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僧人
不僅是皇宮,神都中,同樣不缺乏聰明人,提前覺察到了即將到來的一個大節奏。
鎮關王府邸,林家。
這裡是一處風景優美的園林,亭閣水榭,假山流水。
要是再往前幾百年,院子里甚至還豢養了幾隻仙鶴,那真是和神仙洞府沒什麼區別。
此刻,一個位於湖泊上的六角亭台中。
一個梳著公主髻的少女,身著粉色衣裙,身段俏麗,眉眼間更儘是柔美之色。
她正坐在石桌上,一邊吃著糕點,一邊聽身邊的丫鬟講神都近來發生的故事。
偶爾聽見某個少年的名字時,少女的黛眉還會微顰一下,看樣子是十分沉浸在外面的世界中。
「真是還好有夜梟那群傢伙,為我林家吸引注意力。」
遠處,一個身著皮甲勁裝的青年,正靜靜地看著自己妹妹。
此人便是鎮關王的兒子,林天宇。
他本是神都中的二世祖,後面去北原歷練了幾年時間,回來就突破為了七品境。變化之大,讓神都很多的人物都為之大跌眼鏡。
本來,大周皇帝是想試探一下鎮關王,就想著聯姻。
但經歷一系列事件過後,再加上北原近來又沒個什麼大事發生,尤其是三皇子人都沒了,
這件事也就逐漸平息了下來。
只不過,
林天宇還是心有忌憚。這件事畢竟沒真正化解,宮裡那邊的態度一直不是很明朗。
正在這時——
林天宇收到了屬下發來的消息,驚訝道,「蓮花宗的聖佛要來神都開壇設講?那個小佛陀也來了?」
他打小就生長在神都,直覺極為強烈。
此刻,林天宇更是看出這件事背後恐怕少不了暗流涌動。
原因很簡單。
大周王朝就和世界第一強國一樣。蓮花宗要只是簡單講個佛經,那就沒多大問題。
偏偏,那個小佛陀天資綽約。十七歲的年紀就突破為了七品境,並且命星還是天璃星,更領悟有如來金身法...
要知道,林天宇是二十一歲的時候才突破的七品境,並且這都足夠驚艷世人了。
一個宗門的天才,到了另一個宗門,只怕少不了事情。
「先看看情況。如果陛下試圖打壓蓮花宗的話,那我就第一個站出來挑戰小佛陀!」
林天宇倒也聰明,更識時務,知道該怎樣生活在天子腳下。
當下,
他大步離開此地,準備前往林府的寶庫,服用那些捨不得吃的丹藥靈果,儘快提升一波實力。
可就在這時——
「什麼?他七品境了?怎麼可能?」
湖中,一道少女的驚呼聲響起,充滿了匪夷所思。
林天宇動作一停。
「是的小姐,你可不知道,外面都被震驚到了什麼程度。那個寧明今年才十四歲啊,真是太誇張了...」
同時,小丫鬟脆生生地回答道。
林天宇臉上的表情,異樣了起來。
他這才想起來,其實,神都中還有一個比小佛陀更加逆天的妖孽,十四歲的七品境。
「那小子...」
林天宇也同樣難以置信,怎麼也想不明白。
那個孱弱的少年,當初連自己稍微釋放出的氣勢都抵抗不住,怎麼現在就和自己站在了同一高度?
......
就在蓮花宗聖佛即將到來,神都一片火熱時。
此刻。
寧明正在黑暗的天牢中,和一個殺人不眨眼的老怪物,閑聊。
「想當年,老頭子我從海口縣一路殺到鐵城,三天三夜,沿途上千里,數百萬的生靈,盡數全都消融在了破軍星的【血星】當中。並且還有鋪天蓋地的大周修士追殺,老頭子我全程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角落裡,王鎮冠冷森森地說道,「這手筆,比起李正也差不了多遠。」
聞言,
寧明卻皺起了眉頭,突然問道,「你騙我?你怎麼可能沒眨一下眼睛?」
王鎮冠一愣。
下一刻,
王鎮冠強忍著心中的情緒,「我騙你這小毛頭做何?破軍星到了後期,法則遠比不上其他星辰,要想變強,就只能靠【血星】這門神通,吞天下之精血...」
寧明先是沉默,然後嚴肅地問道,「所以,大周王朝追殺了你三天三夜,你全程就真沒眨一下眼睛?」
哐當!哐當!
王鎮冠突然像是暴怒的野獸,突然沖了過來,像是要咬碎寧明的喉嚨。
好在,他脊背處被鐵鏈禁錮著,剛衝到中間就動不了了。
「你幹嘛?」
寧明納悶不已地看著這個瘋老頭。
「我...我...!」
王鎮冠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寧明,好半響后才勉強壓制了下去。
「不是,我真的好奇啊。」寧明又問道,「三品境的修士,不休息也就罷了,三天三夜,連眼睛都不會幹的嗎?」
「我殺了你啊!!!」
王鎮冠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殺意,瞬間宣洩了出來,整個人像是癲狂了一樣。
這可把寧明嚇得,趕緊往後縮退了下。
「嘖,看樣子村長爺爺的攝魂針影響還是大。好好一個人,說犯病就犯病。」
看著瘋猴子一樣的王鎮冠,寧明暗暗咂舌。
懶得搭理這個不正常的老怪物,
寧明將手塞進懷中,握著那塊金色玉簡,隨後心神沉入其中,再次進入了【八部天龍】的修鍊。
另一邊。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王鎮冠才喘著粗氣,勉強恢復了神智。
可,只掃了眼那個少年,王鎮冠就又感覺胸膛中有什麼在涌動,好似火山爆發的前兆,渴望將其親手撕碎。
自己說了一大堆屍山血海的經歷,誰聽了不得身體打哆嗦?
結果這小子卻非得要鑽字眼,追問自己當時到底眨了眼睛沒有?
我眨沒眨眼,這重要嗎?!
不過,
王鎮冠看著寧明肉身的變化,忽然又皺起了眉頭,就像是參悟著一個無解的謎題。
「這小子到底是夜梟從哪兒找到的?」
王鎮冠看著寧明,只覺得這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妖孽。
而等到寧明睜開眼時,全身再次產生了那酸痛乏力的感覺,連手臂都抬不起來。
「那娘們,真是太無情了!」
寧明暗暗啐罵。
金色雲海世界中,那個昔日的南國之主,壓根就是個機器人!
自己每次提出想要慢慢來,雲海不要一下子那麼多地湧來,可對方卻根本不會理會。
進進出出都好幾次了,可自己還是抵抗不了那百丈高的雲海,每一次都被壓得動彈不得。
「唉,也不知道效果怎樣。」
寧明嘆了口氣,忽然想起某事,看向了那個老怪物。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其腦海中形成...
話說,寧明是被村長李老魔從小帶大,對於這些殺人如麻的魔道修士,真談不上太過畏懼。
「對方脫困的唯一希望就是我背後的夜梟。」
此刻,寧明一邊靠【地魁】恢復體力,一邊自忖,「雖然這個王老魔也不太正常。不過,他應該不會亂來殺我。」
這樣想著,
寧明深吸了口氣,終於說出了那句話,「王前輩,無聊也是無聊,我們兩個要不掰掰手腕?」
「扳手腕?」
此言一出,王鎮冠瞬間就被驚到了,還從未想過,居然會有人對自己說這話。
突然間,寧明已經大著膽子,向這個破軍星三品境的老怪物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
王鎮冠冷冷一笑,「小子,我知道你有淬體的秘法,不過,你才什麼境界?老頭子我又是破軍星的修士,怕待會兒一個不小心,把你手臂給折了...」
「折了就折了。」寧明並不在意,「要是王前輩你贏了,我給你捶背。」
「哈哈哈哈哈!!!」
聞言,王鎮冠突然發出了猖獗的大笑聲,隨後道,「那就來試試你的斤兩吧。」
說起來,在這黑暗無光的天牢中,確實也沒個什麼別的東西,數十年的禁閉生活,身上都快要長出草了。
「嘿嘿...還是希望王前輩手下留點力氣。」
寧明也是嘿嘿笑著,然後走到了王鎮冠身前。
這下,他才真正看清楚這個王老魔的模樣,更具體的感受到了那股氣勢。
對方赤裸著上半身,皮膚呈黝黑色,肌肉乾瘦,並且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像是一副難以形容的水墨畫。
哪怕王鎮冠被迦樓石構成的鐵鏈鎖住脊骨,並無強橫的氣息波動,
可那種本能的感覺,
寧明絲毫不懷疑,若對方發難,只怕一隻手就能瞬間捏碎自己的腦袋!
「扳手腕,你的右臂會被我直接折斷,毫無疑問。」
同時,王鎮冠盯著這個少年,忽然開口道,「也罷。不如你來嘗試著觸碰我,只要你碰得到我上半身的任一部位,那就算你厲害。」
聞言,
寧明雙眼一亮,「當真?」
王鎮冠坐在地上,冷笑道,「七品境的小修士,若是在外界,老頭子我一個眼神就能震死...」
話音未落。
唰——
寧明突然閃電般地出手了,儘管迦樓石的桎梏,封禁了體內的真元,可光憑肉身,他都是異獸的程度!
可讓寧明眼瞳驟縮的——
咔!
王鎮冠竟是瞬間就抓住自己的手,速度快到彷彿劃破了空間。
不好!!!
寧明臉色大變,這才感受到了差距,對方的手就像是世間最強大的法器。
那隻血肉大手看似有溫度,還很柔軟,可實際上卻堅固如神鐵,根本就掙不破!
自己引以為傲的肉身,在對方面前,卻像是泥巴與鋼鐵之間的差距。
「真是無趣。」
而就在這時,王鎮冠卻突然扔掉了寧明的手,並未發難。
他甚至站起身,然後走到角落裡,重新躺在地上,闔上雙眼。
看著這一幕,寧明先是一怔。
下一刻,
王鎮冠卻開口道,「再給你個機會。往後無時無刻,你都可以來偷襲我。」
聞言,寧明立在原地,一時間思緒如潮。
他看著那個躺在地上、闔眼假寐的三品境大魔頭,心跳逐漸加快,體內有一股股氣力在運轉,釋放出充沛的血氣...
唰!
突然間,寧明再次一動。
嘭~
然後,他就又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牆壁上,五臟六腑都被震得劇痛,差點裂開。
「咳...咳...」
寧明很快就爬了起來,一邊咳血,一邊卻在笑。
黑髮下的那雙眸子,逐漸升起了興奮,「這麼厲害的嗎?」
「考慮清楚后再出手。下一次,你會傷的更重。」
同時,王鎮冠說著,打了個哈欠,又側過身,像是酣睡了起來。
.......
.......
夜色如墨。
大周王朝境內,一處老舊的村莊里,死寂無聲。
可,突然間,一團金燦燦的光球突然炸開,迸發出神聖的真元,衝擊四面八方,同時照耀了十方天地。
只見,
那是一個身披袈裟的年輕僧人。
他快步穿行在大地上,好似一抹閃電,全身竟散發著淡淡金光,並徒手打爆了一頭渾身黑毛的怪物。
那團金燦燦的光球,正是這年輕僧人,徒手一掌打出來的,威力驚人!
更令人覺得驚奇的是,
伴隨著漫天的漆黑血汁灑落,那年輕僧人周身卻連一點污血都沒沾染,乾淨得如琉璃般無垢。
「阿彌陀佛。」
解決掉那頭夜裡的不詳后,年輕僧人雙手合十,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憐憫。
遠處,一間荒廢木屋,裡面有兩具枯骨,死了也不有多久,至今都無人收屍。
這也是這個世界的常態,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每個人都生死無常。
下一刻,
這個年輕僧人轉身,走向那個木屋,並與其他一群僧人,念起了往生咒。
「走吧。」
最後,其中一個氣息尋常的白眉老人,揮了下袖袍。
那兩具枯骨竟憑空化作骨灰,又凝結出了類似舍利一樣的物品,落入了老者的袖袍當中。
「南無阿彌多婆夜~」
一眾僧人低頭念了佛號,隨後跟在白眉老人的身後。
他們,就這樣行走在無邊夜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