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身世

「不會的。」

寧明抓緊了寧媱的小手，一字一句，堅定道，「村長爺爺已經在教我生存的本領，我也在不斷變強。我們會好好地活著，活很久很久。」

聞言，寧媱的眼睫毛輕顫了下，忽然卻道，「哥你身上味道好臭...好難聞呀。」

「下午殺了個人。」

寧明並沒有瞞著妹妹，起身的同時，說道，「那我先去洗個澡。還有桌上有個百年蛇膽，你不要偷吃了，那東西是用來泡水喝的...」

「知道了知道了。」

寧媱捂住瓊鼻，嫌棄似的散了散手。

這三個月以來，寧明每天都在山裡和各種野獸搏殺，每次回到家，身上不僅有血味、還有汗臭味。

洗澡的時候，

寧明就發現自身的毛孔中流出了一些烏黑的雜質，這應該就是修行中的排濁。

清澈的水嘩啦啦地沖刷著身體每一處。

少年原本孱弱的軀體，如今強健了不少，流線型的肌肉，很是勻稱，腹部的馬甲線也很清晰...

寧明浸泡在水桶中，淋濕的黑髮下，神情有些複雜。

妹妹的夢，有些特別。每每預兆的東西都會發生，上次在自己家過夜的那行修士就出了問題。

而寧媱的身子，更始終困擾著寧明。

少女並沒有任何疾病，可卻始終虛弱，就像是紅樓夢裡的林黛玉一樣，讓人看了心憐。

「明天找村長他們看看！」

寧明心中暗下決定。

自從寧瘸子死後，他已經和寧媱相依為命七年了。這個少女是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無法接受她出現任何意外。

......

夜晚降臨。

這一夜，同樣很平靜。

溫馨的燈火下，屋子裡是兩個親如手足的兄妹。

「好苦啊...」

寧媱剛喝了一口蛇膽泡成的水，小臉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肚子有沒有火辣辣的感覺？」

寧明喝了口后，只覺得一道火線入喉，渾身的細胞都像是燃燒了起來。

「沒有，只覺得苦。」寧媱搖了搖小腦袋。

聞言，寧明眉頭一皺，「苦口才是良藥。」

寧媱偷偷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哥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寧明詫異道，「和你一樣，十三歲啊，再過兩個月就十四歲了。」

下一刻，寧媱目不轉睛地看著寧明，「雖然我們都父母雙亡，可哥你也有點過於早熟了，感覺更像是父親。」

火光下，

妹妹的頭髮有些枯黃，可五官卻很精緻，儼然是個美人胚子。一雙清澈的眸子，讓人看得心神都像是要沉浸在其中。

「什麼叫像？」

寧明打趣道。

「哼！」

頓時，寧媱哼了聲，不想再說下去。

另一邊，寧明看著窗外的濃郁漆黑，眼神忽然升起了惘然，思緒像是融進了另一片夜色當中。

說起來，似乎早在前世，自己還小的時候，就有人對自己說過「早熟」二字。

而在這兩個字背後，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並不幸福的童年。

事實上，

寧明一直都不清楚父親這一角色該是什麼樣子。

記憶中，自己只見過一次父親，那是在監獄里。

隔著厚厚的玻璃窗，對方面無表情，只沙啞地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說完，那個中年人就轉身進了鐵門裡，從寧明的世界中消失不再。

寧明對於母親倒是有印象，很深刻。

因為對方愛著自己，但更愛另一個家庭的小孩，一個和自己完全不同、惡劣到骨子裡的小孩。

從母親改嫁后，從自己踏入那個家庭后。

寧明往後就習慣了沉默，安分守己，不敢做壞事，做錯事...

因為他知道，這個小孩沒有父親，沒有人會包容自己。

「哥？」

正在這時，妹妹的聲音將寧明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寧明這才搖搖頭，沒有再淪陷在夢幻般的過去當中。

自己已經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了，只不過是性格受到了過往經歷的影響。

並且，村長他們也開始改造自己的個性了。別說幹壞事，就算把天給捅破了，村長恐怕反而還會拍手叫好。

想到這裡，

寧明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我們不用照顧別人的。」

忽然間，寧媱直視著寧明的雙眼，以前所未有的語氣，道，「你我生來就是孤身一人。」

......

......

翌日，清晨。

寧明就帶村長來了自己家。

在看了寧媱一會兒后，

村長一言不發，將寧明喊到屋外后，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咯噔！

寧明內心一怔，分明立在太陽底下，可身體卻升起了一陣寒意。

村長是三品境的大能...就算是在這個世界也屬於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這樣的神秘強者也還是不知道妹妹的身體情況？

「寧哥兒，我以前應該說過一次，寧媱和村子里的其他小孩不一樣。」

忽然間，村長想了想，道，「她的來歷很詭異，是某一天，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溜進的我們村子。」

聞言，

寧明沒有開口，眼帘微垂，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我和林左道他們都不知道寧媱的底細。」

村長道，「當時，我們誰也沒想到，你居然會發現這個神秘的小女孩，並且還想著照顧她。」

說著，村長抽了口旱煙，道，「說起來，寧哥兒你又是怎麼回事？你當時才多大個人？」

話音剛落。

寧明就打斷道，「村長，不要說了。不管怎麼說，我都已經和寧媱相依為命了七年，她是我養大的。」

聞言，村長差點被煙給嗆到嗓子，劇烈咳嗽了起來。

他瞪大雙眼，誇張地看著寧明，「你現在也才十三歲啊，你也還是個孩子！」

寧明又沉默了下去。

「只能慢慢看。」

少傾后，村長才開口道，「你說寧媱是做的夢？那又說不一定...」

可寧明突然道，「寧媱的感知非同尋常，上次那伙外來修士就出了問題，以前村子里有人死的時候，她也預感到過。」

「那你想要做什麼？」

村長放下旱煙，皺起了眉頭。

寧明扭頭看了眼那個房間，抿了抿唇，堅定道，「要是村長你們也沒辦法的話，那我就帶寧媱離開，去外界尋找辦法。」

此言一出。

天地彷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村長不開口，並放下了煙槍，始終沒抽一口；寧明也沉默著，少年同樣有著骨子裡的倔強。

「真決定了？」

良久后，村長才重新抽了口煙，嘆息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瞞你了。三個月前，你剛踏上修行道路時，我曾說過，寧瘸子給你留過一件東西，這件事你可還記得？」

寧明內心微動，道，「嗯，我還記得。」

「唉~」

看著個頭都快比自己高的少年，村長又嘆了口氣，無奈道，「跟我來吧。你也確實是長大了，該了解自己的身世來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