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4章 幽冥天下的破亡之日（下）
哪怕是正在進行最終決戰的仙尊與古妖，蘇家序列與妖族聖子們，此刻也無不為之驚撼莫名。
「那是......」幽冥天下內外的所有生靈全都看向了同一處。
咔嚓！
閃電在天地間交織，就像是一條條蟒蛇在亂舞。雷光中，那是一頭大道怪物！
「吼！！！！」
寧明長嘯，吼得整個世界都為之顫慄。
其頭顱中的魂火已經很微弱，但肉身卻變得無比的可怕，一條條長著眼睛的觸手在身後飛舞。
意志力還算堅定的曹言，此刻都忍不住想要逃離。
「大道污染...不...這傢伙本來就是一頭怪物！」曹言又驚又懼地看著寧夜。
轟！
就在這時，混沌鼎震動，粉碎萬物，從天而降。
「錚」
同一時間，一抹仙光劃破永恆，一把仙劍撕開天地，殺向寧明。
「轟隆」
又一條雷龍變化成了一座小塔，共有九層，每一層都像是齒輪羅盤，彼此咬合。
這是歲月道的道果，也可以叫做時間道，名為永恆塔，最底層的齒輪轉速飛快，每一秒就高達三萬六千六百轉，但往上一層就只有三百轉，再往上是一轉...最後一層，一轉就代表了一年。
撕拉——
一抹霞光從雷霆中撕裂開來，光耀九重天，極致的絕世道威，壓蓋幽冥天下。
......
一件件逆天級的道器，全都在今天現世，齊齊降臨，鎮壓向寧明一人！
這一幕絕對可以稱之為是古今罕有。
每一個道器都是最完美的道果，象徵著道源境的圓滿。一股股大道氣息在爆發，任何一件都能打穿宇宙了，宛如開天闢地一般。
幽冥天下，一草一木一石全都在驚顫，所有的時空都在簌簌抖動，就更不要說是天下蒼生了。
從來沒有那一次道劫像這樣，
古往今來都沒有一個人可以應付，仍是誰都會被打成飛灰，當場道崩！
可，寧明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是人了。
他的血肉都已經是黑暗禁忌的實質化，只要核心不被抹去，什麼大道又能真正磨滅得了他的存在？
什麼叫無解級的災禍，這便是了。
「鏗鏘」
寧明拔出絕禁劍，衝天而起，居然是一人沖向那幾件道器。
同時，他身後的觸手肆意飛舞，迸射出一道又一道的滅世光束，每一道光束都具有湮滅法則、消解大道的禁忌之力。
這一幕讓所有生靈都看得瞠目結舌。
就算是正在與麒風搏殺的蘇家第一序列，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手，
「這是...什麼？」
但是，
寧明所面對的道果真的相當逆天，並且還是完美級別的道果。
轟隆！
混沌鍾奏響，道音狂暴。虛空瞬間就崩塌了，那片區域化作混沌，寧明感覺全身都發麻。
緊接著，
象徵著極致道的霞光綻放，橫掃無數禁忌道光，飛向寧明的脖頸。
「當」
同一時間，歲月道的至寶，永恆塔將天地靜止化。
寧明瞬間就動不了了。
然後，
其頭顱突然飛起，與身體分開，場面太過血腥。
並且，還有一柄璀璨的仙劍殺來，太過犀利，光芒照耀的每一位證道境大能都睜不開眼。
嘩~
曹言等人看得目不轉睛，沒有一個人可以保持得了鎮靜，全都驚嘩。
這樣的殺局，誰能破得了？真的讓人絕望。
可就在這時——
唰！唰！唰...
寧明脖頸的斷口處，血水突然變成一條條絲線，強行連接上了頭顱。
下一刻，其頭顱又重新被拉了回去，貼合在了傷口處。
「吼！！！」
又是一聲怒吼，寧明的肉身又一次發生異變，脖頸處生出了一層外骨骼。
倘若仔細觀察，便可發現，
那層外骨骼上面布有密集的道紋，就和妖獸一樣。
並且，那還是...極致之道的道紋！
這太讓人覺得誇張了，諸天最強大的煉器材料之一，存在了不知多少萬年的蒼天白鶴的喙子，這麼快居然就被禁忌道體給進化了出來？
是的。
寧明的禁忌道體還在進化！
他在三號宇宙的時候就吸收了足夠多的黑暗禁忌，之前甚至稍有不慎就會要發生畸變，一直都在剋制，如今才徹底爆發。
「哧」
寧明沒有被抹殺掉，仍在戰鬥，他猛地揮劍，絕禁劍斬向那柄仙劍。
這片天地剎那被一抹劍光劃破，像是被切掉了一角。
可是，絕禁劍卻沒能斬破那柄仙劍，到了這一境界，絕禁劍終究還是有些比不上真正的完美道器了。
轟！！！
但下一刻，寧明抬起大手，恐怖滔天，猛地一把去抓住那柄仙劍。
一瞬間，無盡的光芒在那裡綻放而出。
唰！唰！唰...
同時，寧明身後的觸手飛舞，射出千百道激光，試圖阻擋住其他飛來的道器。
這一刻，幽冥天下在潰滅。
這絕對堪稱是有史以來最為可怕的十二重道劫之一，光暗交融，萬道轟鳴，戰鬥波及的範圍實在是太廣了。
換作任何一個道源境的修士進去，不，哪怕是證道境的修士在其中也撐不了幾個回合。
戰鬥前所未有的激烈，甚至有道器被毀掉了，炸碎在了天地間，製造了不亞於道崩的動靜，讓人看傻了眼。
寧明也進化到了下一階段，來到了第二形態！
他全身的觸手都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漆黑的鎧甲，宛如一尊大魔神。
那套鎧甲是骨骼鑄就而成的，也可以看作是禁忌之力凝聚而成的。鎧甲表面布滿了各種道紋，有金道、極致道、歲月道、毀滅道、混沌道...
在第二形態中，寧明甚至可以用手去硬接一些道器，超越了人們的想象。
「怎麼可能！」
有教主級修士大叫，這簡直比做夢還要離奇十萬倍。
「真的...無解了...」一位老輩人物顫抖著嘴唇，道出了驚天的大秘，「那個寧夜，他在戰鬥中，分解掉其他的大道之力，並還轉化為自身所有。」
「不可能！」
曹言第一個大聲反駁，「大道沒有高低之分。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十二件完美的最強道器，就算是道主也別想過去，今天會鎮殺不了這頭怪物！」
「...確實。」忽然，有人沉聲開口。
他冷靜地說道，「儘管寧夜可以進化，但他一定是在消耗某種能量，我猜測是黑暗物質。另外，他也還沒達到能扛得住其他道果的地步。」
的確。
寧明儘管畸變到了第二形態，進化出了堅固的外骨骼鎧甲，似乎比妖族任何一頭神獸都更加變態離譜。
只是，一口銅爐突然打開蓋子，傾瀉下了純粹的火海，將他所包圍，烈火煎熬。
寧明在其中慘叫，只能減免，但還是抵擋不了，血肉在飛快融化。
這口銅爐是火道的道果。
千萬不要以為火道就弱了。
要知道，火道可是天地間最基礎的五行大道之一。
而哪怕是季家的年輕仙尊，季元都沒有去修鍊火道，而是選擇了火道的一條分支，離火道。
打個比方就知道了：火道仙尊絕對要比離火仙尊強出一個量級！
噗——
霎然間，一抹霞光又掠破天際，斬破寧明的身軀，只是這一次沒有被分開。
這是十二重境的道劫。
這些道器都沒達到本源的地步，也還沒涉及到根本性的東西。
「吼啊！」
寧明不甘地長嘯，渾身痙攣了起來。
他還想繼續在挫折中變得更強，可是卻發現，已經到頭了。
「我...需要更多的黑暗禁忌啊！」寧明不甘，感覺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在三號宇宙的時候，自己曾進化到了不可名狀的境地，肉身都不復存在了，直接變成了一團佔據在宇宙中的黑暗星空。
但眼下，
自己的畸變已經快到頭了，體內的禁忌之力被耗盡，就只能汲取天地間的禁忌道意。
最關鍵的是，寧明突然身體踉蹌，意識模糊，雙眼黑了一下。
「不...不...不...」
大火中，寧明的肉身在被灼烤、融化，但這樣的痛楚卻遠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
「我的靈魂，要耗盡了？」寧明發現，自己識海中的那尊元神小人，從原本的拳頭大，如今只剩下了拇指大小。
火光已經相當黯淡了，猶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被熄滅。
「我，還是失敗了？」
寧明無法接受這樣的局面，自己的靈魂消失殆盡，對於肉身的感知越來越微弱。
現世也變得越來越模糊了。
「為什麼？為什麼啊？」
他真的接受不了，甚至害怕，不停地喃喃，如同夢囈。
這一幕很常見。
之前，華陽仙尊也一般無二，在最後的關頭，在大道上瘋了。
再是風華絕代的人物又如何？在上蒼面前，在命運長河當中，到頭來通通都會被擊垮。
上方谷的一場大雨，諸葛亮都老淚橫流，人力有盡時，只能辛酸而無奈地詢問「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這一刻，寧明也一般無二，再堅強的心房都被擊垮了，萬般情緒湧上心頭。
從未有過的感受，就像是一下子從魔尊跌落到了一個無助的孩童。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
「寧哥兒，你真一定要踏上這條路嗎？有我們在，你在這個村子里其實就能快快樂樂地過完這一生。」
忽然間，一道蒼老而又熟悉的聲音至遠處響起。
寧明茫然地看去。
看見那是村長爺爺，面前還站著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
下一刻，少年離去，身後的村子被一場大火所吞沒，村長爺爺也嘆息一聲，轉身走入了一個寺廟當中，換上了袈裟。
「世間充斥著不詳與禁忌，紫微星已經無用了，朕即是天命！」又一道聲音響起，是曾經的皇叔。
少年一劍將其殺死，那道偉岸的身影倒下。
身旁，還站著另一個少女，平淡而又無奈地說道，「寧明，你在北原知道了禁忌的來源，可你太弱了，連這顆星球都離開不了，又如何能去和宇宙中的那些諸雄爭鋒？」
少年一言不發，繼續向前走，
再次出現在少女面前時，少女的聲音發生了變化，
「你和姬霄他們在天元秘境外見識到了異界修士的強大，我們根本無力抵擋。你若執意要去異界，一旦惹出禍患，我等就將面臨滅頂之災，所以還是放棄吧，我們就在這座宇宙中，嘗試用仙術來開闢出一個相對安全的未來...」
「寧明我們來到諸天了，你叫寧夜嗎？我的話，就蘇玉虛吧。」
「寧夜，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乾坤宮的弟子了。」
「黑暗物質是天庭傾瀉進的那幾座宇宙中...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
「寧夜！你這個天誅地滅的叛徒、畜生不如的東西、人神共棄的怪物！你的結局就只有被人唾棄的死！」
......
......
幽冥天下，邊塞，這片天地已經被道劫毀得淪為了廢墟。
曹言等人族大能懸浮在空中，各自尋找安全地帶，心跳個不停。
「完了嗎？」
一位教主級的修士看著那處劫場。
大火還在燃燒，一件件道器都飛了進去，而那頭怪物如今也沒有了絲毫動靜。
曹言一言不發，只眉頭緊鎖，看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全場唯有一個知道這是什麼緣故。
上空漂浮著一副畫卷，當中是一個老農模樣的忘我仙尊。
他看向某處，眼中流露出了震撼之色，「這是...紅塵道嗎？」
只見，
就在大火外，除了火道的道果那個銅爐以外，那裡還懸浮有一部天書。
那部天書此刻在自動翻閱紙張...
大火中。
寧明的魂火已經虛弱不可見，在最後的意識中，在紅塵道的影響下，他像是跑馬燈一樣，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看著那個少年初出茅廬，為了理想，耗盡一生的力氣，行走在這樣一條坎坷的道路上，到頭來卻還是倒在了路上，沒能走出黑夜，沒能看見希望...
他佇立著，一動不動，眼角則緩緩流下了兩行淚水。
「睡吧。你的紅塵路已經走完了，可以休息了。」一道莫名的聲音響起。
這句話就像是一根針，刺的寧明內心一痛。
他想要開口，想要努力爭取，自己還不想就此結束，但卻沉溺在紅塵的苦海當中，開口只有莫大的難受感，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就在這時——
「寧明，你還有最後的一縷魂火，應該聽得見我的聲音。」另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我死的時候，正值人族潰敗之際。因此，我明白那種感受，在極度不甘的狀態中死去，無論如何也不想合上雙眼。」
寧明腦海中的元神之光頓時搖曳了下。
是忘我仙尊的聲音！
此刻。
忘我仙尊從畫卷中走了出來。
他看著下方那個軀體內被注入十二件道器的「怪物」，說道，「但在我死了后，人族最終還是獲勝了，我在死後的世界也釋懷了...我想說的是，你我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應該是你的理想與事業。」
寧明當然知道。
若非如此，自己又何至於在諸天背負各種罵名，在蠻荒天下受盡各種屈辱？
「好了，我交代的已經結束了。我本是想看看你的大道到底有何特殊，沒想到會特殊到這一地步...」
忘我仙尊嘆了一口氣，隨後抬起手，指尖亮起一簇極盡絢爛的火光，
「我也不確定，畫中的這點微末能量能否保你活下去？只希望，你要是能活下來，一定要記住，你是為了什麼而生存的。」
話音落下，
在曹言等人不敢相信的眼球當中，忘我仙尊遞出了那一指，其身後的那副畫卷也憑空燃燒了起來。
「不啊！！！」
整片天地間的生靈都在誇張地大叫。
瞬間，一股仙尊級的能量注入進寧明體內。
其識海中的那尊元神小人，光焰瞬間暴漲十數倍！原本將要熄滅的靈魂之火，在這一刻重燃！
唰——
寧明猛地睜開雙眼，破開了紅塵道的影響，臉上還布有淚痕，那雙眸子卻又前所未有的明亮。
「忘我...」寧明喃喃，心臟有些痛，又有些暖暖的感覺，從未有過。
這一刻，他好似感悟到了什麼，對自己來說異常的珍貴，拼盡全力也想要去捕捉到。
轟！
也就是在這時，一抹仙光突然劃過幽冥天下。
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那抹仙光中包裹著一個人，居然是...天機宮的九靈仙尊！
嘩~
曹言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就算是其他生靈也都紛紛張大嘴巴地抬頭望天。
下一刻，一道彷彿君臨天下的身影，一步邁出，天塌地陷，就像是跨越時間長河，繼續衝殺向九靈仙尊。
「轟」
幽冥天下爆發出了比寧明的道劫還要璀璨的光，這一日照亮了無垠的深空，震動了人世間的所有生靈。
仙尊死戰！
舉世震驚，萬靈驚悚，尤其是聖城中的所有修士都石化了，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南華仙尊大步踏天，在幽冥天下的上空，摧毀了一路的蒼穹，打出最強的幾擊。
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在灑落，赤霞沖霄，混雜著濃郁到化不開的道光。
那是九靈仙尊的血，在一路的飛濺，灑落幽冥天下！
「不啊！！！」終於，有天機宮的長老在悲呼。
曹言整個人也絕望了，癱軟在地上，「為什麼...九靈大人...」
「我天機宮...」
九靈仙尊在最後關頭強撐著開口。
但還沒說完，轟得一聲巨響，伴隨著天地萬道的哀鳴，寧明的天劫都被震得潰散了一些，
他震撼地睜大眸子，瞳孔中充斥著宿命珠之前所映照出的無量光。
有仙尊級大修士粉身碎骨，血隕幽冥天下！
轟隆隆！！！！！
然而，不等眾生絕望，
幾乎是同一時間——
天盡頭處同樣誕生起了一股浩蕩的波動，似有一輪巨大的血日噴薄，然後徹底爆發！毀天滅地的動靜，聲音足以穿透萬古歲月。
另一種赤光同樣也佔據了幽冥天下。
哐當！
哐當！
霎然間，所有生靈都被震得癱坐在了地上，臉色蒼白得沒有一丁點血色，徹底絕望了。
這是...又有一位人族仙尊，道崩了！！
下一刻——
一道殺氣貫穿九重天，古妖波動驚世，旺盛的血氣沖盪而出，一座天下都被填充滿了，世間萬物劇烈顫抖，眾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麒麟老祖，紫發飛舞，身影高大的如魔王，壓蓋的一界都要崩裂了。
他手持弒神槍，如同一尊戰神，殺入幽冥天下，並一槍將一位人族仙尊釘死在了聖城的城門上。
聖城發生大崩潰！
「破了！」
「聖城破了！」
「快逃啊！妖族殺進來了！」
「......」
所有生靈這一刻都被嚇傻了，有的在拚命大叫，有的在嚎啕大哭。
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了一種末日般的絕望氣氛當中。
「曹長老，我們敗了...九靈大人隕落...元始仙尊也重傷，快逃吧！」一位天機宮的老嫗，悲楚地說道。
她心如刀絞，但還得拉著滿臉茫然的曹言，全速朝幽冥天下的另一頭逃去。
「八千年了...本座終於再一次踏足在了人族的地界。」
天地的另一邊，麒麟老祖站立在聖城的殘破城牆上，他身材雄健，濃密髮絲散亂如瀑，眼神嚇人，全身都沾滿了仙尊的道血，有一種讓人窒息的力量波動。
他像是帝王在巡遊這座天下，真正的睥睨諸天，傲視寰宇，其身後是兵臨城下的妖族大軍。
「快去救麒風、聶雲、裴巴他們啊！」就在這時，有大妖焦急地大叫，沒有半點喜悅之情，內心只有擔憂。
轟——
在它開口的前一秒，一頭碩大的天狐已經一躍而出，瞬息間就橫渡了無垠的疆域。
這自然是天狐族的老祖。
這一刻，天狐老祖比在大漠戰場上與人族仙尊廝殺還要緊張十萬倍。
寧夜，是成功了？還是...畸變？
【作者題外話】：兩章連發，今天有個一萬多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