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五節 女人
這消息絕對是個重磅炸彈!
虎平濤拿出手機,打開錄音,對廖燕道:「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說一下。」
廖燕道:「那是曹忠兩口子剛搬來的時候……哦,不對,應該是曹忠先來,劉小娥後來。」
龐仲華在旁邊聽著有些發急,一個勁兒地埋怨:「你看你,連話都說不清楚。什麼早來後來的,人家那是兩口子。」
廖燕沖著他瞪了一眼:「就你聰明!我沒亂說啊!曹忠的確來得到,他一個人在批發市場這邊租房子做生意,起初的時候就他一個人,後來才把劉小娥和孩子接來。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龐仲華明顯有些怕老婆,不敢跟廖燕爭辯,揮了揮手:「行,行,行,說你的。」
廖燕沒理他,繼續對虎平濤說:「劉小娥是後來的。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心裡還直犯嘀咕,因為劉小娥身材很不錯,從背後看絕對很漂亮。可她那張臉……怎麼說呢,五官怎麼看都覺得不協調,倒不是說她天生殘疾,總之看上去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虎平濤對此也有同感。他在醫院裡見過劉小娥,也看過院方的病歷————劉小娥是先天性兔唇,後來經過醫治進行縫合,但術后恢復的不好,有疤痕殘留,還有輕微的豁唇。
她右眼斜視很嚴重,面對面的時候,感覺就像她同時看著你和另外一個人。
還有就是她的鼻孔很大,而且向上,就是俗稱的「朝天鼻」。
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劉小娥身上蓋著被子,看不出身材什麼樣。但主治醫生說了:這女人長的很一般。
這已經很給面子的說法了。
廖燕與劉小娥之間沒有利益衝突,兩家還是鄰居,廖燕這人心直嘴快,說話也沒有顧忌,所以從這方面看來,她的說法較為公允。
「其實這市場裡面很多人都喜歡劉小娥。我指的是從背後看,如果從前面看,男人見了她幾乎都得繞著走。」
說著,廖燕抬起腳,沖著龐仲華小腿上踢了一下:「我家這個也不例外。」
龐仲華氣急敗壞地嚷道:「你說事就說事,扯我幹什麼?」
廖燕顯然早就把自己丈夫性子拿捏得很穩,不慌不忙地反瞪著他:「我這可是實話,沒瞎說。自打劉小娥搬過來,我指的是剛來那段幾天,她戴著口罩,你看人家那眼光就跟餓虎撲食似的,倆眼珠子死死粘在人家屁股後面就轉不開了。」
龐仲華急了:「你別瞎說啊!警察同志了解情況,你別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拿出來說。」
廖燕抬手順了一下頭髮,淡淡地笑道:「你們這些男人,敢做還不準人家說了,哼!我沒亂說啊!你,賣茶葉的老李,賣葡萄乾的老洪,還有二號門那邊賣杏仁的老彭,你們平時聚在一塊兒不是喝茶就是打麻將,順帶著議論女人。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就談論市場里哪家的女人漂亮,哪家的男人在那方面不行,哪家賺了多少錢……哼,一群大老爺們,比婆娘還八卦。」
「你……你……」龐仲華指著廖燕滿面氣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廖燕抬手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好啦!我就是隨便說說,發點兒牢騷,我又沒掀你的老底。」
說著,她轉向虎平濤,笑道:「警官您別在意,我就是隨便一說。劉小娥這女的吧……外形身段實在招人眼饞。您別看她就一個農村婦女,其實她很有心機。」
虎平濤淡淡地問:「說話是要有根據的,不能編造,必須有事實為基準。」
廖燕點點頭:「我真沒瞎說。我對劉小娥印象起初還是挺不錯的,畢竟都在一個市場里做生意。她有她的家,我有我的男人,兩邊井水不犯河水。我之所以改變對她的印象,是因為那次她和她男人吵架,被曹忠打得死去活來。」
「我是實在忙不過來,這才找她幫忙看店。一個月兩、三千塊錢,我承認給的是有點兒低。畢竟從外面專門找個看店的工人,一個月包吃包住至少得三千五。可我平時都在店裡,也就是出去的時候請她幫忙,一個星期下來也就是三、四天的功夫。」
「錢的事情咱們就不提了,單說劉小娥被曹忠打這事兒。」
聽到這裡,龐仲華感覺廖燕話裡有話,連忙插進來問:「怎麼,曹忠打老婆這事,裡面還有什麼門道嗎?」
廖燕點了下頭:「那天劉小娥被打以後,街道辦事處和婦聯的人找上門了解情況。市場管理處這邊把劉小娥叫過去問話,我剛好在隔壁辦公室交下半年房租,就隔著門聽了一耳朵。」
「劉小娥對婦聯的人交了心,她說:我這邊雇她的錢,被她偷偷留下來做私房,沒告訴曹忠,所以她丈夫很生氣,幾乎把她打得連床都下不了。」
虎平濤眯起眼睛問:「你確定這是劉小娥當時的原話?」
「打得連床都下不了」與「差點兒活活打死」之間還是有區別的。如果不是在派出所呆了那麼長的時間,處理過多達數百起民事糾紛,虎平濤還真聽不出兩句話之間的差異。
前者,表明打人者雖然看似兇狠,實則手下留情。雖說把劉小娥打得遍體鱗傷,卻都是表皮,沒有傷筋動骨。只要上點葯,疼過幾天就沒事了。
後者則真正是要人老命。
畢竟是夫妻,知根知底。曹忠就算心裡火氣再大,也不可能對老婆下死手。
廖燕看虎平濤滿臉嚴肅的樣子,於是也變得認真起來:「是她的原話。劉小娥還說:家裡所有的錢都是曹忠管著,除了買米買菜,平時多一分都不會留給自己。所以我那天說是請她幫忙看店,想著一個月額外能有幾千塊錢到手,劉小娥當時就心動了。」
虎平濤在腦海中仔細搜索著可用的線索,問:「照這麼說,劉小娥已經有了想跟曹忠離婚的念頭?」
廖燕嘆了口氣:「那天街道辦事處的人了解完情況之後,我看劉小娥走在後面,就跑過去拉著她,帶她到外面找個咖啡館聊了一下。」
虎平濤不禁有些奇怪:「咖啡館?你們怎麼想到去那種地方?」
有些事情是可以通過外表做出判斷的。無論廖燕還是劉小娥,都不像會去咖啡館的人。
廖燕坦言:「我以前是雲大畢業的。我這人吧,不喜歡在單位和辦公室里呆坐著上班的那種環境。所以我畢業以後家裡幫忙找了幾份工作,我沒看中,不喜歡,就沒去。唉……說起來也是我自己太作,年輕的時候吃喝玩樂,等到後來發現這樣玩下去就沒前途了,想要上班的時候,年齡大了,也跟不上趟了。實在是沒辦法,只好找個人嫁了。」
說到這裡,她偏頭看了看龐仲華:「我可沒有貶低你的意思啊!其實吧,我還是挺喜歡你的,否則也不可能跟你領證,還一起過了這麼多年。」
龐仲華白了她一眼,坐在旁邊悶悶不樂。他知道妻子就是嘴上說說,沒有惡意。
廖燕繼續對虎平濤說:「我是很喜歡喝咖啡的。因為平時我經常跟朋友一起打麻將,要麼喝濃茶,要不就是咖啡。我覺得咖啡提神來得很快,就經常點星巴克或者瑞幸的外賣。」
「批發市場對面是商業街,那邊有個鹿角巷的分店。剛好那天我聽著劉小娥和婦聯的人談話,我也想找她好好聊聊,就帶她去了咖啡館。」
說到這裡,廖燕忽然變得神神秘秘,壓低聲音:「那天進去的時候,我起初沒想過要給劉小娥點咖啡。因為我覺得她一個從農村出來的女人,沒見識,別說是喝了,恐怕連咖啡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要了一杯摩卡,給她點了一杯果汁。」
「沒想到她當時就說:不要果汁,她要一杯卡布基諾,而且還要加糖加奶。」
「加糖加奶的卡布基諾?」虎平濤聽到這裡也滿面愕然:「這本來就是加奶的咖啡,她還要額外再加一份?」
廖燕繼續拋出更多的驚人成分:「我當時聽著就感覺很意外,可是讓我更沒想到的還在後面————劉小娥告訴服務員,她要濕卡布基諾,不要加奶泡的那種。」
虎平濤將身子向後一靠,再次陷入沉思。
不得不承認,廖燕的確是個妙人。
相比之下,龐仲華那邊的消息就顯得單調乏味……但不管怎麼樣,今天找到龐仲華,順帶著從廖燕這裡了解到這些情況,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收穫。
過了半分鐘,虎平濤問廖燕:「你對劉小娥的感覺怎麼樣?」
人與人之間打交道,首先要看彼此印象。虎平濤之所以拋開案子先問這個,當然是因為廖燕提供的這些情況很隱秘;另一方面,她和她都是女人。
廖燕笑著坦言:「行啊!反正這兒也沒外人,我就說說吧!」
「我第一眼看到劉小娥的時候,感覺很驚艷。就跟我上大學的時候,我們班上有一女的,很漂亮……應該是非常漂亮,從身材到長相都無可挑剔,第一眼看過去就只能盯著她的那種。」
「那天我正好守在店裡,老龐不在。曹忠帶著劉小娥過來,說是認認門,畢竟都是鄰居,以後大家互相關照。劉小娥身材非常好,你別看她身上的衣服很舊,顏色也很暗,可她在裁剪方面很有一手。」
「就說最普通的那種深藍色外套吧!以前在村子里很常見,有點兒像中山裝,又有點兒像西裝。我看她穿的那件很是有些年頭了,說不定還是早些時候,十多二十年前的「難民服」。但腰身部分一看就是改過的,緊緊箍著她身子,從胸口到腰,再到臀部,凸出來又凹進去,無論正面、側面還是後面,保管你看一眼就忘不掉。」
「劉小娥從那天起,一直戴著口罩。無論平時在店裡還是在外面遇到,她都這樣,從不把口罩摘下來。起初我以為她有潔癖,一直誇她長得漂亮,還在人前說曹忠有福氣,找了這麼漂亮的一個老婆。可無論在什麼場合,劉小娥聽了只是笑笑,隨便應付著說說就過去了。」
虎平濤聽到這裡,特意在筆記本上將這段話用紅筆圈出,然後抬起頭問:「也就是說,劉小娥平時在外人面前從不摘下口罩?」
「是的。」廖燕點點頭:「別看她是個農村婦女,可她非常注重形象。那天要不是只有我和她在,家裡沒別人,劉小娥肯定不會故意讓我知道她長什麼樣。」
「所實話,她把口罩摘下來的那一刻,我心裡還是有點兒慌的。」
虎平濤心中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劉小娥主動告訴你,她的外貌與你想象中有很大區別?」
廖燕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我性子比較開朗,與周圍的人關係也不錯。我估計劉小娥是把她的相貌當做一個秘密,但這種事情早晚是要見光的。口罩不可能永遠戴著不摘下來啊!所以她覺得我容易說話吧!就先讓我知道,然後再跟別人說的時候就沒不會顯得那麼突然。」
「我當時心裡有些忐忑。以前有部老電影,什麼名兒我一下子想不起來。裡面有一段,就是女主角摘下口罩,露出臉上疤痕的情節,跟這個一樣。」
「劉小娥平時都低著頭走路,很少有人發現她眼睛斜視。那天我就這樣看著,她嘴唇上有毛病,還有就是鼻子,再加上眼睛……唉,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要換了是我,直接砸十萬塊錢去整容。」
「我有個朋友就是做美容的。其實劉小娥的毛病,我指的是嘴巴和鼻子,還是很容易做好的。眼睛上的能不能成這個不一定,但只要願意花錢,她鼻子上開一刀,嘴唇做個疤痕祛除,再加上她的身段,手術以後至少能打七十分。」
「整容?」虎平濤皺起眉頭問:「你讓她去做整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