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婁煩道

第一章 婁煩道

「哦?孟州河陽近在咫尺卻是回不得?」季老七若有所思,漫不經心的問道。

「還不是金人招攬衙役,叫人去做那傷天害理之事!若是不去,那金人還饒得了汝?萬般無奈,這不就跑到這平陸了么!」駱凌搖頭苦笑,「那時節小老兒也是害怕,其實金人也沒甚可怕的,若是不逃,這會兒也可在河陽討著生計了。聽說金人也在招攬往來客商在河陽開立肆市,以低住稅誘之,前去的漢人不在少數。」

「有這等事?季老七卻是孤陋寡聞了!」季老七依舊漫不經心的啜飲著。也是的,忙於平陸之事,往來之地南不過陝州,北最多至芮城,連軍寨也很少去,就別說孟州了。

「咳,不說這些煩心的事了!」駱凌面有愧疚的陪著笑,「今rì難得季老將仕賞臉,且與二位高徒聚在一起,理應痛痛快快的喝酒。來來來,小老兒先敬三位一杯,幹了!」說罷,一飲而盡。

見駱凌這樣yù言又止,盡說些半截話,季老七也不好再問。四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說笑著,吃喝著嘮些個閑話,便散去了。

季老七當然知道駱凌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既是商人當然會唯利是圖,河陽的住稅低,商人們自然會趨之若鶩,駱凌點到為止,也是想瞧瞧你季老七是否動心。既然敢與梁竡做生意的主,也不會害怕金人吧!季老七回到家裡,當即便找來幾個兄弟計議一番,隨後便趁著夜sè悄么聲地去了一個僻靜院落。只見他翻身上牆無聲無息的躍落院中,輕叩房門,稍待片刻只聽門拴響動,便閃進房門。

「季主事是想藉機潛在孟州河陽?」開門的少年掩上房門,聽季老七細說詳情已畢便問道。

「正是。勾當平陸之事也差不離了,若是軍寨決意儘快了了此事,在下願隨後去孟州,也好一窺金人的動向。」季老七望著少年,有些遲疑的問道:「只是不知總管定下何時拿下這平陸?好叫在下這一隊虎爪卸了這策反的差事,也好務些正事。」

「怎麼?這平陸之事就不是正事了?」房內之人正是馬元晨馬總管,見季老七如此這般說項便反問道:「難道只有擒賊王梟敵酋之首才是正事?」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平陸之事已有些時rì,還不見軍寨收網,難免有些心急。」季老七叫馬元晨搶白了一句,麵皮之上現出尷尬之sè,連忙辯解著。

「就汝等著急,難道本總管就不急?」馬元晨頗為氣惱,一屁股坐下,滿臉不悅的說,「可小將軍卻說火候不到,卻是叫在下如何是好?」

「既是小將軍如是說,那便有他的道理,在下耐心等待便是。」原本是季老七著急,卻見馬元晨也是急不可耐,情知是自己撩撥的,便寬慰起總管來了。

「嗐!也是的,軍寨諸多大事皆憑小將軍定奪,也是難為他了!」馬元晨話語一出口,火氣便小了些,心有愧疚的嘆道,「若是你我二人能把梁竡拿下,叫平陸平平安安的歸了軍寨,卻是省的小將軍費心了!」

「罷了,罷了!便依相公所言,先叫幾個弟兄去孟州開幾個鋪面探個虛實,也好為rì后埋下個暗樁,全憑仗隆盛久貨棧唯恐樹大招風,不好深入金國腹地,也不會叫金人不起疑心。」馬元晨擺擺手,頗有意味的瞧著季老七,「rì后的虎爪卻要在金國境地揮舞了!」

趙武不來平陸自然是軍寨事務繁忙脫身不易,卻叫馬元晨坐鎮於此,意yù何為呀?還不是為防範突發變故好叫這二人有個商量。對此,馬元晨與季大均皆心知肚明。馬元晨隻身說服安邑城裡的諸位降將,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這早已經在虎威軍里傳為佳話了。一旦趙武未能及時趕到平陸,或是有什麼變故,那這千斤的重擔便落在了馬元晨與季大均的身上,況且還有陳梁在芮城坐鎮。這三人還搞不定一個梁竡,那還不叫人笑掉大牙?若是真要把話擱在明處,季老七幾人登高一呼,願隨虎威軍進山,凡是家眷在平陸的兵將,恐怕沒有幾個不願意去的。對這一點,季大均還是頗有自信的。只是那梁竡著實叫人摸不透,也不見他經常往來陝州,卻是無有離去的意圖,對虎威軍也是不卑不亢,沒有流露出半點有意巴結的意思。二人思來想去也是不得要領,難道這就是小將軍說的火候未到?

趙武在軍寨拋開一切雜念,全神貫注的研判著河東大勢。金人在靈石以北往來調兵頻仍,卻是按兵不動,未曾大舉來襲,不知在使什麼詭計。好在朱允已把靈石的防衛布置的妥妥帖帖,金兵想從哪裡靠近靈石縣境都難,就別說攻打城池了。東面山裡進出河東南路的諸多山口也不見金人來襲,這卻是叫趙武頗感意外。既然完顏宗翰未按常理出牌,定會有更大的yīn謀。還是小心在意的要好!趙武與老總管計議半晌,也想不出金人有什麼鬼花樣,難道真會撇下虎威軍不管,徑直下孟州?那也太瘋狂了!拿虎威軍當什麼?真拿虎威軍當病貓了?要麼金人是在等虎威軍回心轉意,要麼就是自團柏鎮經澤、潞二州走東南道下孟州河陽,過河南下掃蕩河南,以絕虎威軍南歸的念頭,反過來再圍攻虎威軍,迫我就範。若是這樣,那就太瞧得起趙某人了。

「若是這樣,那也要等得了陝西諸路之後,方可如願那?」老總管直搖頭,「金人所謀不只是在虎威軍一路,是要一舉奪下河東與陝西兩地。諸城皆占,卻是哪來的諸多兵將?」

「兵將?金人的大軍里還有多少金人?怕是不足半數了!這便是為何要一心降服虎威軍為其所用的原委吧!完顏宗翰卻是不知虎威軍的心結,一味的一廂情願。」趙武一邊搖頭一邊拿起諸路軍司的訊報一頁一頁的翻閱,「喔!嚴隆抵在方山東北一帶,卻是早已把腳踏進了嵐州地界?」

嚴隆營在南起雲頂山經赫赫岩至秦家崖木瓜溝止於赤堅嶺一線安下營寨,向東扼住嵐州進出方山的大小關隘,向南俯瞰交城,六七十里的腳程卻是只用了兩哨人馬,另一哨留在身邊為援應之師以備不時之需,斥候都的三隊人馬進到嵐州境抵近婁煩道打探金兵的動向。金兵的大隊人馬自西京而來理應是不走婁煩道,即便是走也早已抵達太原,嚴隆膽子再大也不會去打金兵大隊人馬的主意。但糧草卻是不同了,西京以西的東勝州、朔州、寧邊州、雲內州、豐州與太原西北的保德軍、岢嵐軍、火山軍、寧化軍、憲州、嵐州的糧草若是往太原調集的話,必走婁煩道,再沿汾水河谷南下直趨太原。還有一個叫嚴隆眼饞的東西那就是婁煩的馬,前朝時素有「婁煩駿馬甲天下」之說,嵐、憲二州產馬,唯婁煩、天池、玄池三地也。現今不比那時鼎盛了,但牧草坡地廣闊,適宜養馬放牧,仍舊是產馬之鄉。另外,軍寨來信稱,據散在婁煩的諜者密報,尖山地界大雨過後,時有鐵礦石裸露在外,只是婁煩少雨,不被外人得知。為此,軍寨令嚴隆尋隙看護,不叫金人發覺。

嚴隆確信本營所守諸多關隘堡寨萬無一失后,便把心事放在了婁煩道上。斥候往來山間小道,早已將這一帶的山水形勝勾勒的再仔細不過了。汾水流經婁煩六十餘里,出婁煩城進到太原府境不過二三十里的腳程。若是尋得金人糧草經過,劫他一傢伙應該可行。收購馬匹一事自有諜者與隆盛久貨棧的人勾兌,一旦叫人馬接應,當盡全力為之便是。叫看護尖山,又不叫在此安營紮寨,卻是叫嚴隆頭痛,下了雲頂山翻過一道嶺沿米峪河谷向東北走三十里便是尖山,再往東走仈激ǔ里地便可進到婁煩城裡了!無奈之下,只好令斥候rìrì抵近觀望,倒也不費些許力氣。

嚴隆派斥候往來婁煩縣境可是加了萬分的小心,婁煩道西北自嵐州州城而來五十餘里,東北自憲州靜樂起六十餘里匯於婁煩縣城再往東南而去,出了縣境還要走上仈激ǔ十里方可到達太原城。若是在嵐州至婁煩的道上設伏,得手后沿龍泉河奔赤堅嶺或走西川往西便可回到秦家崖木瓜溝營寨,路途不遠,宜行車馬,只有一樣,若是不能速勝,易受來自嵐州與婁煩城裡的援軍兩面夾擊。憲州來婁煩的道路順著汾水河谷直到婁煩城,一面臨水,設伏的好去處倒是諸多,卻不止是易受夾擊那麼簡單,回途道路崎嶇退走不易,若是得了車馬,卻是棄之可惜留之不易。若是設伏劫道,唯有出婁煩去太原一途可行。嚴隆主意已定,便叫斥候喬裝往來婁煩去憲州嵐州的道路,窺探有什麼車馬大隊往來婁煩,車上所載何物。一rì,斥候來報,有大宗成束梢草進到婁煩,嚴隆聞聽大喜,連忙喚來麻彌計議一番,令其叫本哨人馬整束行裝,明rì五更開拔去劫了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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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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