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弒帝？

一劍！

眾人只盯著那青玉殿上方的大洞，愣愣出神。

殿外南楚兵士有些驚得肝膽俱裂，棄了手中兵器。

欒平易仗劍走出殿門，一步一步，每進一步，楚軍將士便退一步。

進一步，

便退一步！

直到退到玉階之下。

玉階上，這個方才斬去三仙的殺神對著南楚兵卒高喝道：

「我欒平易報仇，不傷無辜，冤有頭債有主，諸位南楚將士都是聽命行事，我不追究！」

聽了「我不追究！」四個大字，有人長舒了口氣，氣息之聲在行伍里此起彼伏。

「但是！」

欒平易臉上浮現猙獰之色，他不是什麼善人，也不希冀於做一個善人。

行伍間行事，你不殺人，別人就殺你！

仇，還是要報的。

欒平易頓了頓，突如其來的轉折加上短暫的停頓又驚破一批人的膽，許多軍士已然癱坐在地上，微微顫抖。

拎起來再落下最殺人心！

「傷我欒平易袍澤，倘若這麼算了，我也恐英靈不安！」

看著階下漫漫的軍士，欒平易又想到四人闖宮是怎樣一番壯舉，心如針刺般疼了一下。

「殺首凶十人，你們自己推舉！」

劍在手中轉了一圈，抖出兩個劍花，又有靈般自己跳入鞘中。

「本王耐心有限，我數三聲，三！二！」

生死之際，行動更快，漫漫的行伍里馬上推出來十個人。

有些被強推出來，掙扎著嚮往人堆里爬，那人群卻冷漠得似銅牆鐵壁，原本見了「閻王」般退縮的雙腿，此刻站定，推不動分毫。

「不要！我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用力的扒著站成人牆的南楚軍士，哀嚎著，痛哭著。

有幾個卻安心的坐在欒平易面前，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

欒平易淡淡問道：

「今日當死，可有遺言？」

幾人只沉默的搖了搖頭。

欒平易點了點頭，拔出手中長劍，一劍揮出，頭也不回的回殿中去了。

出人意料，安心跪著待死的幾人並未受傷，寒芒閃過，身後如鐵牆般站立的軍士卻如同潮水般倒下。

幾個趴在南楚軍士腳下哭鬧者也直愣愣栽了下去。

「本王不殺忠義之士！」

燕王的聲音落到玉階之下，擲地有聲！

二進青玉殿，今日他欒平易要把南楚攪個天翻地覆！

楚錯斷此時身在殿上，衣袍濕透，像極了個落湯雞。

方才燕王一劍斬去的正是他頭上的殿頂。

未停的雨水把正喝酒的他澆了個通透。

「我說燕王爺，我這費心費力，臨了還不討好！」

對著欒平易就是一通抱怨。

楚皇看欒平易走進來，對著楚錯斷連聲高喝：

「楚錯斷，楚錯斷，你替寡人把欒平易拿下！寡人重重賞你！」

「唉！別鬧，陛下別鬧！我怎麼打得過這個人！這人是個變態！陛下切莫挑撥關係！」

看著欒平易殺神般的目光襲來，楚錯斷對著楚皇帝連連擺手。

「你為南楚人，竟敢背叛家國？寡人命你現在就把欒平易拿下！」

楚錯斷麻了，這兩難之間該如何行事？略一思索，他高喝到：

「欒平易！你好狠！你竟然偷襲本仙！」

「噗！」

一團口水噴涌而出，

「不好意思哈，沒咬破，我再努力一下！」楚錯斷見噴出的是口水，摸摸腦袋悻悻道。

「噗」

楚錯斷咬破舌尖，噴出鮮血，直愣愣倒了下去。

欒平易一臉複雜，這什麼情況，你身為仙人，還是《浮沉仙錄》上的仙人，好歹有些節操。

我還沒出手，你就倒下了？

楚皇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倒下去裝死的楚錯斷，怒道：

「你師父立誓護我大楚一生，你現在就如此對朕？」

「楚皇帝！你就代表大楚嗎？」

欒平易聲如洪鐘，一步步向楚皇走去。

楚皇嚇得躺在地上，用手撐住。

欒平易腳步不停，一步一步的朝前逼迫著楚皇，高聲說道：

「十一年前，你為了一己私慾，以近四十萬南楚兵甲攻我大欒！若不是我向吾皇陛下求情，那你四十萬南楚將盡皆死在大欒！」

「今日，你不念本王當年恩情，恩將仇報，與人合謀謀害本王性命，殺我袍澤，殘我骨肉，你說！你該不該死，該不該死！？」

欒平易陡然拔出了那手裡的劍，劍鋒直指退在牆邊退無可退的楚皇。

「說出合謀者，本王留你全屍！」

楚皇帝被逼到死角，預想中屁滾尿流的求饒場面卻沒出現，他笑了起來。

笑得癲狂，笑得欒平易一時都有些驚異，狂笑著說道：

「你要殺便殺吧，什麼為了一己私慾？什麼不念恩情？」

「放你媽的屁！」

此刻楚皇頭上的冕已落在地上，幾根旒斷裂一旁，衣冠不整，不似方才坐在龍椅上華貴。

他高聲說道：

「一己私慾！哈哈哈哈！我不攻欒，還是大楚的皇帝，我不攻欒，還是錦衣玉食，一言生死，安心做著我偏安一隅的南楚帝王！我楚地貧瘠，每年都發旱澇之災，耕種所獲極少，大災之年，我不趁北欒落魄，北出南漠，掠奪雲州豐饒之地，難道看我大楚子民餓死嗎？」

欒平易愣了愣神，他全沒想到楚皇此時還是這般姿態。

楚皇卻聲音更高，甚至彎腰拾了玉冕，緩緩站起身來，朝著天穹問道：

「老祖宗啊，老祖宗！你教教子孫楚陵，我該如何？南漠既是保護南楚之天塹，也是磨滅楚人鬥志！滅亡南楚之監牢啊！老祖宗！」

他又帶起那冕，正了正，對欒平易緩緩道：

「我既為大楚皇帝，當為我大楚計，若無南漠，我大楚或早為中原所滅，不過我大楚丈夫，寧可死於戰場，馬革裹屍，不肯死於偏安，束手待亡，今日之敗，不過力不如人，你要殺要剮隨意！但，我楚氏自楚江老祖立國以來，百代帝王皆為楚民安定鞠躬盡瘁，朕即是大楚！」

欒平易驀然怔住了，手中劍也停在空中，久久不能揮下。

他忠義一生，終究是對大欒的忠義。

思緒間，楚錯斷那扇子陡然橫在欒平易和楚帝之間，苦笑道：

「我這一生行事不羈，你本來便是殺了楚皇帝，也和我沒多大關係。可他方才所言，足夠讓錯斷保他一次了，楚人世受楚江老祖恩惠，錯斷乃楚人，若王爺執意要殺陛下，錯斷當竭力一戰！」

欒平易嘆了口氣，唏噓道：

「兵也無奈！王也無奈！終究是為家國謀，我不怪他！」

劍出鞘，欒平易接著說道：

「可他昨日欲殺我，我今日殺他，也是天道昭然！」

言畢，劍出！

楚錯斷橫扇一擋，連退幾步，抵住青玉殿的后牆方才停下身形。

「硬著頭皮也要上了！」

正欲和欒平易搏命，六個身形又落在青玉殿里！

楚錯斷定睛一看。

這是原本守在雲州邊境的南楚六位散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