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迎國慶——歡聲笑語喜宴滿…
店小二一聽顧深的話便是直接露出了笑臉。
「誒,軍爺原來是常客。」
「得,小人去去就來,二位稍後。」
說著微微俯身,疾步向後退去。
齊凡看著其離去的背影,雙目在酒樓之中上下一掃。
不大,只有兩層,卻座無虛席且顯得有些吵鬧。
斗酒、喝罵、高歌不斷地在耳邊交織著。
沒有什麼平民百姓,俱是配甲之軍!
恐怕就算有人想來,也會被這副模樣嚇退吧。
殺神城是城,非營。
其內雖以軍伍為主,但不代表沒有其他的行當。
有了其他的行當,自然就有商紳黎民。
這並不有何奇怪。
那店小二便是合體期的凡修。
只是齊凡在打量的同時,心底也有些疑惑。
三壇酒還好理解。
但為什麼要三個碗?
突然一道帶著滿腔回憶的柔語響起,「曾經我們也和他們一樣。」
「在這軒鶴樓中肆意斗酒高歌。」
齊凡回首,看著百夫長面露微笑的看著二樓中的一夥大笑的軍士。
隨即又聽得其說道:「雖然時常醉酒打爛些東西。」
「但我們都是給了錢的!」
「可沒有賴賬啊。」
其這一副極為認真的模樣,似是在說他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可不是什麼爛大街的賴子。
雖然他是笑著說的,但齊凡卻是聽出了其內的悲意。
無窮無盡的悲意...
微微回首向著二樓看去,似是見到了百夫長當初的情景一般。
只是如今,卻是只有他一個人了...
不由的鼻尖發酸,微微低首眨了下眼眸。
抬起頭笑了笑道:「那想來你應該是那個賠錢的,酒量也是最差的。」
顧深登時眼眸一瞪。
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道:「怎麼可能!」
「想當初,肥蛇,瘦子,大石頭,冷劍他們哪個喝的過我?」
「就是肖柳子都要甘拜下風!」
「就是燒炭頭都..」
話音驟然一頓。
這個高大威猛,堂堂五等爵大夫!
從刑徒軍中殺出來,成為殺神軍百夫長的男人。
突然淚流滿面,偏頭看著窗外的景色。
深深的埋下頭。
一道哽咽的聲音響起,「就是他們都不在了...」
齊凡靜靜的坐在對面。
眼眸複雜的看著顧深,卻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既不知如何安慰,也無需安慰。
這種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輩子,可能都只會哭一次....
又怎能去安慰?
況且像他這樣的人,怕是不知凡幾。
或許是哭聲太大,整個酒樓之中都安靜了下來。
無數的目光向著此處望來。
微微帶著些許的驚疑,以及一絲絲的嘲諷。
但轉瞬便是消失不見,眼眸中只留下無數的複雜以及默然。
整個酒樓中的氣氛都在這一刻變得低沉了起來。
只有那斷斷續續傳來的哽咽與聽不清的念叨...
就是店小二都端著苦酒站在樓道旁。
沒有靠近,沒有打擾。
更沒有半點的嘲笑與譏諷。
只有無窮的敬佩縈繞在眼眸之中。
似是如此場景,他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一般。
也深知,這是為何...
下一瞬,一個有些矮小的軍士,周身散發著地仙的氣息。
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隨即化作惱怒。
騰的一下就從二樓之中跳了下來。
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跑到顧深面前。
抬起黝黑的拳頭便是一拳打下。
齊凡見狀眼眸一閃,剛要出手卻頓住了。
任由那拳頭結結實實的落在顧深的頭上。
卻是沒有動用半分的仙靈力,也沒有任何的技巧。
純粹是身體的蠻勁。
登時一道沉悶的聲音在酒樓之中響起。
同時還伴隨著那矮小軍士的咆哮聲:「哭,哭,哭,哭你個死人頭!」
「不就是死幾個人嗎,誰身邊沒死過。」
「你既然活著,就好好的活下去。」
「你死的起,你活不起嗎!」
「懦夫懦夫!」
不遠處的店小二見狀不由的急了。
剛要喊人過來。
卻是被齊凡一個眼神制止了。
「沒事。」
「啊?哦。」店小二本能的點了點頭。
可隨即又是猛地回過神來道:「啊?沒事?」
但齊凡卻是已經回過頭去了。
看著拳頭如雨點般落下,而顧深只是抬手擋在臉上。
透過縫隙怔怔的看著矮小的軍士。
眼中緩緩有一道身影與之重疊。
突然就笑了起來。
見得如此,那矮小軍士心中一松。
然而面上卻是皺起了眉頭,斜眼道:「真他娘是個瘋子。」
「呸,晦氣。」
說著就轉身而去,一躍跳上二樓揮了揮手道:「甭看了,喝酒喝酒。」
「一個瘋子,有什麼好看的。」
「來來來,喝酒。」
不過眨眼間,整個酒樓再次恢復了喧囂。
而此時的顧深卻是怔怔的看著二樓。
臉上還帶著淚珠。
嘴中喃喃自語,「真像,真像啊...」
「連罵人都這麼像...」
或許是目光引起了那矮小軍士的注意。
微微回首見到顧深的模樣。
眼中思索了一瞬,隨即似是在傳音一般。
待得那桌人都點了點頭后。
其這才喊了一句,「誒,那個只會哭的懦夫,要不要一起來喝點?」
「看看你的酒量和你的哭腔比,哪個響亮一些?」
顧深不由的一怔,眼中閃過些許的猶疑。
坐在對面的齊凡頓時一笑。
微微踢了其一腳道:「想去就去吧。」
「我不喜歡熱鬧,更喜歡一個人安靜的喝點。」
說著頓了一下。
隨之又敲了敲桌子道:「去歸去,你得記得回來付酒錢。」
「我可是身無分文的啊。」
聽得這話,顧深不由哈的一下就笑了出來。
大手在臉上一擦,直接跳上了二樓。
也不管是誰的,拿起一壇酒就往嘴裡灌。
直到飲干,重重的在桌子上一放!
環視一圈道了一聲,「多謝諸位兄弟,我顧深先干為敬!」
隨即又是對著那矮小軍士道:「我這酒量,可比哭腔要大得多!」
「是嗎?」矮小軍士眉眼一挑。
騰的一下站起拿起一壇酒挑釁的看著顧深:
「哥幾個,弄他!」
「搞起!今天誰也別想站著走出去!」
一夥素未謀面,毫不相干,甚至連名頭都不知道的軍士,就那麼鬥起酒來。
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
整個二樓中頓時越發的吵鬧了。
其中還夾雜著一道輕語,微微有些無奈的樣子。
「記得回來付酒錢啊。」
「我是真沒錢...」
齊凡深深一嘆,對著店小二擺了擺手道:「過來,上酒菜。」
「啊,誒,好了。」店小二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快步走上,三酒三碗六小菜一一擺好。
「軍爺,您慢用。」
說著就要退去。
可隨即便被齊凡一把給拉住了。
伸手指了指上面的顧深道:「那人叫做顧深,殺神軍百夫長。」
「這張桌子,記得叫他給錢。」
「不給錢可別讓他跑了。」
店小二明顯有些愕然。
上下打量了齊凡一眼,見得其的確一副認真的模樣。
這才嘴角一扯道:「誒,好的,小人知道了。」
面對這道目光,就連齊凡也有些掛不住面子。
連連擺手道:「嗯,行,你下去吧。」
隨即看了一眼比人頭還大的那三隻石碗。
微微一嘆。
拿起一罈子苦酒倒了一碗出來。
端起,看著窗外,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細語道:
「吾非為戰爭而生。」
「卻為結束戰爭而來....」
「咕咚、咕咚、」一口苦酒飲下,齊凡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真他嗎的苦啊。」
「苦的好像...人生...又...帶點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