言,老夫慚愧,這一拜是為顧公以往種種而拜,老夫認為,天下的讀書人,都應當一拜。」
學宮院長開口。
他並非是因為顧錦年的虛名,也並非是來捧殺顧錦年,而是因為心中的正義,心中的浩然正氣。
因為顧錦年為民請命等等之事,才來一拜。
不在乎顧錦年的身份,也不在乎顧錦年今日前來是做什麼,見到顧錦年他必須要如此一拜。
如此之大義,也讓在場眾人震撼。
但仔細一想,這也合情合理,畢竟若無品德,怎可能成為稷下學宮的院長?
「先生過譽了。」
「晚輩只是憑心而行。」
顧錦年出聲,認真說道。
「顧公大義。」
後者沒有多說,繼續朝著顧錦年一拜,而這回顧錦年沒有回禮,坦然接受。
緊接著,學宮院長再度開口,引來一陣喧鬧。
「顧公。」
「老夫有一事相求。」
「還請顧公以此岳山景,賦詩一首,也好以此開啟學術大會。」
學宮院長開口,說完此話,他略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世人都知曉,顧錦年詩詞如神,而今他開口,請顧錦年賦詩一首。
還真是稷下學宮佔了些便宜。
不過院長的想法眾人也明白,眼下時辰也的確到了,稷下學宮的學術之爭,本身就拖延了半年,今日子時一過,大會就應當要開始。
現在請顧錦年賦詩一首,的確是一種雅緻,同時也好開啟盛會。
聽到這話。
顧錦年稍稍一愣。
不過他沒有拒絕,而是緩緩走到懸崖邊上,一眼望去,注視著這美景。
通天峰之下,層層白雲,蕩滌胸中溝壑。
翩翩歸鳥,飛入賞景眼圈。
自然之美,匯聚千種美景,山南山北分隔出清晨和黃昏。
顧錦年微微一笑。
而後緩緩開口。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盪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顧錦年出聲,他念出杜甫這首佳作,望岳。
這首詩極為經典,而今放在此時此刻,同樣的應景。
這裡乃是通天峰,本身就是東荒最高的山峰。
立於此地,俯瞰著其餘山峰,豪情滿懷。
隨著詩詞誦念而出。
剎那間,一座座山峰,在這一刻,迸裂出無窮光芒,一種朦朧之美,自天邊而來。
稷下學宮內,更是鐘聲響起,盪人心神。
山峰呼嘯而來,吹皺顧錦年的衣衫,立於懸崖之邊。
豪情萬丈。
讀書人的絕世,也在這一刻,被彰顯的淋漓盡致。
整個學宮,無數讀書人也在這一刻,嘆為觀止。
他們知曉,顧錦年詩詞絕世,出口便是千古,可沒有想到,事實當真如此。
一些只聽聞過顧錦年的人,本以為這只是傳聞。
而今日一見。
卻不曾想到,傳聞還是有所保守啊。
顧錦年的豪情。
顧錦年的文人之風,使得在場所有人不由羨慕,發自內心的羨慕。
一些大儒,再聽完此詩之後,更是不由激動讚歎。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僅此一語,可傳千古啊。」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十字道盡這通天峰的美。」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他們驚嘆,誦念著這首望岳,也感覺到顧錦年的氣魄。
這句話有兩重意思,眾人都聽得明白。
「好。」
人群當中,蘇文景的聲音響起,他滿臉笑容,之前還有所擔心顧錦年悟不出新學,如今一看,都作出這樣的詩詞,可見顧錦年有絕對的信心啊。
「詩仙之稱,果然名不虛傳。」
學宮院長出聲,讚歎著顧錦年。
而後,伴隨著一陣鐘聲響起,學宮院長之聲也隨之響起。
「稷下學宮,學術大會,於此時開啟。」
聲音落下。
整個稷下學宮綻放出奇異光芒,光芒驚人,直插雲霄。
與此同時,學宮院長的聲音繼續響起。
「稷下學宮,以文會友,設立三關。」
「第一關,為棋道之關。」
「棋者,蘊含天地奧妙。」
「第二關,答辯之關。」
「立九辯台,一問一辯。」
「第三關,為學術之爭,立學台,上台者,可闡述自身學術,一切學者可進行反駁,若無法回答,自圓其說為敗,若無法反駁,則立學術。」
聲音響起,道出此次稷下學宮的三關。
這三關都如以往一般,沒有任何改變。
棋道,本身就是稷下學宮拿手好戲,自然而然會設立成第一關。
至於這個答辯,則是考驗智慧的一種問答探討,主要是仙門佛門儒家三大家的爭奪之法。
而最後的學術之爭,才是重頭戲份。
很快。
學宮院長回到了學宮內。
也沒有多說什麼了。
與此同時。
學宮緊閉的大門,也在這一刻,緩緩打開。
九道人影,前後出現在眾人面前,而前方擺放著棋桌,等人前來挑戰。
這九人,皆是棋道國手,沒有一點本事,的確是過去丟人現眼的。
不過即便如此,依舊有人不畏,開始挑戰。
三關互不相同。
想下棋就下棋,想答辯就答辯。
學術之爭也可以現在開始,就看有沒有人敢登台了。
也就在此時。
蘇文景的身影,出現在顧錦年面前了。
「錦年。」
「學術之說,你有信心嗎?」
來到顧錦年面前。
蘇文景直接才氣傳音,詢問顧錦年學術的事情。
他還是有些擔憂,故而詢問。
「回先生,毫無頭緒。」
顧錦年直接給予回答,也不想給予蘇文景任何幻想。
沒有思緒,就是沒有思緒。
聽到這話,蘇文景眼神不由一變。
「這下麻煩了。」
「所有人都在等你。」
「唉,是老夫的錯,強行為你造勢。」
蘇文景出聲,有些自責。
他沒想到顧錦年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使得他更有些沉默。
「先生言重。」
「這並非是一件壞事,我不需要任何人來神化我。」
「答不出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以後遇到什麼麻煩,不至於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
「這樣很好,解開我心中的枷鎖。」
顧錦年出聲。
他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相反沒有就沒有。
讓天下人知道自己不是神,這很好,也讓自己明悟,自己並非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聽著顧錦年如此開口。
蘇文景倒是有些驚訝。
而後,少許沉默,他其實也明白,新學難如登天,這其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故而過了會,蘇文景點了點頭道。
「你能穩住心態,這是最好,仔細想想也的確不是一件壞事。」
「錦年,老夫為你爭奪棋道天命印記,大世之爭即將開始了,多得到幾道天命,是一件好事。」
蘇文景開口。
既然顧錦年能有如此透徹的想法,這也是一件好事。
「勞煩先生了。」
顧錦年點了點頭。
而後,蘇文景走進前殿當中。
而此時,第一個迎戰的大儒,也傳來了敗陣的消息。
棋道是稷下學宮的強項,幾乎沒有之一,哪怕是一些大儒,也沒有任何作用。
而且稷下學宮的棋道,還有限制於規矩,十息之內,必須要落子,考驗的就是極致布局。
隨著四五人的落敗,更讓一些人心生畏懼。
也就在此時。
蘇文景登場,他落子極快,幾乎過關斬將,不到半個時辰,便已殺到第七關。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蘇文景敗在了第七關。
下錯了一子。
蘇文景雖是半聖,可在棋道方面,終究比不過這些天生為棋道而生的人。
他輸了。
甚至自己都沒有想到,會輸在第七關。
這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來這短短五年時間,這九位國手的實力,又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啊。」
「是啊,他們本身就專註棋道,不像我等,雖然苦心研究過數年,可對比起來,還是相差甚遠。」
「連蘇文景都敗了,看來我們也沒必要上場了。」
「棋道一脈,終究還是稷下學宮強盛一些。」
「還是等學術之爭吧。」
「恩,等學術之爭。」
眾人的聲音響起。
蘇文景的落敗,的確引來一陣喧嘩。
畢竟堂堂半聖,輸在了第七關,這還真的有些令人驚愕。
而此時。
人群當中。
一位少年,靜靜地站在前殿之外,注視著前殿內的情況。
他身旁站著長雲天。
「師弟。」
「該你出手了。」
長雲天開口,讓對方過去。
只因他這位師弟,乃是棋道絕世者,自幼生下來,就一直鑽研棋道。
就等著這一天。
然而,聽到這話,後者沒有急著前去,反倒是拿著手中的玉葫蘆,喝了一口酒淡然無比道。
「師兄,不急。」
「失敗的人越多,才能彰顯我的棋道之威。」
他開口,顯得格外自信。
此言一出,長雲天不由微微皺眉,而他的目光,不由掃了一眼顧錦年。
「還是儘快一些吧。」
「免得有人搶了你的風頭。」
長雲天善意提醒道。
他怕自己這位師弟,重蹈覆轍。
「放心。」
「我感覺得到,稷下學宮這九位國手,實力很強,在場眾人,沒有人下的過他們。」
「半聖折戟第七關,就證明一切。」
「不急。」
後者淡淡開口,愈發自通道。
聽到這話,長雲天也不好說什麼。
不過,此時此刻。
蘇文景皺著眉頭,來到顧錦年面前。
「這不應該。」
「是我大意了。」
「他們的棋意得到了蛻變與提升,唉。」
蘇文景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折戟在第七關。
並不是因為他心急。
而是對方實力的的確確提升了。
「先生不必氣餒,棋道一脈,並非是先生注重之地。」
「輸了也正常。」
顧錦年出聲,安慰著蘇文景。
看似很不可思議,可實際上顧錦年覺得沒什麼大問題,畢竟蘇文景又不是靠棋道出名的。
術業有專攻。
人家一個個都是國手,敢拿出來試煉他人的,豈是碌碌無為之輩?
只不過,雖然顧錦年說的有道理,但蘇文景還是有些不服啊。
「錦年。」
「你上。」
「老夫暗中教你。」
蘇文景有些不服,開口傳音道。
「哈?」
「這不符合規矩吧?」
顧錦年沒想到蘇文景讓自己這樣做?
「稷下學宮沒有這樣的限制。」
「這次的棋道,意義不同,有天命加持,不能錯過。」
「如若被發現了,丟人的也是我。」
「錦年,你應當懂些棋道規則吧?」
蘇文景不管那麼多,反正天命印記要緊,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文景先生,這不太好吧。」
「學生懂是懂得規則,是我老舅教的。」
「可真沒必要。」
「這天命少這一道,也沒關係吧?」
顧錦年開口,實在是有些無奈,雖說這棋道蘊含天命,可也不能這樣啊。
沒意思啊。
「大世之爭馬上就要開始了。」
「若你有新學,還好說點,沒有新學,又舍了這棋道天命,那豈不是白來一趟?」
「老夫混跡儒道這麼多年,可從來沒有干過虧本的買賣。」
「你去即可。」
「被發現了,也是老夫的過錯。」
「錦年。」
「這個時候,就別在乎什麼禮儀之道了,你待會看學術之爭就能看到,這幫人沒一個是講道理的人。」
「只要能成事,有時候做點犧牲也無妨。」
蘇文景很認真。
讓顧錦年去下棋,他在後面指揮。
面對蘇文景如此強硬的態度。
顧錦年嘆了口氣,但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朝著前殿走去。
不過顧錦年不打算聽從蘇文景的說法。
雖然說成大事者不拘於小節。
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這種事情,他還是不想做。
過來,只是不希望文景先生又想其他主意。
可以說,顧錦年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很多事情,看淡了很多事情。
這次稷下學宮。
他不想太過於高調。
平平淡淡,也是一件好事。
不過。
隨著顧錦年走進前殿。
剎那間,引來無數爭議。
「顧錦年也上了?」
「他也會棋道嗎?」
「應該會吧。」
「蘇文景也是棋道大能,顧錦年多多少少會一些。」
「不一定不會。」
「絕世天才與我等肯定不一樣,或許顧錦年深藏不露。」
「的確,或許真的深藏不露啊。」
一道道聲音響起,眾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全部矚目在顧錦年身上。
自顧錦年出現之後,眾人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一舉一動,都會惹來巨大的爭議。
而看到顧錦年登場。
一直比較平靜的長雲天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師弟。」
「不要再拖了。」
「此人充滿著變數,不要小瞧了他,快點去,搶在他前面。」
長雲天出聲,讓自己的師弟快點過去。
他很擔心,發生一樣的事情。
一步錯。
步步錯。
當初若不是自己太過於自負。
也不會落個如此下場。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當初挽救大夏王朝於水火之中,可得萬民敬仰,自己不藉助任何勢力,直接入朝為官。
文武百官也會敬重自己。
那個時候,自己說一不二,可以組建屬於自己的勢力,也不需要投靠秦王,直接去找太子。
然後在朝堂當中,抨擊顧錦年,打壓顧錦年,藉助挽救大夏百姓的事迹,也能打破顧錦年無敵姿態,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
很多事情,顧錦年是做不到的。
只要當初,他提前一步,甚至是說,提前半步,都不會是現在這個局勢。
可惜的是。
那個時候,自己太自負了,也太自傲了。
而今,自己的師弟也如自己一般,自負自傲。
他自然忍不住開口。
任何事情,世人只會記住第一,而不會記住第二。
若是顧錦年過關,第一第二之美稱都不算什麼,這些要不要都無所謂,重點還是天命。
這才是最重要的。
聽到這話,後者還有些遲疑。
然而,長雲天冰冷的聲音響起,讓他不得不動身了。
「如若被顧錦年搶奪天命,到時候就算你贏過顧錦年,又能如何?」
「天命最為重要,收起你心中的傲氣。」
長雲天的聲音有些冰冷。
他沒辦法,知道自己這位師弟自傲。
所以必須要下重葯。
的確,聽完這話,後者也分得清事大事小。
當下,快步前行,到最後更是在顧錦年抵達第一棋桌面前,提前搶先半步。
而不遠處,看到這一幕後,長雲天吐出一口氣。
搶先半步了。
這是一件好事。
無論顧錦年能否連過九關,至少乾坤未定。
而前殿當中。
看著有人搶先半步。
顧錦年沒有多說,而是往後退了半步。
讓對方先行。
而對方,一語不發,直接執子,可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換位。」
隨著洪亮之聲響起。
下一刻。
九位國手出列。
前殿最內的段空,走到了第一位,而第一位則走到了最後一位。
剎那間。
惹來爭議。
不遠處的長雲天,不由皺緊眉頭。
搞針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