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背黑鍋的吳家父子
金陵城內。
崇禎父子和一干勛貴重臣齊聚一堂,他們現在商量著一個很沉重的話題。
京城就要被收復了。
大明多少算是參與進了其中,但怎麼參與進去的,天下盡人皆知。
只能說公主孝順啊。
前面還因為淮西清軍的事兒怒氣沖沖,後面還是沒捨得徹底打親爹的臉。而秦朗這位駙馬爺也盡了當女婿的情分,沒有給老丈人擺臉子,全了翁婿之情。
但這並不意味著兩邊就沒有矛盾了。
事實上,恰恰相反,隨著京城的被恢復,秦朗和崇禎這對翁婿之間的矛盾只會變得更加劇烈。
京城乃天下首地,是一座有著非同一般的政治意義和象徵意義的城市,它不被皇帝掌控,反而被秦朗給把持著,這就註定翁婿倆要生出齷齪。
雖然之前時候這對翁婿就已經面和心不和了,哪怕金陵放淮西的清軍攻入海州,那兩邊也沒徹底扯破臉皮。
但現在不一樣了。
這已經不是面上的和氣就能遮掩的矛盾了。
秦朗拿下京城之後肯定不會鬆手的。
這座城市的象徵意義和實際價值都太高太高了。
那他跟金陵之間的矛盾就不可化解。
這是普天之下的老百姓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們再斗大的字不識一個,這道理他們也不會不懂的。
同樣,再度收復了北直隸和一部分中原的秦朗實力也會勐地大增。
雖然北直隸和中原屢經戰火蹂躪,並且天災不斷,早讓兩地元氣大傷,但金陵人人都知道齊魯大豐收。秦朗去年在齊魯投入了的本錢,不說一年時間裡全都賺回來了,但只說糧食卻是絕對不缺的。
而北直隸這地兒卻是最缺糧食的。只要有糧食,地方上的幾百萬百姓立馬就能將秦朗奉為萬家生佛,奉為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萬世明君。
而多了幾百萬滿心感激的人,那就等於讓秦朗多了更多的兵源和子民,來年將收穫更大的財富。
以秦朗的財力物力,只要想爆兵,那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
秦朗的實力在迅速的增長中,金陵君臣自然不樂意看到了。
現在多鐸那裡又送來了新消息,兩邊擱置爭議,同面強敵……
那張獻忠明明大好的機會卻不好好把握,以至於搞到現在,搞得西南明軍的實力越發強盛起來了,可見不是成大器之人。
李自成呢?至今還在跟鄭軍糾纏不休,可見氣運已無。
所以這天下還是清明兩個老玩家加上秦朗這個新出頭的小年輕。
三國爭霸啊。
可惜兩個老牌玩家都不爭氣,現在韃清想要聯明抗秦,然後金陵這邊是怎麼個結果,就要大家來商議了。m.
在場的不少人都是只做木偶,一聲不吭。
說什麼呢?
再多的恩怨情仇放在天下得失上也不值一提。
韃子跟大明打了二十多年仗,甚至可以說大明之所以會落到現如今的田地,韃子罪大惡極。
要不是他們死死的牽制住了大明的邊軍精銳,還如一口無底洞一樣不停的吞噬著大明最貴乏的錢糧財稅,只張李那群流寇,如何能叫之成今日的大氣候?
所以大明和韃清之間絕對是無法化解的血海深仇。
可這一切在秦朗兩個字面前卻都不是問題。
朝堂上很多人心裡都有成算,皇帝這明顯是想要答應。不過他們這位也是最好要臉的,估計是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跟當初心底里明明想要南遷的,卻始終拉不下臉,以至於險些被李自成一鍋端了。
《控衛在此》
這種事兒到底是要有個背鍋的在,今天也肯定會出頭露面,所以他們還操啥閑心啊。
而至於為什麼要在明面上找個人來背鍋,則是因為崇禎的態度,他是絕不會正兒八經的跟韃清議和的。但是雙方卻可以展開和談啊?
你派個人來我這邊談一會兒,我再派個人去你那邊談一會兒。這一來二去的,別說幾個月的時間,那就是一兩年的時間也能消磨過去。
可這種事兒是一個需要拿到明面上亮擺出來的事情,所以必須要有人去頂上。
這人就是吳襄。
作為吳三桂的老爹,吳襄的身份簡直是太合適了。
而且隨著吳三桂即將改旗易幟,吳襄的身份也再沒有過往時候那般難堪,雖然從本質上講,他依舊是大明握在手中威脅吳三桂的一張王牌,但顯然已經變得有分量有存在感了。
同時吳襄作為吳三桂的老爹,出頭露面操辦這種事兒也顯得非常非常的理所當然,恰如其分。
他兒子本就已經棄明投清了,現在重新回歸到大明序列,但吳三桂跟韃清一沒開打二沒罵仗撕破臉,他甚至都不費一兵一卒的兵不血刃的接手了鄂北,現在吳三桂來為明清兩邊牽頭搭線,就很合適也很正常。
而事情傳開後會招惹的一些非議之聲,吳襄吳三桂又何嘗在乎?
老吳要在乎,他早就嘔死了。
吳三桂就更是沒臉沒皮的人啦。
至於其他的人等,包括崇禎帝,便就也都能忍受了。
嗯,真的別對人有什麼過高的要求和期望。
人在沒臉沒皮的時候,底線之低真的是很能超乎人想象的。
就好比眼下的「聯虜平寇」之策,早在楊嗣昌任兵部尚書和大學士時就已經露出苗頭了。
楊嗣昌深知明廷的可戰兵力有限、財力也嚴重不足,很難以支持兩線作戰,就曾提出了「攘外必先安內」的建議。
具體內容是同韃清達成和議,每年輸送白銀、緞帛等物,清方以少量人蔘、貂皮之類回報,實行互市;然後集中兵力掃除「流寇」。
這很顯然是一個迫不得已的辦法,倒並沒有藉助清軍來對付義軍的意思。
但隨著整個局勢的惡化,一些幕僚人士就開始腦洞大開了,一個個都盤算起了借用北方少民之兵力來鎮壓中原內部的農民起義。
茅元儀寫的《平巢事迹考》和姚康撰《太白劍》就是兩個現成的例子。
二人都是以唐末平定黃巢起義作為借鑒,來著筆的,很明顯的在借古喻今。
茅元儀曾在大學士孫承宗幕中任職,姚康則曾充任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的幕僚。
他們以唐朝平定黃巢起義為題目著書立論,用意是借歷史經驗說明唐朝平定像黃巢起義這樣大規模的農民反抗,光靠有自身的力量是不夠的,還需要借用李克用的沙陀兵,招降像朱溫這類義軍叛徒,才有中興之望。
這看似是兩個人的一己之見,可實際上卻代表著一種趨勢,只因為大明一日比一日的衰敗,已經敗的叫人絕望了。這一切在韃清入關之後戛然而止,但在長江之戰清軍大敗而輸之後卻又重新喧囂再起。並且隨著秦朗日復一日的強盛,明清之間的交鋒從激烈變平緩,然後是心照不宣的默契配合……
到今天,則終於到了把一切都擺明了的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