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帝釋疑(上)
翼德問玉帝:「我們兄弟三人自桃園結義后便不分彼此,為什麼大哥二哥均能正大光明升仙,而我卻要靠走後門拉關係才能上位呢?」
玉帝回道:「你大哥他身上流有皇室血脈,自三國鼎立起,他先為王后稱帝。僅這一點,你與你二哥都不好比。」
玉帝說到這裡,翼德與武聖均點頭,表示認可。
玉帝接著說:「如果說還有可比性的,那就是你們二位了。」抬頭看翼德,「你倒說說看,你與你二哥都有哪些相同之處。」
翼德回道:「我們同在桃園結義,共事大哥,都是左膀右臂,論武藝不分仲伯,論勇猛難分上下。最後均系他殺,同為砍頭。」
說到最後,翼德不自覺的摸摸脖子,武聖也轉動頸部,顯得有點不太自然。
「那不同之處呢?」
「既然都是武將,那就不扯別的犢子,就拿打打殺殺說事吧。」
玉帝點頭,「請講。」
「當年二哥千里走單騎,說的好聽點,那叫過五關斬六將;說的不好聽,其實就是被*無耐,這才先斬六將,後過的五關;而我就沒那麼麻煩,想當年我橫槍立馬於長坂坡當陽橋頭一聲吼,就能將曹*部將夏侯傑嚇得肝膽俱裂滾落馬下不治身亡,並喝退曹軍百萬兵。」說完轉向武聖,「二哥你給作個見證,看我有沒有說慌。」
武聖連忙向玉帝回道:「三弟所言,句句屬實。」
翼德見二哥都向自己說話了,更加來了勁,「就連大哥玄德,也視我們如同左右手,一碗水端平,為什麼在你的眼裡,偏偏二哥就是正室出的,而我卻是後娘養的呢?」
玉帝也反問於他:「是啊,你本應該是正室生的,最後怎麼就成了後娘養的了呢?」
玉帝又把皮球踢給了他,他要是知道的話,那還用問嗎。所以他愣在當場,無以回答。
「你不說,我來代你說。」玉帝清清嗓子,接著道:「你叫張飛,他叫關羽;你是翼德,他是雲長。單從名字而言,就很能說明問題。」
翼德聽得一頭霧水,武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玉帝點破道:「要想張飛,必先翼德;只有關羽,才能雲長。」見殿台之下的翼德一臉茫然,於是嘆道:「可憐吶!看來,你現在連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都還沒整明白呢!」
翼德不服道:「怎麼沒整明白,不就是死在反骨仔手裡了嘛。」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或者說,你只看到表面現象,沒找到內在根源。」
「此話怎講?」
「你以為人家願意做反骨仔啊?如果不是你對下屬隨意打罵、不給人家活路在先,人家放著好日子不過,為什麼偏要去做那個風險很大的反骨仔呢?」
翼德聽了玉帝之言,這才啞了口。
玉帝接著道:「你以為張開翅膀就能飛的很高很遠是吧?有句話叫『德才兼備』,沒有德光有才,最後飛得再高再遠,也一樣折翅。」
翼德嘟囔道:「我粗人一個,哪知道這些,你又沒給個提示!」
玉帝聽了更來氣,「還沒給你提示吶,要不要貼在你的額頭上啊?」見翼德不介面,於是換一種語氣說道:「不是沒有提示,而是你跟本就沒朝這方面去想。你的字明裡翼德,暗示以德,不就是在時刻提醒著你要以德服人的嘛?這些個良苦用心,你何曾體會得到?」
玉帝這麼一問,翼德又癟了氣。
「你看看你二哥關羽,人家就知道收斂羽翼低調做人、放眼長空高調做事。」
翼聽到這裡又開始不服氣了,撇撇嘴小聲嘀咕道:「你說的好聽,還收縮羽翼呢,縮頭烏龜還差不多。」說著就轉身瞥了二哥一眼,見武聖拿眼睛瞪他,這才縮脖子閉嘴。
玉帝何許人?乃天上真神,三界統帥!耳朵好著呢,眼睛毒著呢,敢在他面前打馬虎眼子,那還能有好?!所以,翼德小聲嘀咕的那些話全落他耳朵里去了。
「如果不抖落一下他,看來他是不會服軟的。」想及此,玉帝皺眉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自大加自戀,那我現在就來幫你理一理,看看你上輩子為人時都做過哪些好事。」
翼德一臉不屑,「理就理,我走的正,行的端,怕你不成?」
「嗯?」
武聖見玉帝變了臉,趕忙出言替三弟解圍。
他向玉帝賠笑道:「玉帝可能聽錯了,三弟是說『怕理不成』,理一理的『理』,沒有別的意思。」
「嗯。」玉帝這才回復常態,於是問翼德:「你二哥千里走單騎來見你,你不分清紅皂白就抽刀子要砍要殺的,可有此事?」
「那不是誤會嘛!」
「我問你,可有此事?」
「有——」
「趙雲長坂坡尋嫂,你卻揚言見著『一槍刺死』,可有此事?」
「我以為他要投降曹*。」
「可有此事?」
「有——」
「你大哥三顧茅廬,欲請高人出山相助,人家稍微拿個大頭、端回架子,你就嚷著要去人家的屋後放火,可有此事?」
「最終不是沒放成嘛!」
玉帝加重語氣道:「可有此事?」
翼德擦汗,「有——」
「你大哥結交呂布,人家呂布跟你大哥稱兄道弟套近乎,你大哥二哥都沒話說,而你卻要跟人家玩命,揚槍立馬,挑事找茬,硬要跟人家大戰三百回合,最後還無緣無故打了人家的丈人,弄得你大哥因這事先是丟了徐州,后又丟了小沛,可有此事?」
「那不是喝醉了嘛!」
「可……」
翼德一揮手攔住玉帝話頭,「有、有、有。」繼續擦汗。
翼德身旁武聖也聽得臉面無光,陪著三弟一同擦汗。
「還要說下去嗎?」
「不、不、不用了吧?」
至此,翼德已經被說得——應該說是被問得心服口服。
玉帝見收服了翼德,遂轉問武聖道:「你呢,你有什麼問題?」
武聖求道:「我就算了吧,我還是別問了。」
玉帝說:「不問也可以,但是你必須得回答我一個問題才能算了。」
聽了玉帝之言,武聖是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一時為難起來。
最後,他稍作權衡,覺得還是問吧,至少主動權能掌握在自己手裡,於是改口道:「那我還是行使我的權利吧。」
「嗯,說吧。」
「我就問三弟的事。」
「怎麼又是我,有你這麼做兄弟的嗎,你這不是害我的嗎,你怎麼不問你自己的事情呢?」翼德沖二哥發火道。
「好事、好事,絕對是好事!二哥是誰呀?哪能害你呢,放心吧!我保證我說出來后你也很想知道答案。」武聖對三弟解釋半天,總算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
最後翼德說:「我反正惡人頭一個,也不在乎了,你愛咋咋滴吧!」言語之中多少帶點情緒。
「我想知道三弟上界后,為什麼被安排在太上老君那裡上班?」
武聖這麼一問,翼德的負面情緒立刻一掃而光,於是重新支起耳朵,認真聽講。
「你是不是想說煉丹那玩意兒是慢功細活,而你三弟翼德恰恰是個火爆脾氣的大老粗,這麼安排,有點文不對題?」
武聖點頭,「算是吧。」
玉帝簡言道:「這麼安排,有兩層意思。第一,他是走後門進來的,不好明示天下,老君丹房相對封閉,翼德在那,不會引起關注;第二,他於陽間遇害后,身首異處,後世供奉的香火寥寥,重塑真身難度係數太大。最後給他雕個榆木腦袋裝上去,那也是無耐之舉。」
玉帝呷口茶,潤潤嗓子,繼續道:「人必自助而後天助之,他自身條件要是不夠的話,就是仙神來了也只能幹瞪眼。所以,這麼做,也算是沒辦法的辦法啦。」
「榆木腦袋必竟不是肉身,身體會出現排斥反應。而要想抵住排斥,使之血脈相通、木肉相隔,就得按五行相生相剋的方法來度化。放眼整個天庭,這種用來度化的五行佳處,正是太上老君的煉丹房。丹房之中,蘊有長壽金丹的金、南海聖水的水、三昧真火的火、尼瑪灶壁的土,再加上翼德項上榆木腦袋的木,不多不少,正好五行。」
見殿下二聖用心聽講,不再言語,玉帝很是滿意,於是點名問道:「翼德你說說,自從到了老君處這麼長時間,你那腦袋較之先前,是不是靈光許多?」
翼德老實回道:「回稟玉帝,靈光倒是不假,只是——」
「只是什麼,難不成還有後遺症?」
「後遺症倒是沒有,只是天天面對丹爐,煙熏火燎的,面色較之先前黝黑許多。」
「你前世也沒白過呀,這說明度化已近尾聲,你快回復原貌了。」
見二聖不再有疑問,玉帝追問道:「該講的我都講了,我現在問你們,我這麼安排,有錯嗎?」
二聖吃問,雙雙跪伏殿堂之下,除了對玉帝叩首感恩外,再也沒有它念。
玉帝示意他們起來聽話。他說:「我還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