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繁華落幕
這一日，宇宙最大的盛事開始了。來自全宇宙各地的賓客匯聚到了啟明星，他們當中有上一個時代的老輩人物，也有正在新時代崛起的霸主，十方來拜，天上地下共尊一人。
整顆啟明星真正成為了宇宙的中心，若最大最亮的恆星。
姜家所在，這裡飄揚著紅色的羅緞，十里紅妝，鑼鼓喧天，渲染出喜慶的氛圍。
寧離歌今天也換了身華麗的服飾，少了張狂，他和自己妹妹寧歡站在一起，就和菩薩身邊的金童玉女一樣。
忽然，寧離歌冷哼了聲。
天空上，一條蒼龍飛了過來，蒼龍背上站著一個黑裙少女，身邊還有好幾名老者。
這是姬家的人，黑裙少女名為姬凝蝶，身邊的那些老者則是曾經姬氏王朝最忠心耿耿的一眾老臣。
「恭喜恭喜，這可真是大好的日子啊。這是光明石打造而成的瓔珞，還望笑納。」
姬家的老人們降落，臉上堆滿了笑意，將一件精美的飾品項鏈贈上。
姜星淵的一位叔父，也就是如今姜家的家主，熱情款待。
除了姬家以外，還包括風族、嬴族這些古族，他們都撐過了三年前的那場大劫，有一些族人存活了下來。
這些如今也屬於是宇宙的老古董，恐怕也就只有寧明能讓所有的古族齊出。
包括一位相當罕見的神環境強者都現身了，引發了一場小轟動。
因為那次大劫，現在的宇宙中，神環境的強者就和絕跡了一樣，未曾想居然還有一位活了下來。
眾人很快認出，此人名為丁桐，過去曾是一個星系的霸主。
「大家不要這樣...我只恨我沒有死在那一戰當中，如今就和一個逃兵似的，在這世上苟且偷生。」
在熱鬧的場景中，丁桐很落寞，分明還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但卻像是個枯槁的老人。
「前面避世了三年，一是沒有走出當年的陰影，二是也無顏見大家。如今寧明大人成婚，我才厚著臉皮敢站出來。」丁桐說道。
他又為姜家贈禮，禮物是他在宇宙邊緣，歷經了九死一生才取來的，相當的珍貴，份量十足。
這樣的話，讓人有些揪心。
大家也能理解，和你同層次的強者全都英勇無畏地赴死了，結果你卻苟活了下來，這不得不讓人懷疑背後的緣由。哪怕只是猜疑，對於當事人來講都是一種莫大的羞愧。
但在不久后，居然又有一位神環境的強者也出世了。
那人還是一個相當有名的人物，是當年星盟的一員，也是趙龍城的一位舅舅。
「丁兄不要自責，若你這樣想，我豈不也應該羞愧？」對方同樣為姜家送上了厚禮，隨後主動走向丁桐，與其進行了一番長談。
「還有老夫...」
緊接著，又一道幽幽聲響起，一位看似平凡普通的老者也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這一幕相當讓人意外。
宇宙大約有四十多個星系，在過去，一個普通星系中大約有三、四個神環境的強者，再加上姬氏王朝、太古仙庭這樣的巨無霸，全宇宙的神環境巨頭在巔峰時期能達到三百多位。
而在那次大劫過後，大家都以為神環境修士全都死光了。
結果眼下卻在寧明的婚禮上，前前後後現身了有十幾位神環境的修士。
「當中肯定有貪生怕死之輩！居然還借著我老爹大婚的喜慶日子，在這時候跳出來。」寧離歌悻悻地盯著那些人。
「好了。」
一旁，姜星淵如今的神道被打廢了，但氣質卻比以前更深邃了許多。
他從小就是全宇宙最璀璨奪目的至尊之一，也算是閱盡了世間繁華，看淡冷暖人生。
姜星淵說道，「世上有兩個不可直視之物，一是太陽，二是人心。你心裡想到的是什麼，眼睛里看到的就是什麼。」
寧離歌詫異地問道，「舅舅，你說話怎麼有些像和尚了？」
「哈哈哈！」姜星淵大笑道，「印光大師不是來了我們這裡嗎？我之前和他聊了一會兒。」
......
印光大師還有過一個名字，李正。
姜家，一個房間中。
此刻，寧明不再是威震十方宇宙的魔王，而是一個孩子，在長輩面前，每個人都永遠只是孩子。
他與一個老人對坐著。
如今的李正還是和當初一樣，一個披著灰色袈裟的老僧人，面容蒼老，肌膚就和老樹皮一樣，那雙渾濁的眸子卻又像是世間最清澈的泉水。
最後的最後，寧明不知為何流出了眼淚。
並不是悲，也不是喜，是生命到了最複雜的階段，難以分辨淚水究竟代表了什麼。
「人類有著對「自性」，也就是『我』何以為『我』，『他』何以為『他』的執著，而這也就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印光大師看見了寧明臉上的淚水，語氣和藹、平靜，「寧施主，若你參悟了緣起性空，認識到世間萬物包括『我』自己在內皆無自性，去除了我執，了卻了煩惱，便是解脫。」
「不懂。」寧明不想去了解那些，他感覺自己走得越高，反而就越是渴望最質樸、最簡單的東西。
一個人最質樸的時候是什麼時候，當然是年少時期，那時的自己就只是渴望親情與陪伴。
「阿彌陀佛...」印光大師以嘆息的語氣念了句佛號。
在這一刻，寧明感覺自己被一種無法形容的氛圍所包裹，是孤獨，也是命運。
「蓮花宗這些年來好嗎？」寧明不想與對方辯經，只想和普通人一樣，與親人正常地聊天。
「好，寧施主你呢？」
「有苦有甜。」
「......」
二人聊了很久很久，從西嶺時期的荒村，再到大周王朝、北原、蓮花宗。
寧明真的尋不到自己所想要的感覺了，哪怕站在了宇宙之巔也回不到過去，是佛經害人？還是時間在殘害自己？
時間...
忽然，寧明聯想到了因果與命運，便問道，「大師，因果與命運之說，何解？」
「一切法皆是依因果之理而生成或滅壞，因是能生，果是所生。」印光大師說道，「在時間上，因果遍於過去、現在、未來三世。命運就是一個人一生所出現各個果報的總和。」
寧明陷入了沉吟。
「一因生一果，當前所行之事就必然決定了後面的結果...」寧明在想後悔珠的事。
根據宿命珠所言，自己接下來回到諸天，尤其是參與進蠻荒天下的大戰後，最要提防的就是那個持有後悔珠的神秘人。
「若有人能看見一個個因果，那會怎樣？」寧明又問道。
印光大師一頓，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
隨後，
他甚至皺起了眉頭，最終搖頭，「那恐怕也不是件好事。」
「為何？」寧明不解。
印光大師道，「若是知道此舉可以結出善果，所以才去做它，此乃下乘之道，終其一生也抵達不了佛的境界，反而會被困在其中，永遠無法超脫。」
「嗯？」
寧明皺眉，對方這裡用的是和尚修鍊佛心來舉的例。
印光大師再道，「除非先跳出命運長河，否則，就算看見了因果，做出各種舉動...但到頭來，恐怕只會令河流更加遄急，失去超脫的可能。」
聽到這裡，寧明雙眼亮起，似有所悟。
他聯想到了自身。
在得到宿命珠后，哪怕自己最開始抵擋住了誘惑，但後面還是慢慢被其影響，無論做什麼都想先詢問一遍。
看見了因果，結果卻反而容易淪為傀儡。
「不知道後悔珠的那傢伙，他的人生會是怎樣。」寧明又升起了強烈的好奇。
究竟要多強大的人才能不受因果的影響？
「很快就會知道了。」
寧明已經做好了準備，接下來將與一個近乎於全知全能的對手在諸天爭霸，看誰在命運長河走得更遠！
......
與昔日的村長爺爺交談結束后，寧明又見了面其他那些故人。
包括自己的親生爺爺，大周王朝的太上皇，還有自己的生母，以及林左道、崔錚、北原的四大仙家等等如今全都被接到了啟明星。
在那場劫難中，元星上的大家倒是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最嚴重的一次，還是因為寧明與那幾個天機宮長老在東玄星域開的戰，好在還有陳老頭當時出手轉移了元星。
眾人也是感慨萬千，誰也想不到，當年的那個少年如今竟走到了這一步。
大婚之日，宇宙十方雲集。
就算是諸神也齊齊現身了，就和一個個普通修士一樣，他們佇立在姜家搭建好的舞台最顯眼的地方。
寧離歌、寧歡、姜東等年輕小輩也在最好的觀望台，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情。
「真是有一個好父親...」寧離歌旁邊，姬凝蝶嘀咕了聲。
這瞬間就引起了寧離歌的不滿，沖少女叫道，「那你等著看吧，以後我也一定能有這一天的，讓全宇宙的人都來看我的婚禮！」
姬凝蝶相當毒舌，「就你這個品性惡劣，連老人和小孩都打的傢伙，以後可能連媳婦都找不到，還想舉辦婚禮。」
要不是在老爹的婚禮上，寧離歌就又要火冒三丈，把對方暴打一頓。
「哥...」寧歡拉了拉寧離歌的手，居然小聲地補了刀，「姬姐姐說的其實沒錯，你得改改了，我朋友她們現在聽見你的名字都怕得變臉色啊。」
「我稀罕她們了？」
寧離歌瞪眼，表面上看著不可一世，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慌，擔心自己真的以後會找不到媳婦。
終究只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屁孩...
「哼~」
旁邊，姬凝蝶嬌哼一聲，雙手環胸。
咚！
就在這時，鐘聲響徹全天地，不僅這一處，附近的那些星球，乃至於全宇宙各地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片刻目光也不敢轉移。
「吉時已到！」
一尊神靈親自發聲。
緊接著，眾目睽睽之下，三道人身從姜家走了出來，在樂曲聲中隆重登場。
為首的正是寧明，左右則是兩個傾國傾城的女子。
正值晴空萬里。
寧明並沒有穿什麼狀元袍，而是一襲白衣，滿頭飄逸的黑髮由一根金絲束帶綁著，俊逸的面龐上，鼻樑挺立，眸如朗星，仍是誰看了也會稍微動下心。m.
旁邊，軒轅凰穿著金黃色綉著鳳凰的碧霞羅，腰間用金絲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髮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她那張嬌俏的臉蛋上，巧眉杏眼，朱唇絳脂勻，唇角微微上翹，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之情。
相比之下，姜離畢竟是神農一族出來的，端莊大氣。若說小鳳凰是普通女子，那她就很有一種母儀天下的氣質了。
「好啊，好啊。」
看著這一幕，不知道有多少老人在抹眼淚。
當然，暗地裡還有一些年輕人也在偷偷掉眼淚。
譬如那些曾愛慕過姜離的年輕俊傑，又譬如對小魔王動過心的個別女子，咳，這裡就不說出她們的名字了。
沿途用紅色的羅布鋪出了一條長路，紅霞漫天，路的盡頭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高台，他們要在台上祭拜神靈，然後是天、地、祖宗。
終於，寧明帶著兩女登上了高台。
放眼望去，這片平原上到處都擠滿了人身，全都是宇宙中最有地位的一批人。
當中有過曾經的仇人，也有至高的神靈，所有一切，如今盡數全都是這場婚禮的賓客。
讓人沒想到的是，高台上竟還站著一個白衣少女，清麗出塵，光華比起寧明三人毫不遜色，是名副其實的神女。
當然，寧明肯定沒有放肆到那種地步。
寧媱是以一個相當特殊的身份在場的，而除了寧媱以外，大周王朝的太上皇也在高台上。
「爽！爽！爽！真是爽爆了！哈哈哈！沒想到朕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有這麼一天！」
太上皇這會兒比當年登基時還要高興十萬倍。
這個老人雖然在佛廟裡待過一段時間，但從一開始就對寧明說的是要超越姬氏王朝，在宇宙中別給大周王朝丟了臉。
如今，這個好孫兒直接將自己帶到了宇宙之巔。
皇帝這種角色，其實是最愛面子的。要是生前有萬國來拜天朝之類的事，他們都恨不得寫在自己的壽衣。
「爺爺，紫微星之主。」
寧明帶著兩女站在太上皇與寧媱面前，這一幕更像是大周王朝天子的大婚儀式。
「阿彌陀佛~」
後方，李正雙手合十。
「這傢伙...終於給了姜離姐一個婚禮...」姜冬看得有些心神蕩漾，這個小女生羨慕不已。
姜星淵臉上也洋溢著高興，一切塵埃落盡，婚禮是圓滿的落幕，有情人終成眷屬。
北原四大仙家的那些老人們也欣慰不已，
小鳳凰真的成為了宇宙中最美麗的那隻鳳凰...
在高台上，在寧媱與太上皇的面前，寧明與軒轅凰二女完成了婚禮，在天籟般的樂曲聲中圓滿落幕。
過後，現場舉行了盛宴，全宇宙的大人物們都在這裡把酒言歡，從未有過如此熱鬧、和諧的局面。
寧明本想把時間全都用在二女身上，今天的軒轅凰和姜離格外嬌艷動人，就算鐵人來了也按捺不住啊。
只是，婚禮結束后自己就要離開了。
離開前，還是需要在這場宴會上拷打一下宇宙中的各方勢力。
就和每一個皇帝一樣，生前會讓那些老臣勾心鬥角，鍛煉一下太子的心性，但在死的時候絕對會將帝國的一切威脅給帶走！
寧明沒有那麼狠。
他也不算是什麼宇宙皇帝，但肯定還是要為姜家、大周王朝考慮一二。
宴會上，各方人物也聽出了意思，心中念頭各異，「寧明這是...又準備要離開了嗎？」
「離歌，過來。」
宴會的最後，寧明將寧離歌招來身邊，又對這個唯一的兒子教導了很久很久。
他將天地樹留給了對方，但也就只有這棵寶樹，並且還是因為此物對於這座宇宙有相當重大的意義。
「你想去諸天，我明白，血債必須血償！但...等你十八歲好不好？」寧明說道，「等你十八歲的時候，若你能打遍宇宙中的同代無敵手，那我就在諸天等你來，到時候我們父子倆一起對抗諸天的那些仙尊世家，看是他們厲害，還是我們厲害。」
「好！」
寧離歌慷慨激昂地應道。
寧明給寧離歌許了個諾，同時也是為自己定下的一個目標。
十年，人族與妖族的戰爭恐怕那時都還沒結束，但自己必須要爭取能崛起，不能讓兒子到時候來了諸天陪自己到處逃亡...
不這樣也沒別的辦法了。寧離歌和自己的性格很相似，他肯定會想著也跑來諸天的。
等處理好了一切瑣事後，最後，寧明整理了下衣著，往嘴裡灌了一壺酒，然後大步踏入軒轅凰和姜離所在的閨房。
美人如玉，紅色的婚袍下是美妙的酮體，她們乖巧地等待著自己。
旖旎的氛圍結合空氣中淡淡的香味，讓這一切就像是讓人不願醒來的美夢，無法自拔地想要淪陷在其中。
呼~
一陣風吹過，熄滅了蠟燭，鮮紅的羅緞落下，遮掩住了那香艷的一幕。
......
......
溫柔鄉是英雄冢，這話是真的。太多的纏綿，有太多的故事可以描寫，一雙雙柔軟的玉臂緊纏著自己，那呢喃的細語比夢魘更加誘惑，無論是兩女，還是自己的慾念都不願脫離這片香軟的泥澤。
但，寧明終究還是那個道心似鐵的魔王。
翌日。
他在美夢中醒來，隨手披了件白色的衣衫，然後便再次踏上了征程，那雙眼睛中的戰意什麼都更要銳利，
「宿命珠，告訴我諸天昨日都發生了什麼值得注意的新聞...我們該入局了。」
【作者題外話】：回歸主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