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托科精神病院(1w加更)
事實證明路加的判斷的確沒有錯,兩人分開之後,怪物沒有繼續跟著費姝,而是兇悍地追著路加,一副不殺了他不罷休的模樣。
簡直讓人懷疑變成怪物之前,這人是不是跟路加有滔天的仇恨,以至於現在還不放過他。
但在之前路加也待在現場,怎麼沒見這個怪物反應這麼大?
教堂里支援過來的人都有些疑惑,但怪物只追著路加跑也是好事,只要配合得當設下陷阱就能消滅怪物。
費姝和路加分開,怪物最後看了一眼費姝的背影,動作遲滯地走向路加的方向。
它的身體已經無法堅持太久了。
費姝逃出生天,甚至順著跑到了教堂外,躲在一個角落。
他實在太害怕了,擔心自己一停下來就會被怪物追上,絲毫不敢停下腳步,之前跑得太久,耳朵里甚至出現若有若無的轟鳴聲,干擾著費姝的判斷。
最後等費姝發現自己安全時,他已經在陌生的角落了。
不知道是不是都去裡面支援了,一路甚至沒碰上一個警衛和護工。
費姝靠著牆緩緩跌坐下來,一旦緊繃的神經放鬆,所有因為迸發激素忽略的負面反應一窩蜂地作用在單薄的身子上。
冷汗涔涔,費姝不住地有點發抖,意識有點模糊,甚至沒辦法主動使用止疼噴霧給自己清楚負面狀態。
【系統提醒:負面狀態疾病生效中,請玩家降低活動量。】
【檢測到玩家體力值過低,生命值即將降低,請及時補充】
好像耳邊有1938的聲音,一直在響,但是費姝聽不清它在說什麼。
好難受,就像原來生病的感覺一樣。
是不是又要死掉了。
費姝把自己蜷在牆角,白皙纖細的手臂環抱著自己。
漂亮的眼睛閉著,纖長的睫毛被生理性的淚水打濕黏成一簇一簇,下眼瞼還有之前哭過的紅痕,原本紅潤的嘴巴都被自己抿得泛白。
很渴,很累,頭腦發暈。
昏暗的角落,有幾聲低不可聞的嗚咽,像是某種無路可走的求救。
有腳步聲過來,最後停在費姝面前。
費姝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發現自己被人強行架了起來。
夏亞克冷厲的聲音,因為過來得太急微微不穩:「保持清醒。」
怎麼有這麼笨的人,「不知道劇烈運動后不能立即坐下嗎?有既往病史嗎?」
費姝很想反駁自己也沒有那麼笨,可是他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但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借著夏亞克的力,可憐巴巴地靠在他身上。
費姝太小隻,夏亞克也只是看著清瘦,白大褂下的身軀很精壯,不誇張的肌肉線條卻是力量十足,手臂繞過費姝背後,輕而易舉就能把病懨懨的小漂亮給架起來。
立起來后費姝的呼吸順暢很多,再加上意識清醒了些,能指揮著1938給自己治療疾病狀態。
因為不能被夏亞克發現只能偷偷使用道具,還多花了積分。
但不管怎麼說,最難受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費姝有力氣后,第一件事情是開口說話,說得很小聲,因為這件事太尷尬了:「謝謝你,但是那個……」
夏亞克臂展本來就長,這個姿勢為了方便用力把費姝架起來,修長的右手幾乎按住了費姝一側的身體給他維持平衡。
其實是無意的。
男孩子當然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同齡人間開玩笑也沒什麼分寸,接觸也沒什麼避諱。
但費姝養了點肉,明明看著這麼瘦,搭上去卻不是完全骨感,是柔軟的。
【沒什麼其他想做的,只是想告訴全世界這已經是我的老婆了。】
【咳咳】
夏亞克聽到費姝開口說話,沉默著將手往下移到費姝腰處,等他站穩之後紳士又冷清地扶著他,看不出別的什麼意思:「能站穩了嗎?」
二次跌倒容易產生新傷。
費姝更尷尬了,眼神閃躲,新鮮的眼淚差點就這麼順著之前的淚痕流下來:「好些了,但是,那個,我的腳,碰不到地。」
其實他剛才想說的就是這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沒有說完,夏亞克先變了動作,這個姿勢更好用力,費姝被架得更高了,差點就真的腳不沾地了。
他不重嗎,為什麼夏亞克看起來這麼清瘦一個醫生,力氣能有這麼大的。
一句話說完,夏亞克低頭向下沒有馬上反應,費姝以為這是醫生也在無語這件事,都要這麼悲憤而亡了。
其實他身高不矮的,但是莫名其妙,進了遊戲之後遇到的這些npc一個比一個高,費姝已經長不高了,他也很著急。
夏亞克過了會兒才把費姝放下來,嗓音低沉:「你很輕。」不管是什麼姿勢,大概都能被這麼輕易托起來。
費姝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很愧疚:「我之後會多吃點的,」隨後覺得自己一個「沒人權的志願者」,在管理他的醫生面前這麼說也太奇怪了,「嗯……我的意思是我下輩子多吃點。」
夏亞克換了話題,跟費姝保持一段距離,語氣冰冷,讓人不自覺一凜,眼神探究犀利。
這讓費姝有種在他面前一切都無所遁形的感覺。
夏亞克:「為什麼你現在會出現在這裡。完成任務后你們應該在教堂集合,然後吃午飯。」
費姝咬了下嘴唇,有點緊張地解釋:「我沒有要逃跑的意思,但是當時裡面有人發狂到處傷人,所以我跑出來避一避。」
夏亞克沒說話,混血醫生的眼睛是淺淡的琥珀色,盯著人看時總有種冷清銳利感。
他沒有回應,費姝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能說服他。
夏亞克:「交代你的既往病史。」
費姝一愣,遲鈍地跟上這個話題,然後立馬緊張起來,意識到這個問題可能暴露遊戲和道具:「我沒有既往病史,剛剛只是跑得太快太急所以不舒服。」
費姝小心地瞥一眼夏亞克的表情,補充:「可能是我表現得太誇張了。」
連撒謊都不會撒,緊張的表情就差把「我在撒謊」寫在臉上了。
夏亞克掀起眼皮又看了恢復正常的費姝一眼,不置可否。
混血醫生帶著不認路的費姝一起回了教堂,教堂中仍然是一片狼藉,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怪物屍體散發著腥臭難聞的氣味。
不僅是怪物屍體,地上還倒著志願者和護工,暗紅的血液四處蔓延,原本的教堂老舊卻潔白,現在卻像是什麼迎接惡魔的邪-教祭壇。
費姝只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不太能接受這樣的場面,細長的眉皺得死死的。
夏亞克面色不變,只偶爾瞥見幾條隨處散落的斷裂殘肢時微微擰眉:「你從這跑出來的?」
費姝老實交代:「別人幫我引開了它。」他過來時已經在一旁的志願者群中看見了路加,確認了路加安全,費姝也鬆了一口氣。
費姝看著夏亞克擰緊的眉毛,小聲給自己剛才的丟人表現挽尊:「當時真的很危險,而且這種場面,醫生看了也會覺得生理不適吧。」
夏亞克過了一會兒才回應,像是在應和費姝:「粗暴醜陋的殺戮。」
*
現場除了早就趕到的警備人員,之前見過的管理和護工們也陸續趕到,費姝看見了之前跟夏亞克一起檢查的那個金髮醫生,因為那頭整齊璀璨的金髮,費姝對他印象蠻深刻。
現場的氣味實在刺鼻,周邊的人都忍不住掩住鼻子,安格斯作為一個醫生也深深皺起眉頭,有些反胃。
他看著表現如常的夏亞克,似是讚歎似是譏諷:「你還真是個怪物。」
夏亞克只當這位同僚是空氣。
金髮醫生安格斯看了眼已經全部被聚集在一旁的志願者們,不滿:「老師不在我們根本拿那些怪物沒辦法,」他有些不滿的樣子,「給那些傢伙殺了一部分,現在又折損這麼多,實驗怎麼夠用。」
志願者們在他的口中像是隨時可減的數字和消耗資源。
安格斯厭惡地看了眼那邊的志願者群,最前面一排人高馬大,一個個面相都不怎麼樣,做了決斷:「實驗提前開始,最後能不能活就看他們的命。想跑的那些也別殺了,一起放進去湊數。」仟韆仦哾
安格斯發話后,旁邊的管理和護工們見夏亞克沒有反對的意思,就上前帶著志願者們離開,先去食堂吃飯。
志願者並不能聽見那邊的交談,見識過這所治療基地的警備力量,現在這種情況最衝動的志願者也不敢硬剛,只能聽從管理的安排。
玩家們已經嘗試過衝出去,但他們發現裡面已經混亂成這樣,但最外圍仍然有嚴密的安保和持-械安保力量把守。而且越接近出口大門,玩家們的道具使用限制就越多,甚至可能變成無法使用道具的普通人。
看來逃出托科精神病院不現實,至少這種程度的混亂還不夠。
費姝站在隊伍中間,前後左右都是人,很乖地跟著隊伍一起行動,因為剛才的刺激臉色有些蒼白,但體力值已經在緩緩回復中。
有不少人主動詢問費姝是否需要幫助,費姝望著他們熱切的眼神,禮貌地拒絕了。
費姝狠狠感動了:【果然是患難見真情,同甘共苦過後好像大家都變得友好許多。】
1938現在能確定以費姝的角度看不見邊上那些受傷虛弱無人搭理、還差點掉隊的志願者了。
路上志願者隊伍旁路過了一群穿著病號服的病人們,隊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非常安靜,安靜得不像是一群有各種精神疾病的病人。
志願者們的隊伍非常散漫,零零散散地看不出什麼紀律性,因為大部分人不服管,也懶得注意隊形。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病人們的隊伍,很整齊,幾乎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費姝忍不住側目去看。
旁邊帶領他們的管理非常驕傲自豪的口氣:「這些都是我們已經治療完畢,即將出院的病人。不管病人的病情再如何嚴重,托科院長都會把他們治好。」
是支線任務一中的角色。
有玩家意識到后反問:「那我們什麼時候能見到托科院長呢?」
npc的回復很快,瞪視發問的玩家:「院長日理萬機,哪裡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等你們完成任務再說吧。」
他們很快走到食堂。
食堂很大,足以同時容納隊伍中所有志願者有餘,志願者們單獨在一個區域吃飯,隔著一段距離,還有其它正常入院治療的病人正在打飯用餐。
這時候這所詭異的病院就像一個正常的精神病院那樣,各色病人們在護士和護工們的管理下井井有條地用餐,大多數人很安靜,小部分人高聲喧嘩著,似乎是剛進來,很不滿意這裡的伙食。
最惹眼的就是一群小孩,大概十幾個,圍著坐在一張大方桌上,吃飯吃得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