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此處有鬼(三合一)
無論是npc亦或是玩家,每個不無辜的人都被出沒的鬼怪狩獵和虐殺。中立或懦弱的玩家倖存,在一片血腥中迷茫。
披著黑斗篷的高大惡魔,費姝早在昨晚就已經見過,它沒有傷害他。
玩家們能夠行動后第一時間拿出道具開始反擊自衛。
「草,這火不滅根本不能走門,走窗戶!」
「窗戶有東西守著!」
費姝站起身後便沒有再動。
因為他不能動。
周身溫度下降,是熟悉的寒涼。
第一天跟許灰在教室獨處時出現過,第二晚惡魔出現時也出現過,那隻不可見的「鬼怪」一直在他身邊。
費姝的腦袋其實還沒有反應過來,但身體已經先一步出現了反應,也許實在是太冷了,周圍也太吵了,費姝很害怕。
身後有動靜,是惡魔展開黑色翅膀的聲音,高大從後面擁抱費姝,翼展極長的翅膀合攏,將兩人親昵又曖昧地包裹在黑暗狹小的空間,與喧鬧的外界徹底隔離。
空氣中有惡魔滿足的喟嘆。
再也包不住,淚水顆顆晶瑩地溢出眼眶,晶瑩透亮的眼淚卻沒有掉在地上,而是浮在空中,被惡魔愛惜地收攏在掌心。
費姝的一切都屬於它,他已經被打上了惡魔的印記。
費姝聲音都在顫,憋不住的委屈,因為眼淚還有點粘膩的鼻音:「你想做什麼?」
因為是「朋友」,所以看在往昔的情誼上決定親手把他送走嗎?
費姝乾脆把眼睛閉上,明明很難過,臨到頭還要乞求這個心腸好壞的boss:「我真的很怕痛,看在兩個包子的面子上,可不可以下手快一點,別讓我反應過來。」
惡魔的眼睛在極度昏暗的環境也能視物,它的視線從來沒有從費姝身上移開過。
濃密卷翹的睫毛,因為淚水不再根根分明,曖昧青澀地小片黏在一起,眼角還有淚水忍不住地往外跑,在白皙透紅的臉頰上留下淚痕。
惡魔愛憐地親吻淚珠和淚痕,著重照顧了眼角那顆孤零零的淚痣,輕聲:「是三個。」
他沒有再給費姝提出疑問的機會:「我會很小心,盡量不會讓你疼。」
費姝現在討厭死了「盡量」這兩個字,眼睛還是死死閉著,被密密的吻騷擾得微微抬起臉,絕望地等待著死亡。
像是在索吻,惡魔啞著聲音:「好乖。」
費姝不知不覺已經被高大的惡魔抱在腿上,因為體型差,惡魔一隻手橫抱就能困住他。
等來的不是死亡,是惡魔掠奪性極強的親吻。
不得章法也沒有什麼技巧的吻,只是靠著蠻力入侵,霸佔費姝每一個本來只屬於自己的地方。
唇肉被啃咬得泛紅,又被憐惜地含著溫存。
「好香。」
翅膀圍出的空間狹小,空氣也不怎麼流通,只幾個呼吸,周遭都是獨屬於費姝的味道。
甜得發膩,粘著人無法放手。
費姝被摁著後腦勺朝對方貼近,幾乎沒有辦法呼吸,喘得厲害,細白的手不住去揪惡魔垂在他身側的頭髮。
實在有點急了,報復性地拉扯順滑的頭髮,偏偏惡魔像是沒感覺一般,只顧著欺負費姝的嘴巴。
吻的位置開始逐漸往下,費姝眼角暈紅一大片,眼淚又開始不住往下淌:「我不舒服。」
惡魔動作一頓,艱難地剋制住自己,只用臉側痴迷地磨蹭著費姝柔軟白皙的腮肉:「嗯?」
「腿好麻,手也不舒服。」
惡魔禮貌地道歉,忽略抱著人急色又痴迷地啃的行為,真真像是一位心疼人的紳士:「我周圍有力場,你在裡面沒辦法自由活動,有負面作用。」
剛剛被投餵了一點肉渣,嘗到一點甜頭,名為惡魔的狗勾沒有忘記考慮主人的感受,討好地收斂些自身的力場。
費姝動了動手臂,能自由活動了,但還是被箍在腿上。
貪婪的惡魔開始收取報酬,費姝什麼都沒經歷過,一上來又是被嘬也是被吮的,哪裡扛得住,又跟惡魔討商量,又卑微又可愛:「可不可以休息一小會兒。」
在撒嬌。
惡魔下意識停了動作,直直盯著費姝看。
它通過那隻銀色蠢狗的眼睛看見過費姝嬌氣流淚,扒著人撒嬌的模樣,但看得再多再久也不如親眼看見的衝擊力大。
命給他算了。
費姝在黑暗中待了一會兒,借著縫隙中的光,稍微能看清楚一點了。
惡魔的眼睛其實很漂亮,反射著光芒,像是兩顆名貴罕見的水晶,帶著黃金厚重的質感。但在台上抬手間將大片怪物npc化為黑灰時又無比冷漠冷酷,彷彿已經完全失去了同理心。
像是被魔魅漂亮的眼睛吸引了,費姝抬手。
眼睛並不是惡魔的弱點,惡魔也並沒有異物出現會眨眼的生理反射,但費姝抬手摸它時,惡魔溫馴地閉上眼睛,低下高貴的頭顱任由費姝觸摸。
惡魔說他好乖,但其實最乖的是惡魔,讓停就停,讓摸就摸。
費姝心中閃過詭異的歉疚,但另一隻手趁著惡魔閉眼的時機,打開了許灰留給他的盒子。
許灰就是惡魔,但費姝還想再相信他一次。
系統提醒:玩家使用道具紙人
紙人:交換標記紙人與本體紙人所在的位置。冷卻時間:72小時
嚴格意義上說,這份道具是第二個晚上惡魔尚存的縱容和溫柔。
然後徹底覺醒的惡魔被自己曾經的「善良」擺了一道。
現在的它如果修復和刷新這個道具,目的絕對不是為了讓費姝在這個時候「逃命」。
但是惡魔周身的力場已經收斂得微乎及微,道具成功使用,好抱的費姝不見了,躺在惡魔腿上的是一個臉上畫著微笑的紙人。
此時的校園裡已經沒有安全的地方,費姝轉移到標記紙人的地點,迎面便撞上一個小boss處決玩家的場面。
水球憑空出現,將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玩家困在水球中,靜靜地欣賞著他掙扎溺死的模樣。
就像是白天被摁進水中的自己。
費姝用完道具,頭腦中的暈眩還沒有過去就撞上這種場面,腳下踩著積水,一個打滑坐在地上。
水女區別對待,任由被水球帶到空中的npc自由落體,卻溫柔地用地上的水托著費姝,沒有讓他摔疼。
費姝只是腦殼摔得有點懵,不知道是惡魔力場的後遺症還是使用道具的後遺症,有點耳鳴,反應也有些遲鈍。
也許是惡魔下了什麼命令,又或許是本就心存愛慕和憐惜,水女並沒有傷害費姝,只是將他困在原地。
費姝強迫自己清醒了點,這樣下去他遲早被惡魔找到抓回去。
有沒有什麼道具。
費姝半倒在乾淨柔軟的水膜上,幾乎有點抵擋不住那種睏倦。
費姝當機立斷給自己用了一個記憶認知的道具,頭腦這才清晰許多。
不遠處還有玩家和npc在跟水女搏鬥,無論是利刃還是蠻力都拿柔軟的水沒辦法。
火?哪裡去找這麼多火。
費姝突然回憶起剛才的畫面水女操縱著水捆住他,相應的卻放棄了另外一個被水球困住的npc。
水女能力有限,能控制的水是有限的!
費姝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腦子這麼好用過!
但是沒時間好好誇獎自己了,他在系統的幫助下迅速找到一樣對症的道具,準備購買的一瞬間,一個人影衝出來。
脫離關鍵boss力場,終於能活動的1938做主沒有購買道具。
沈木魚的速度很快,水根本困不住他,他直直衝著另一個被水球困住的npc去,在水女防備那邊時,快速轉移帶走了費姝。
捆住費姝手腳的水在離開水女一段時間后自動落在地上。
系統提示:副本進入最後兩小時,逃生之門已開啟。
通過逃生之門或生存滿最後時限,滿足條件其一皆可以通關副本。
沈木魚和費姝都聽見了系統提示,但兩人正在逃命,沒有時間理會。
等找到一處有遮擋物,附近也沒有鬼怪出沒的地方,兩人才停下來。
沈木魚已經很遷就費姝的移動速度了,但費姝跑下來還是累得夠嗆。
沈木魚臉有點紅,也不知道是因為跑步還是別的什麼:「要不一會兒還是我……抱著你跑吧。」
費姝苦著小臉:「剛才謝謝你了。如果情況緊急或者我體力值見底再說吧,平時再不練練,我一輩子都是這個體力值了。」進入遊戲時的身體素質不行,他的體力值起點很低。
驚悚遊戲提升體力值上限的條件很苛刻,只有通過一次性道具或者鍛煉提高,而「鍛煉」必須在系統判定玩家處在怪物追擊的條件下或者其他情況,同時玩家必須處於清醒狀態。
這就杜絕了找個簡單副本,日常什麼都不幹,只跑圈刷體力值的bug。
你要是夠膽想刷體力值,找個boss讓它不打你,你在它旁邊做仰卧起坐試試看。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達成的條件,沒有boss能容忍這樣的挑釁,抬腳碾死一隻螞蟻並不費什麼功夫。
費姝想到什麼,突然把自己的面板拉開看了一眼。
系統啊,我的體力值條是不是長了雖然長得不多。
1938給了肯定的答案。
費姝:。不會真的是他想的那樣吧。
1938的機械音給他讀系統記錄:經判定,玩家費姝在x時x分被副本鬼怪之主追擊,判定活動:接吻,時間:……
不用念了!
再念下去費姝真的要自燃了!
小漂亮怎麼都沒想到,接吻都能被算作一種運動。
1938沒有說話,但又默默提醒費姝有一筆積分入賬。
費姝遲疑一下,還是好奇地問了:?
1938回復:玩家費姝達成此前遊戲中無人完成的新成就:追擊條件下,與boss接吻增加體力值。全服玩家解鎖體力值增加新途徑,玩家費姝獲得獎勵積分。
費姝已經有點自閉了,尤其在知道所有玩家都有這條提醒后。
人家都是開荒了新副本獲得成就獎勵,他這個算什麼,算公開處刑。
昭告天下,他差點被一個大boss那個那個弄得喘不過氣而亡。
1938主動:已經為玩家選擇匿名
費姝又覺得自己還可以蹦躂一會兒。
沈木魚見費姝不說話了,還以為他在為自己的低體力值上限傷心:「沒關係,體力值低你也可以活下來,後期還可以去交易道具。」
沈木魚把幾個小白瓶塞進費姝手裡:「我的體力值已經滿了,這些留著也沒用,你拿著吧。」
費姝堅持要給沈木魚轉市場價,但沈木魚並不說價格。
費姝只好打開彈幕:
一積分一瓶!
呵,能養漂亮老婆是他的榮幸,速速倒貼保護公主!
雖然系統評定說它很值錢,其實不值錢
商城不賣的原因其實是太常見了,隨處撿,不值錢!
費姝雖然腦子不算頂聰明,也能看出這些彈幕的糊弄。
確認彈幕已經沒救了,費姝只能按照自己的估算轉給沈木魚積分。
小漂亮緊張地看著沈木魚的臉色,想判定自己給得會不會少,自以為動作還能隱蔽。
沈木魚一向是個奸商,但這次隻字不提價格幾乎少了一半,表面也不露聲色。
收下是為了讓費姝安心,還要琢磨著什麼時候找機會轉回去。
單純的費姝被騙過了過去。
兩人一直在原地待了近十分鐘,也一直沒有再碰到鬼怪。
沈木魚測算后皺眉:「以我之前目測的鬼怪密度,不合理。」
沈木魚也是從會場突圍出去的,明明沒有加入霸凌一方,但這些鬼怪就愛追著他打,沈木魚被包圍得沒辦法,只好放棄尋找費姝先行離開。
沈木魚的系統上報主系統后沒有反饋bug,沈木魚只好把這歸於自己炸魚的報應了。
好在路上恰巧遇見費姝把人從水女手裡救了出來。
「我們要去找那個逃生之門嗎?感覺系統提示的這個信息很奇怪。」
沈木魚沉吟:「逃生之門的位置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告訴所有人,這副本的風格沒那麼善良。這是一個陷阱,逃生之門必定有強大的鬼怪把守。」很可能還是那隻強得離譜的惡魔,如果會場時那隻惡魔盯著他,沈木魚都沒有把握說自己一定能跑出來。
「但很奇怪,稍微聰明一點的玩家都能抿出來這是個陷阱,那設立這扇門的意義又在哪裡?難道會是反向思維,其實那才是最快最安全的過關之路?」
沈木魚的臉色很凝重,想得越來越多。
費姝坐著搓揉自己有點酸痛的小腿,他其實有點覺得自己都能想到這是個陷阱,說不定真的不是一個陷阱。
保險起見,兩人還是決定先待在原地,選擇最傳統的過關方式。
要是沈木魚孤身一人,以他狂妄的個性肯定會去看看這副本要搞什麼幺蛾子,但是還有費姝在。
他餘光瞥見又開始打瞌睡的費姝,有點擔心。
「負面狀態?」
費姝總不能說自己被惡魔親完,好像有奇奇怪怪的後遺症吧,於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再給我說說你找到的線索吧。」
費姝找到事情做,選擇性地忽略了boss對他奇怪的態度,把找到的探險者的新聞素材、dv攝影機的內容等等都告訴了沈木魚。
結合自己已知的線索,沈木魚很快推測出這個副本的全貌,苦笑:
「看來真的撞上了鬼王。」
「副本里許灰的經歷應該跟鬼王的差不多,這所學校可能就是鬼王去世和誕生的地方,晚會上所有死去的師生都變成了怪物,毫無尊嚴地苟延殘喘,被惡魔驅使攻擊玩家。」
「這個地方變成副本,玩家每一次進入,白天會一直循環所有師生死亡前的三天,而宵禁后則顯示真實的世界增加副本難度、提供線索,直到晚會大屠殺。」
「這惡魔報復心挺強,怪不得前兩天晚上的鬼怪都一心尋死。白天沒有記憶只過三天,晚上變成怪物,也不知道這麼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多久。」
「可惜玩家只能暫時殺死npc,只有副本的主人才能徹底消滅他們。」
沈木魚進來本來是好奇這個「新手埋骨地」到底是什麼樣,沒想到比聽說的還奇葩。
說是新手副本,有幾個新手能順利躲過這麼多坑,就算僥倖在會場不被鬼怪攻擊,但一直待在會場會被燒死,一出會場,鬼怪們的追殺就是無差別攻擊。
「挺變態的。」沈木魚都感慨,「這遊戲也挺有意思,把鬼域當新手副本使。」
費姝想到「許灰」的笑容,有點沉默。
那些師生被困在學校受苦,那惡魔呢?
費姝聽完沈木魚的分析,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被自己忽略了,但現實沒有給他多想的時間。
「這個筆記本是什麼?」
費姝看著這個有些厚度的筆記本:「也是在一班收集到的線索,但是早上我試過了,沒辦法打開。」
「現在試試。」
費姝拿起日記本,試著打開,這次很輕易便打開了。
兩人湊在一起看上面的內容。
x年x月x日,晴:剛剛轉入這個班級還有點不適應,大家好像都不是很熱情,有點排外,但我相信以後一定可以融入班集體里。項依水是個很好聽的名字,人也很溫柔,希望我因為社恐僵硬的臉不會嚇到她。
x年x月x日,晴:最近大家看我的眼神好像怪怪的,為什麼?不過跟依水的關係越來越好了,我很開心。
x年x月x日,多云:有同學來問我為什麼要在外面打工,當然是因為沒有錢。那個女人不是我媽媽,她從來沒有養過我,為什麼我會有這種媽媽。
x年x月x日,多云:打工是一件很羞恥的事嗎,我可以靠自己養活自己,為什麼大家對我的態度這麼奇怪,女生都不跟我玩,男同學的笑怪怪的。不過依水說明天帶我去她家裡玩,她說她家剛好差一個小時整理工,我覺得我可以勝任
字跡很凌亂,像是主人的心情。
這不是真的
發生了什麼?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兩人都有點看不明白,只能接著看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不相信我。我原本以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一切的起源都來自她,她傳的謠言,是她讓我變成這樣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做錯了什麼?
我不是自願的,但我也變得跟那個女人一樣髒了,那個出賣身體的母親
我沒有勾引他,是他強姦我!
就這樣吧。
看著挺厚的一本日記,其實也沒有多少內容。
沈木魚對別人的共情能力並不強,冷靜地總結分析:「應該是之前一班跳樓那個女生,據其它同學說她日常生活不檢點,援助交際,還蓄意勾引同學的父親,現在看來是另外一回事。」
「……魏菱。」
沈木魚恍然的表情:「對,就叫魏菱。」
費姝盡量抑制住聲音的顫抖:「魏菱,在你後面。」
日記的主人,此時正站在不遠處盯著兩人。
一身紅色長裙,高跟鞋,身上血跡斑斑,長發有些凌亂地披散著遮住大半張臉,周身的氣質也很陰森。
沈木魚挑眉,幾乎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對紅衣女人發起了攻擊。
撲空了。
「瞬移!」沈木魚錯愕又驚訝地叫出聲。
怪不得這片區域一直沒有見到其它的鬼怪,因為有這個性格霸道、行動速度又極快的女鬼在,其它鬼怪都不敢觸她的霉頭。
沈木魚沉著臉往女鬼身上丟了一個道具,離開前叮囑費姝:「我拉住仇恨,你趕緊離開這裡!」
紅衣女人微微頓了一下,沒有理會費姝,朝著沈木魚離開的方向去了。
費姝不敢在原地多待,無處可去,誤打誤撞走到了女生公寓門口。
他沒有多猶豫,就走進女生公寓,之前問過胡月的宿舍號,他試探著往那個方向靠過去。
果然沒有人。
胡月並沒有跟著班集體進入會場,費姝找不到她的位置,現在看也不在寢室。
費姝剛剛把宿舍門鎖上,手機就響了一起,他看著號碼是李澤的。
費姝抿了抿唇,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幾度移動,最後還是接通了電話。
李澤的聲音一如既往,透著一股遊刃有餘,彷彿沒有事情能難住他:「在哪裡,我來接你。」
費姝下意識搖頭:「你是故意的。」
在「值得信任」的李澤引導下,玩家只要一個不察就會被帶入陷阱當中,如果站錯隊,在會場里的生存率會大大降低。
李澤明明是無法看到費姝現在的狀況的,卻能在腦海中想象出費姝此時搖頭的模樣:「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其實給過他們機會,如果他們堅持自我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了。」
好惡劣。
李澤現在怎麼還敢來找他,覺得他有這麼笨,會出去白白讓他抓的。
但是李澤一個玩家,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必要?
李澤壓低嗓音,似乎在笑,聲音很熟悉:「我不會對你撒謊,我不會傷害你,我現在很擔心你。」
費姝終於想起這個聲音,還有李澤那張臉像誰了:「許灰。」他聲音甚至有點惱怒,換了一個稱呼,「惡魔。」
給許灰換個成熟些的髮型、打扮、氣質,再戴上眼鏡,就幾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李澤。
李澤已經不掩飾了:「好聰明,是怎麼發現的。」
費姝覺得,這時候要是只說濾鏡和奇怪的認知模糊消失之後,你們根本就長得一模一樣,那也太弱了。
於是絞盡腦汁去想別的破綻,一旦知道結論倒著推過去,破綻還真有不少:「只有副本的主人才能徹底殺死副本內的npc,第一天晚上被你殺死的鬼怪,表現都很奇怪。」簡直是往他的刀口上前仆後繼地撞,「我當時還以為我有什麼吸怪體質,其實根本是你的問題!」
費姝義憤填膺,又氣又怕,氣血上涌,白皙的脖頸和臉都浮上粉色,往日的一腔信任都餵了狗:「還有我問你個人任務,你不說的原因其實是不清楚個人任務的規則怕露餡對不對,根本不是擔心別人知道有競爭。」
「雖然你的演技還行,但是人設做得太差了,根本在自相矛盾,一眼就被人看出來了!」其實是胡月看出來的,費姝狐假虎威。
費姝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又為什麼帶著人出去?」特意拿了假條,沒讓那些玩家到會場。
「你就當我良心發現,要留給一些人生路。」
這是什麼生路,那些怪物遲早也會到外面來,只是一條死路和一條死得不是特別絕的路罷了,誰知道又是惡劣惡魔的什麼心思。m.
雖然知道這是驚悚遊戲副本的設定,很大程度惡魔也只是百無聊賴地進行角色扮演,但還是很過分。
李澤只是在那邊低笑,笑得費姝更生氣了,仗著李澤現在抓不到自己,費姝新仇連帶著舊恨一起算:「還笑,作為一個副本boss還有沒有志氣了!」
「那做點惡魔應該做的事情,」惡魔不笑時聲音顯得很沉冷,像是井底冰涼透頂的鎮石,「藏好了嗎?」
費姝真的有被嚇到,安靜如雞地掛斷電話:他恐嚇我!
系統:。
一通電話除了激起了惡魔的鬥志什麼作用都沒有,不愧是你。
我的老婆,藏好了嗎?
馬上就到你家門口
找到就被翻來覆去地煎
再怎麼也是這個副本最厲害的鬼怪,費姝根本摸不清惡魔是什麼心思,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費姝的身體很嬌氣,還有個疾病狀態,在地上縮久了實在很冷,只能一邊說對不起一邊小心地坐在胡月的床沿。
胡月的寢室布置得很冷清,完全不像是個女生的寢室,倒是跟她的風格一樣。
費姝在胡月的寢室里發了一會兒呆,才反應過來胡月給他的通訊器還沒打開,之前試用了一下,為了省電乾脆關機,打算在最緊要的關頭使用。
現在不就是嘛。
通訊器一打開,胡月那邊就發起了通訊請求:「在哪裡?」
費姝有種要見到家人的激動:「在你的寢室裡面。」
胡月:「女生寢室?好聰明。在那裡等我。」
費姝應答:「好。」好耳熟的誇獎句式,好像有什麼不對,但道具記憶認知的效力又過去了,費姝空有積分,在這個副本中沒有再使用這個道具的次數。
很困,是一種無法抑制的困意,費姝快把自己掐哭了也沒辦控制。
一定是惡魔對他做了什麼。
短暫的睡眠,更近於一種昏迷,然後費姝被系統超大聲的提示驚醒,眼尾都難受得浮出一片紅。
個人任務21:鬼怪之主有一床質地極好的床單,擁有它,給自己帶來一個睡眠安好的晚上吧!
個人任務再次被完成了,為什麼?
完成個人任務要達成的兩個條件,一在怪物之主的床上,二有睡眠狀態。
這是胡月的床。
這是怪物之主的床。
推導出的結論讓費姝渾身發冷。
是的,惡魔可以讓一個「玩家」混入玩家群里,為什麼不能讓兩個混進來。
有時胡月的聲音很沙啞,幾乎不像個女孩子,不是因為嗓音特點,而是「她」其實是祂。
胡月牽過他,手很長,很涼,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費姝之前知道線索卻說不出口,胡月當時引導他認為「她」會幫助其它玩家獲悉線索,但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諾過,只是費姝一廂情願地這麼認為。
胡月那時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會拿走他們的積分和道具。」她說有自己的做法。只要殺死玩家,自然就能拿走。
胡月提醒自己小心李澤,造成兩人不合的假象,何嘗不是一種讓自己放鬆警惕的手段。
狼踩狼。
費姝靠近任意一方,都會陷入另一邊的陷阱。
1938作為智能系統,自然比費姝想得更多。說不定李澤表現出來、能被看出來的破綻,都是吸引目光、迷惑人心的。
這個副本不是第一次開啟,「李澤」和「胡月」一直存在,以他們收集信息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玩家的個人任務大致是什麼樣。
所謂表現在費姝面前的「破綻」也許不是破綻,只是一種逗小漂亮的情趣。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原本只是配合遊戲,劃劃水用來引起玩家混亂的惡魔分身,這次一明一暗,成了監視和誘哄小漂亮的道具。
跟開屏求偶展示力量的孔雀一樣,連帶著本來有點離譜但還算正常的副本難度都直線上升。
惡魔只是抓一隻腦袋空空的怯弱食草動物,卻弄出了要毀滅世界的陣仗。
系統都無語這個昏頭仔鬼王。
不過就如惡魔所說,它未曾欺騙過,只是隱瞞而已。
惡魔甚至惡劣地把線索擺在費姝面前,但是笨蛋美人經驗太少,也懵懂得可憐可愛。
要被抓住了。
費姝遲鈍地覺得有點冷,他起身,不敢出女生公寓,只能隨便換間寢室,找個角落窩著。
惡魔已經通過胡月知道了他的位置,以惡魔的速度,他出去說不定反而恰好撞上正過來的惡魔。
費姝膽戰心驚地躲著,但沒想到,先一步找到自己的是紅衣女鬼。
費姝訥訥:「魏菱……」
魏菱的手仍然纖長,但指甲已經全然變得尖銳,是邪惡不祥的黑色。
這雙手以前做過很多粗活,在變為鬼怪后反而變得纖細修長,但這雙看似柔弱的手卻能生生掏出那些無恥之徒的心臟,讓他們看看自己的黑心到底長什麼模樣。
如她臨死前的話,她已經不需要真相了,她只要這些渣滓的命。
費姝往角落縮了縮,以為魏菱手指的目標是自己的心臟,都已經捏好道具了,但沒想到她只是沉默地拿出費姝帶在身上的日記本。
費姝很識時務地道歉,希望用自己的真誠打動她:「抱歉,未經允許擅自拿了你的東西,我不知道這是你的日記本。」
紅衣女鬼:「……」
費姝看著女鬼搖曳的身影,努力跟上她的節奏:「你的意思是,你是通過這本日記找到我的?」
費姝說完一愣,目光看向手中的,胡月給他的通訊器。
所以魏菱是想說,這個通訊器有同樣的問題?
不光是提醒了通訊器,紅衣女鬼還告訴費姝,他的身上現在有惡魔的印記,只能從逃生之門離開。
身上帶著副本之主的印記,在副本結束時會蒙蔽系統的判定,費姝會被留在副本內。
惡魔也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在他身上留有印記。
突兀用鬼王特權打開的逃生之門的確是一個陷阱,還是一個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去的地方。
但從頭到尾,這個陷阱都只針對一個玩家,也只想捕獲一個玩家。
費姝來或是不來,惡魔抓到人都只是時間問題。
但連多一秒都無法等待。
不惜將所有馬甲都拋在費姝面前,不惜用力量打開逃生之門,引著逃跑的小漂亮自投羅網。
也許連暫時無法收回的分身和本體間都有了競爭,誰能更快一步。
費姝也知道這是陷阱,但必須硬著頭皮過去。
他保持著通訊器開啟的狀態,把它放在一個能裝下人的衣櫃里,當成吸引胡月的誘餌,然後在紅衣女鬼的引導下從隱蔽的窗檯翻出去。
一路什麼鬼怪都沒有見到。
費姝正要回頭感謝紅衣女人時,血腥美艷的女鬼已經消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費姝想到那本日記,看著空空如也的地面,心頭莫名生起些惆悵難過:「謝謝……」
副本的劇情是固定的,不論是魏菱還是許灰,宿命一般走向毀滅,誰都無法拯救。
費姝腦袋本來就不太夠用,這個副本被騙得都快變得更傻了。
雖然紅衣女鬼全程都沒有表現出對他的惡意,但費姝還是留了一個心眼,隨時準備好跑路。
但聽見玩家們心有餘悸地討論逃生之門居然是由惡魔親自把守時,費姝就徹底放下疑慮,相信了自己身上的確存在惡魔印記。
還剩下最後半個小時,費姝要怎麼做才能通過這道逃生之門。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已經講清楚了,也不會太燒腦,之前也都留過伏筆的。懵懵懂懂的也沒事,吸老婆就行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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