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入宮
山中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來,陳少君調整狀態,準備揭榜進宮。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陳少君還在府中準備相關材料的時候,突然之間,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入耳中。
「少爺,不好了!朝廷剛剛張貼榜文說大少爺服罪,將在日落時分處斬!」
江伯急匆匆沖了進來,臉色蒼白無比。
「什麼!」
聽到這句話,陳少君大驚失色。
……
片刻后,皇城門口,人群熙熙攘攘。
陳少君躋身人群之中,一眼看到了城牆上那張熟悉的皇榜。
這麼長時間過去,關於皇太子治病的那張皇榜依舊高懸,只是和之前不同,皇榜周圍的氣氛明顯有些變化。
「聽說了嗎?朝廷終於宣判一批認罪的亂黨於日落時分處斬。」
「皇太子都要死了,不殺他們殺誰?這些人罪有應得!」
「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只可惜了那陳家,看來要完了。」
「是啊,陳宗曦乃是一代大儒,可惜生出那等逆子,竟敢和亂黨勾結!」
……
人群議論紛紛。。
陳少君站在人群中,聽著眾人的議論,心中沉重無比。
然而僅僅只是一瞬,陳少君就回過神來。
「大哥,我一定會救你的!」
陳少君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從人群中躍步而出。
「唰!」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陳少君手掌一伸,就從皇城上撕下那張榜文。
「轟!」
就像一塊巨石墜落,周圍人群頓時掀起萬丈波瀾。
自從出事以來,京師中那張小小皇榜早已成為朝野內外的風暴中心,也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m.
已經有無數人因為這張小小榜文而喪命,誰也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敢揭榜,而且還是如此眉清目秀的一個少年。
「孩子,你在幹什麼?快放回去。」
「要死要死了,這是誰家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在這裡亂揭皇榜!」
……
然而不管眾人說什麼都已經遲了,陳少君的舉動早已驚動皇城門口的大商禁軍,只聽一陣鎧甲碰撞聲,很快就有四名高大威猛,氣息霸烈的禁軍走了過來,將陳少君包圍在中間。
「你叫什麼名字?」
為首的禁軍雙眉如刀,氣息凌厲,不苟言笑,令人望而生畏。他看了眼陳少君手中的皇榜,沉聲道。
「在下陳君。」
陳家現在身份特殊,所以陳少君並沒有使用本名。
為首的禁軍打量了一下陳少君,皺了一下眉頭,很快點了頭道:
「朝廷有朝廷的規矩,揭了皇榜就要入宮,跟我來吧!」
身後,陳少君仰望著巨大的宮門,深吸了一口氣。
他心知肚明,從這一刻起,整個陳家,還有他的命運,已經變得截然不同。
治好皇太子,生!
否則,死!
轟隆,大門洞開,陳少君很快跟著那幾名禁軍進入皇宮。
大商的皇宮高大恢弘,威嚴壯麗,舉目望去,到處都是金磚碧瓦,不過陳少君剛一踏入,立即感覺到一股壓抑和沉重的味道,一股股無形的壓力如同海浪洶湧,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皇宮大內,果然是高手如雲啊!」
陳少君感慨。
他心中瞭然,那股無形壓力來自皇宮中隱藏的無數高手,別的不說,僅僅是身旁那最普通的禁軍,都不知道比自己強上多少。
「大人,城外揭皇榜的人已經帶到。」
就在陳少君思忖的時候,前方領路的禁軍突然停下,對著另一名禁軍首領道。
宮中禁軍等級森嚴,那人顯然是負責此處的首領。
第一眼,陳少君還沒有在意,但是下一刻,看清楚那張刀削斧鑿,剛猛之中又隱隱透出一絲陰柔氣質的臉龐,特別是左眉上的那條刀疤,陳少君心中猛然一跳:
「糟了,怎麼是他!」
宮中禁軍眾多,陳少君出生文道一脈,和這些禁軍基本不可能有交流,但是前方那名禁軍不同。
因為陳少君記得清清楚楚,當日陳家出事,帶領禁軍將大哥從府中押走的正是那名刀疤臉禁軍。
陳少君怎麼都沒有想到,那人竟然是負責此處的禁軍首領。
若是其他時候也就罷了,但是現在時間緊迫,陳少君想要入宮給皇太子治病,首先就得過他這一關。更重要的是,他是見過陳少君的,一旦讓他認出自己「亂黨餘孽」的身份,別說是給皇太子治病,就連再往前一步都難。
「希望他不記得我。」
陳少君心中暗暗道。他只希望這位大人物日理萬機,當時並沒注意他這位「無名小卒」。
「是你揭的皇榜?」
就在這個時候,刀疤臉禁軍開口道,他上下打量陳少君,目中隱隱透出一絲狐疑:
「我怎麼感覺你有些面熟。」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平平淡淡,但聽在陳少君耳中卻是嗡的一聲,頸后發涼,頭皮都要炸開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刀疤臉禁軍顯然對自己有印象,更糟糕的是,刀疤臉一臉思忖,似乎在回憶什麼。照這樣下去,就算他一時不記得,恐怕也會很快想起。
那時別說治病,恐怕自己也會被捉拿下獄。
「等一下,我好像見過你!」
只不過片刻,那名刀疤臉禁軍的臉色就變得嚴肅起來,眼看著身份就要暴露,下一刻,陳少君吸了一口氣,突然上前一步主動開口:
「哈哈,周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幾日我們在醉香樓才剛見過,怎麼您就不記得了?那時我還給您敬了酒啊!」
陳少君身軀筆直,哈哈大笑,反客為主,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他現在賭的是這名刀疤臉禁軍雖然見過自己,有所印象,但絕不會太深,短時間內絕不可能想得那麼清楚。
果然,看到陳少君神采飛揚的樣子,刀疤臉禁軍明顯一怔。
「啊?啊……,原來是你。」
眼看著陳少君還要詳敘當日細節,刀疤臉禁軍神色尷尬,連忙打住了他。
醉香樓聽著是酒樓茶肆,但其實是煙花巷柳之地,雖然京中並不禁止去風月之地,但宮中規矩森嚴,禁軍嚴禁進入那裡,他又怎麼可能讓陳少君繼續說下去。
「走吧,正事要緊,我先帶你進去。」
陳少君見狀,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長長舒了口氣。
他賭對了。
醉香樓在京中極為有名,陳少君早就聽聞有禁軍出入其中,因此猜測對方也有可能去過那裡,最重要的是,自己假說是那裡,刀疤臉禁軍即便記得也不會想太多。
「到了,我只能帶你到這了。」
就在一堵高高的宮門前,刀疤臉禁軍停下,瞥了一眼陳少君手中的明黃榜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善提醒道:
「兄弟,自求多福吧。我其實並不推薦你去,不過還好,宮中戒備森嚴,揭了皇榜僅僅只是開始,後面還有幾關,主要是考察揭皇榜的人的藥理知識,都是資深的太醫把守。如果你反悔了,到時候還來得及。」
這番善意的提醒,是陳少君沒有想到的。對方只是隨口一提,但陳少君心中卻是陡的一沉。
他原本以為揭了皇榜就可以入宮直接為皇太子醫治,但是現在看來,遠沒有那麼簡單。
剎那間,陳少君的眉宇間掠過一絲深深的陰霾。
皇宮裡戒備森嚴,所過之處,到處都是大馬金刀的禁軍守衛,看到陳少君進來,一個個仔細打量著他,那目光就像刀劍割在身上。
大約小半盞茶功夫后,一道身影頭戴璞帽,身穿紫色皂服,擋在兩人前方。
「大人,外面揭榜的人已經帶到。」
刀疤臉禁軍對著前方那道身影恭恭敬敬道。
那人聞言,轉過身來,點了點頭。
刀疤臉禁軍見狀,很快躬身一禮。
「想要進入東宮,必須通過太醫們的考驗,你小心點。」
刀疤臉壓低聲音道,丟下這句,很快轉身離開。
而陳少君的目光也很快落到了那人身上。
只見那人身著白色醫褂,上面綉著一個「御」字。
雖然和他隔著數步距離,但陳少君卻從那人身上聞到了一股特殊葯香。
很顯然,他是宮中太醫。
不過這名太醫雖然氣質文雅,落落大方,但面容卻刻板得很,目光威嚴,隱隱透著一股凌厲,讓人感覺很難親近。
「開始吧。」
這名大商太醫漫不經心掃了一眼陳少君,很快收回目光,開口道。
隨後只見太醫大袖一拂,身後就有一名十三四歲的葯童揭開懷中一個褐色罐子,將罐子里的東西帶著一點汁液灑在陳少君身前。
「這是?」
陳少君下意識望去,只見那個褐色罐子里倒出的東西,黑漆漆黏糊糊一片,看起來就好像某種東西煮糊了。
「年輕人,你即是學醫,自然應該懂藥理。這是宮裡熬剩的藥渣,說說這裡有多少種藥材,都有哪些,能說出來,這一關就算你過了。」
太醫一番話說得平平淡淡,再自然不過,然而陳少君看著地上那黑乎乎的一堆東西,心中嗡的一聲,頭皮發麻。
「這——」
藥理?
他身為器君,又哪裡懂得藥理。
正常情況,這些藥材就算是全須全尾的擺在他面前,他都不一定認得出,更不用說這還是一堆熬剩的藥渣。
陳少君萬萬沒有想到,這才進入皇宮不久,連東宮大門都沒有摸到,就碰到了一道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