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衣冠楚楚

顧素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他那嫻熟的開車技術，忍不住說：「你這開車的技術不賴啊，還學過跆拳道吧？應該還會很多東西，你這麼厲害，為什麼還要裝傻，打算裝到什麼時候？要一直裝下去，裝一輩子不累嗎？」

「我願意。」秦天翼沒好氣地道，「你嫌陪我演戲太累？」

「沒有。」顧素素心想和秦天翼假裝演下戲算什麼，她在牢里三年比這辛苦多了。

她疑惑地道：「可你以真實的自己面對所有人，就沒人敢欺負你。」

「對，到時沒人敢明目張胆的欺負我，不過暗地裡又會做些什麼？明搶易躲暗箭難防，我要是不裝傻，根本活不到現在。」

顧素素沒再說話，說不出現在自己的心情，原來他也是為了自保，有太多的無奈。

他自小失去親生母親，父親又讓那種高段位的白蓮花成了他的繼母，還有個又壞又狠厲的哥哥，是種什麼處境，她想想都覺得自己和他同命相憐。

他的親生父親眼中只有金美瑤那對母子，而她的親生父母包括親哥哥也都對她毫無親情可言，所以他的處境和心情她多多少少都能體會到。

他們到了警局裡，那個想要傷害秦天翼的眼鏡男已錄完筆錄，被銬在了一邊，垂頭喪氣。

這人看到顧素素和秦天翼來了，還用怨恨至極的目光盯著他們，騰地站起來，指著秦天翼罵道：「你們秦氏集團故意玩我是不是？秦雅旋跟我簽得合同，等我趕完了這批貨，她就以各種理由拒付尾款。現在更過份，居然說換負責人，以前的合同全部作廢！尼瑪，你們這些人看著衣冠楚楚，其實全都不是東西！」

「坐下！這是警局，嘴巴放乾淨點！」有個警察拍了兩下桌子指著他吼道。

秦天翼皺眉掃過這個人，如同掃過一堆垃圾。

顧素素聽他很兇地喊來喊去，總算有點聽明白了。

看來這人是先前就同靡尚公司有糾紛，如今秦天翼接替了秦雅旋的位置，秦雅旋母女是把這矛盾轉嫁給了他們，至於是無意還是故意，這就很值得探究了。

依然不願熄火的眼鏡男被兩個警察強行帶出了辦公室，應該是另找地方關了起來。

有個中年警察對他們笑著道：「這位女士的傷勢怎樣，嚴不嚴重？」

顧素素想都沒想，照實回答道：「不嚴重……」

「縫了好幾針，口子又深又長，你們應該驗傷。」秦天翼利落地打斷她，對警察道，「這個瘋子已經構成了傷人罪，我的代理律師會馬上會過來。」

「對，對，他絕對構成了故意傷害罪。」中年警察贊同他的說法，客氣地道，「你們要告他也是應該的。先坐下來，按程序做筆錄。」

秦天翼冷哼了聲，先坐了下來。

顧素素看了秦天翼一眼，她其實不想告這個人，想把事情弄清楚，看能不能好好解決。

剛才聽這個人說被逼入了絕境，看這個人也不像什麼窮凶極惡的壞人，她想若能了解整個事情，那合同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說不定能幫幫他。

她太了解被人逼入絕境的無奈和痛苦。

他們從警局出來時，外面的天色已暗，顧素素看時間已晚上七點。

秦天翼還在和蕭安景找來的律師說著，要如何將故意傷人的眼鏡男送入監獄，以什麼罪名起訴，才能讓他多坐幾年牢。

律師說道：「秦總放心，這案子人證物證俱在，情況清楚明了。您和夫人不用出庭，也能將這種人定罪。」

「定罪？你打算怎麼起訴定罪？」秦天翼冷聲問道。

律師忙說：「當然是定他個故意傷害罪，可以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秦天翼不滿意地道：「三年？太少了。」

「三年是最低的量刑。」

秦天翼挑唇一笑，說：「他持兇器辦公室時可不是只想傷害我和我太太，是想殺人。他自己也口口聲聲叫囂要和我同歸於盡。」

律師馬上領會過來，改口道：「那他就是殺人未遂，性質和故意傷害有很大的區別，量刑也不一樣。」

「你明白就好。我不想再看到這種人！」

「好的，我知道怎麼起訴了。」律師應道。

「辛苦你了。」說完秦天翼遣走了律師，轉身拉住顧素素的手。

顧素素聽著他們的談話，渾身發寒，打著激靈，面色蒼白，讓她想起了三年多前自己突然被抓、被起訴、被判刑的那一幕幕。

當秦天翼牽住她的手時，她下意識的立刻甩開，有些站不穩地往後退了兩步。

「你怎麼了？手冰涼？哪裡不舒服？」秦天翼見她臉色極差。

顧素素搖了搖頭，強撐著說：「我沒事。」

秦天翼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又走近她，拉住她的手問：「面對那個瘋子行兇時，你都沒眨下眼。現在突然知道后怕？」

顧素素沒說話，還在剋制自己紛亂的心情。

秦天翼拉著她往前走，「上車，我們先回去再說。」

坐在車裡，顧素素平靜了很多，才開口說：「我餓了。」

「馬上回去，奶奶肯定讓蓉媽準備了飯菜……」

顧素素一想到秦家如牢籠般的大房子，打斷他道：「可以晚點再回去嗎？」

秦天翼正要發動車子，轉頭看了眼以蜷縮的姿態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顧素素，感覺她像在害怕什麼，想著她來秦家才兩天，就被秦天朗騷擾，又遇到這麼驚險的事，大概是嚇壞了。

就算是她的性格再倔再堅強，畢竟是個女人，他莫名心軟道：「那我們先去吃點甜品墊墊肚子。我知道有家甜品店的金絲燕窩燉得不錯，正好給你壓驚。」

顧素素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人歪到一邊，頭靠著車窗，望著馬路盡頭的天空上那被黑暗遮蓋了大半的晚霞，依然頑強地綻放著綺麗的光彩。

到了秦天翼說得那家甜品店，她發現店不是開在街面上，而是開在小巷裡。

秦天翼停好車，他們從車上下來還在小街小巷中走了一段，甜品店是在老房子的基礎上翻新過的，這個時間客人不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