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來日方長

溫時柔站在彌音門口抽著煙，池小早去接迷路的司機。

七月的晚風竟然讓她感受到了涼意。夜晚最容易滋生曖昧，寂寞的男女隨意點上一點就燃了。

一對男女在街上迫不及待啃了起來，看到他們都拉起了絲，溫時柔收回視線。酒店也沒那麼貴，到也不需要那麼急。

溫時柔抽了口煙，抬起頭吐了出去，餘光看到有人在看她。溫時柔索性轉過身，打量起了對方。一八幾，巴黎最新走秀夏裝系列，不會有某些人硬凹的裝，和本人氣質結合得很好，透著點上位者的漫不經心和矜貴。有屬於男性的魅力。臉長得也還可以。畢竟溫時柔接觸過那麼多的模特，什麼樣的沒見過。長得不錯，是個有錢人。

傅熠看溫時柔看過來，也不躲閃，大大方方的任由她打量。傅熠其實已經站那看了很久，一襲綢緞黑裙，沒有其他多餘的裝飾品，偏偏就是讓人挪不開眼。吸煙的動作像是電影一樣在他眼前慢放，之前他不知道吸煙可以那麼性感。在機場見到的她和現在她很不一樣，機場是憂鬱清冷的藝術家，現在的她像是攝人魂魄的妖精。但兩個都極具魅力，想著不由的笑了起來。

沒笑之前還挺能唬人，笑了活像一隻薩摩耶，蠢死了，溫時柔有點嫌棄的收回視線。

肩上突然被批了件外套，一股攻擊性很辣的煙草味襲來，但是很快被玉龍白茶的香包裹住。辣但是也很溫暖。

溫時柔抬頭，挑眉看向已經走到身邊的傅熠。傅熠看著她的小表情覺得格外可愛，沒有解釋什麼，直接道，「我送你回家吧。」

看他那熟稔自然的樣子，溫時柔氣笑了，「怎麼？現在國內搭訕都這麼直接了嗎？」

傅熠俯身抽過她的煙，食指和中指隨意的把煙捻熄，彈到了垃圾桶里，「免費的司機，安全到家。」

溫時柔坐在副駕駛，覺得自己剛剛可能鬼迷心竅了，莫名其妙的就上了車。

「好了，系好安全帶，準備出發。」傅熠說著俯身要拉過副駕駛的安全帶，溫時柔冷漠的推開，「我有手，ok?」低級手段，無聊。

傅熠看了眼自己這隻不安分的手，在心裡臭罵它，該，叫你輕浮。表面還是裝得不露聲色，穩如泰山的開口，「不好意思。」

溫時柔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面上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走吧。」不想多費口舌，溫時柔直接說到。等了半天沒見車動，溫時柔不耐煩的轉過頭看向傅熠。

傅熠看著即將炸毛的小貓，覺得自己心裡也被撓了一下，隨即開口捋毛道：「還沒告訴我去哪呢。」

溫時柔被氣笑了，玩我呢，一個男的深更半夜在酒吧把一個女的帶上了車，孤男寡女，去哪？擱這裝純呢。

傅熠看著不說話的溫時柔，重新措了一下辭，「送你回家，總得知道地址吧。」溫時柔看著他，裝得還挺真誠，行，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忘了。」看你怎麼露出狐狸尾巴。

兩人就這樣在車裡膠著起來，傅熠看著眼裡藏著壞的溫時柔，發動了車，「行吧，京城是有些大，一時想不起來也正常。京城最近幾年變化還是挺大，帶你兜兜風，說不定就想起了。」

說完，車飛馳而去。傅熠把敞篷打開，風瞬間穿過了溫時柔發梢，也把身上的酒氣裹挾走了，難得的感受到了一些清明。穿著外套感受著風，剛剛好。溫時柔調整了一下姿勢，整個人舒服的躺在了座位上。傅熠餘光偷偷看到了她的動作，眼裡偷笑起來。

傅熠打開音響，樂隊活力夏日的聲音響起，帶來了幾分愜意。「京城白天人太多了，晚上倒是能感受幾分不易的安靜。」

傅熠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隨意搭在車窗上，風把他的劉海吹了起來，整個人很放鬆，有種肆意的洒脫。似乎是感受到了溫時柔的視線，傅熠轉回頭，看著她笑了笑，眉眼彎了起來，會給人一種很溫柔的錯覺。

溫時柔收回視線，沒有說什麼。

「仙氣吸完了，帶你去感受一下京城凌晨三點的煙火氣。」溫時柔身上總帶著隔絕一切的冷漠，沒有表情時甚至沒什麼生機，傅熠想為這朵高嶺之花添幾分人氣。

車越走地方越窄，地方也越來越破，穿過一片矮破小，眼前終於亮了起來，耳邊傳來一陣鬧潮。

這是溫時柔第一次看到這麼熱鬧，亂中有序的場景。小而破但是五臟俱全的店面，每一個店前都堆滿了桌子，桌子座無虛席，各色各樣的人都有。穿著時髦的青年男女，還未脫下束縛穿著正裝的上班族，有穿各色名牌，也有穿著地攤配拖鞋的，也有因為太熱光著膀子的。用一個詞來說，群魔亂舞，但是這個看似混亂的環境卻帶著難以言說的和諧。

前面是吵鬧的人群，後面是廚師熱火下不停翻炒的食物，被顛出好看到弧度，很容易勾起人的食慾。

溫時柔有點出神的看著眼前的場景，雖然陌生，但是生不出討厭的情緒。傅熠為溫時柔打開車門，紳士的把她牽出來，「來吧，感受一下午夜京城的魅力。」

傅熠帶著溫時柔來到一家小店，人很多，還好有最後一張空桌子。傅熠熟練的點單，「老闆，兩份老樣子。」「好嘞！」

傅熠抽出紙巾，擦了一下板凳遞給溫時柔，自己毫不在意的坐下，又擦起了桌子。帶著幾百萬表的手熟練的擦著地攤上有油漬的桌子，表情卻是格外的認真，沒有一點不耐煩。這個世界可真神奇。

「這裡很熱鬧，一直到五點左右，人才會少。吃的味道不錯，很適合酒後來續攤。這裡的大部分人都是這樣。」傅熠擦著桌子為溫時柔介紹到。

溫時柔沒有回應，傅熠到也不尷尬，繼續說道，「這還是我偶然閑逛找到的，這裡熱鬧，有人氣，聽著各色口音在這裡侃大山很有趣，我無聊的時候就喜歡來這。」

說話間，傅熠點的東西上來了，兩份小粥，配了點小菜，賣相挺不錯，喝了一晚上酒的胃發出歡迎的信號。

「嘗嘗吧，我喝了酒就喜歡吃這個。」傅熠熱情推薦到。溫時柔也沒矯情，拿起勺子送了一口進嘴，粥煮得很軟爛，不知道加了什麼，粥很香，不會寡淡，味道剛剛好，吃下去胃一下暖了起來。

傅熠仔細觀察著溫時柔的表情，看到她表情鬆了下來，傅熠滿意的笑了起來，「怎麼樣，還不錯吧？」

溫時柔又舀了一勺，難得的說了句，「還不錯。」

受到肯定的傅熠更高興了，夾起小菜放到她的碗里，「小菜也不錯，嘗嘗。」溫時柔抬了抬眼皮，沒有拒絕。

傅熠手托著腮，看著溫時柔吃，無論她做什麼其實都很賞心悅目，一個普通的塑料勺子也使出了優雅的樣子，吃東西的樣子很專註，很可愛。視線又移到了身上的外套上，是我的。傅熠想著，心裡不知不覺感到一股滿足，很久沒出現的情緒。

溫時柔習慣了被人注視，在傅熠灼熱的目光下倒也吃得怡然自得。

夜市裡熙熙攘攘，商家叫賣聲，路人交談聲音，抽煙機隆隆聲，聲音多而雜，在這樣的環境下，溫時柔和傅熠靜靜的喝著粥。對兩人來說，這樣的環境難得而舒服。

店裡的粥量給得剛剛好，溫時柔清完最後一口，一碗下去身體很好的被取悅了。傅熠很自然的遞過一張紙巾，順手就把溫時柔的碗收了起來。

「想在這逛一下，還是走了？」傅熠現在對溫時柔是越來越自然了，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熟練的像是兩人已經相處過很久。

溫時柔看了一眼，神情無波的說道：「走吧。」

車很快駛出了巷子，熱鬧的聲音漸漸變小，越往前越空曠，顯得也越寂寥。

「星悅酒店。」溫時柔簡單的說了一句就閉目養神了。傅熠聽到轉回頭，含著笑看了眼溫時柔。，

傅熠把敞篷關了起來，車裡流淌著不知名的抒情歌，就這樣安靜的駛向目的地。

傅熠剛把車停穩，溫時柔就睜開了眼睛，伸手解開安全帶，把身上的外套脫下，就要打開車門。

看到溫時柔這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傅熠連忙拉住她的手。溫時柔轉回身，看了眼拉著她的手，又把視線放到了那人的臉上。看到溫時柔不悅的神情，傅熠把手放開。

笑著說道：「就這麼走了？」短短几小時，傅熠也知道她的耐心其實不怎麼好，「好歹留個聯繫方式吧，我可好不容易當了回司機。」

看著傅熠灼熱的目光和眼裡的勢在必得，溫時柔猶豫了一會。他和身邊那些男的目的沒什麼不同，但那碗粥確實不錯。

看到溫時柔面上鬆動，傅熠繼續說道：「今晚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距離上一次見面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傅熠認真的看著她，「米蘭馬爾彭薩機場

，你差點摔倒，是我扶了你。飛機上，是我為你叫的水。」

溫時柔似乎陷入了回憶，傅熠又繼續道：「看在我們這麼有緣的份上，加個聊天方式不過分吧。」

溫時柔看著他，似乎要探究些什麼，傅熠也不說話，就這樣給她看。最終，溫時柔還是拿出了手機。傅熠滿意的加上好友，殷勤的下車為溫時柔打開車門。

溫時柔下車，傅熠伸手扶住，一個動作兩人靠得很近。近到可以聞到彼此身上的氣味。玫瑰和白茶糾纏在一起。

傅熠沒有得寸進尺，扶住她后往旁邊退了一步。「之後一起吃飯吧。」傅熠自顧自的發出邀請。

溫時柔看了一眼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走向了酒店。

傅熠靠在車上，看著溫時柔的身影消失在大廳里。傅熠上了車，點燃了一隻煙，靠在車椅上，出神的想著什麼。傅熠其實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像今晚又是兜風又是夜宵的，從來沒有過。但今晚，傅熠做得很高興。

傅熠看向副駕駛，有點悵然若失。拿過溫時柔穿過的外套，輕輕的抵在鼻尖，熟悉的白茶帶著玫瑰闖進鼻息，傅熠把臉埋得更深了，想要更多。

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