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前奏

清晨，東方的天幕剛露出微微的光芒。

乳白色的霧氣浮動在這座古老的城池當中，天河上有艘畫舫緩緩行駛，掩映在一片片的濃霧間，猶如浮於天際的瓊樓玉宇...

這裡是大周王朝的神都，當今天下的中心。

這個時間段，一夜的紛擾與繁華已然散盡，新的活力才剛剛開始。

城門被士兵緩緩打開，趕早集的菜農或小販陸陸續續地進來，各個集市也逐漸有了煙火氣。偶爾還能看見一臉疲倦、匆匆忙忙的行人，也不知昨夜發生過什麼。

毫無疑問的是，生活在這座城市當中的居民是幸福的。

這裡聚集著天底下最強大的一批修士，普通人一般是不會擔心夜裡會有鬼東西敲門的。

而伴隨著太陽的升起，角落裡的夜鶯成員們也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可以像蝙蝠一樣，回歸陰暗的洞穴。

夜鶯的洞穴是位於東城的天樞院。

在那裡，有一座被外人叫做閻羅殿的建築，更確切的名稱該是大明院才對。

才是清晨，就有好幾個官員帶著公文走進了大明院，腳步匆匆，應該是有什麼要事處理。

等到離開這座「閻羅殿」的時候，

這幾個身著緋紅魚雁服的官員，暗中議論了幾句，「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神都的禁忌事件是越來越多了。」

「是大明侯不行了，還是星辰污染加劇，抑或是那些遲遲沒能解決的夜梟？」

「哎，莫要議論，最近是多事之秋，我等只需做好份內之事即可。」

「......」

待到這些官員離開后，沒人注意到的角落裡忽然出現了幾個黑袍人。

這幾隻夜鶯冷眼看著官員們離去的背影，眼神並不怎麼友善。

大明侯大人這個位置，確實不好當。

殺的人多了，朝堂和民間就免不了爭議；殺的人少了，大家又擔心會不會有漏網之魚，也就是那些隱藏的可能會發生畸變的修士。

一旦神都的禁忌事件增多，一旦有人不滿意，大明侯就會被架在火堆上，來回翻烤，兩面都不是人。

「唉~」

忽然間，其中一個夜鶯成員嘆了口氣，「大人近來似乎確實不比以往了。是精力不足，還是因為鎮關王的事？」

因為夜梟的存在，神都內的畸變修士逐漸增多，每天送往大明侯面前的奏摺簡直比皇帝還要多。

但在大家心中，大明侯無異於守護著神都的神明，是一個無情無感、沒有缺陷的存在。

只可惜...

大明侯並不是太陽，做不到一直釋放無窮的光與熱，他也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已。

「大概是因為寧明的死造成的吧。」

另一個夜鶯成員忽然開口了。

此言一出。

眾人沉默了下來。

良久后，有人長嘆一口氣，「大人真的老了嗎？當初是真把那個寧明當成繼承人來看待不成？」

「不然呢？如若不是，陛下又為何會接觸寧明？」

同伴反問一句，「神都里的大人物們，誰心裡不清楚？要是不出意外的話：」

「寧明他就是下一任夜鶯之主！」

說到這裡，大家再次陷入了無聲當中。

理想是美好的，可現實是殘酷的。因為邊疆的那場意外，大明侯的繼承人死了，皇帝也為之震怒，震動了朝野上下。

同時，神都里的大人物們也愈發好奇。

大明侯的下場會是怎樣？下一個執掌暗夜的夜鶯之主會是誰？神都又將何去何從？

好在的是。

不久后，北原的那場風暴就傳入了神都。

一個名為小魔王的黑髮青年，大鬧地藏城，綁了一眾北原天驕，並與四大仙家糾纏至久...

正當大家幸災樂禍地看戲時，突然卻吃到了自家的瓜。神都里的所有人全都驚得目瞪口呆。

那個無法無天的小魔王，正是所有人都以為死在了邊疆的寧明！

「老四沒死！他在北原！」

「他好狂啊！真是帥爆了！一個人擊敗了北原所有的仙家血脈後人！」

「別攔我！我要去北原找老四！！！」

「什麼？寧明他不是都畸變了嗎？怎麼還搖身一變，成了小魔王，並且把北原捅出了一個天大的簍子？」

「我的天...趕快將此事稟報給陛下！」

前文一直沒時間提。

事實上，在寧明與村長爺爺相認時，也就是四大仙家將小魔王的身份公之於眾期間，大周王朝其實就也知道了這一消息。

外院的崔錚等人完全坐不住了。

要不是崔宰相派人時刻盯著崔哥，指不定還要出什麼意外。

大明院，那個身著玄色蟒服的中年男子，在聽聞這一消息的時候，倒是反應平靜。

據甄姬所說：大明侯大人當時只默默地站起身，轉身進了一個房間，獨自一個人待了許久...

最讓人感到詫異的反而是寧明的妹妹，寧媱。

「什麼？我哥他沒死？」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寧媱的反應和崔錚幾人差不多，彷彿激動得不行。

「太好了！原來他還沒死啊，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可這個小丫頭的表情卻有些過於浮誇，就和戲台上的戲子一樣，讓外院的楊胖子看得古怪不已。

「媱媱這丫頭不會和寧明沒什麼感情吧？」楊胖子心中暗暗嘀咕，「怎麼感覺是裝出來的呢？」

等到敷衍完眾人，走個過場后。

寧媱獨自一個人回到屋子，撲通一聲躺在床上，她眨巴著烏黑的大眼睛，也不知道小腦袋瓜在想些什麼。

「哼！你到底還要在北原玩多久才肯回來？」

忽然間，寧媱鼓起圓潤的腮幫子，是極可愛的包子臉。

她像是有些生氣地自言自語，「不就一個龍涎草，至於嗎？真是小氣。分明都已經進了萬星界，那裡面的好東西又不少...」

「肯定是為了趁機勾搭那幾個仙家女子！」

這樣想著。

寧媱打了個哈欠，閑著無聊，從枕頭下取出一本在集市上買來的書籍，隨便翻了幾下。

群星注視著人世間。

這世上大多數事對自己來說都太過乏味，還不如那些俗人編出來的故事來得精彩。

當然，自己哥哥的經歷肯定要比這些書上寫得更加精彩。

另一邊。

皇帝是何反應，世人還沒資格知曉。陛下向來深居簡出，神秘得很。更何況，帝心如淵，不可捉摸。

大家只知道的是：

在寧明隻身一人出現在鑄劍城的時候，遠在大周神都的皇帝，直接派出了一個人：

司天監之主，二品境的天樞星修士，陳宇。

......

......

邊疆。

大漠，空曠而高遠。蒼茫的天空上，有一隻雄鷹正在展翅翱翔，壯闊而雄渾。

嘭~

一隻大腳突然踩踏在了貧瘠的土地上，並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

可就在這隻腳的主人即將邁出下一步時——

「是要我提醒你嗎？再往前，可就是北原了。」

一道聲音突然至四面八方滾滾傳來，尋不到方向。

大周國境處。

陳宇停下了腳步，其外表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老者，只穿了件白色練功服，皮膚有些黝黑，看似平常。

在其四周，一望無垠的大漠，視野中什麼都沒有，磅礴中亦有種蒼涼感。

「這就是你們的答覆？」

陳宇看向空無一物的天地，忽的開口問話。

「是我們的答覆。」

不比外表年邁的陳宇，那道聲音的主人應該是個正值壯年的男子，聲音雄渾而有力。

對方不見其身，只聞其聲，「你在大周，我在北原。你我只需閉關修鍊，自然就能平衡天下局勢。萬物生自守恆，莫以為此消彼長，需知，乾坤逆則天崩。」

話音落下。

陳宇沉默了片刻，爾後道，「上次，是你北原四大仙家先動用的上古畸變修士的屍體。」

對方回道，「那具屍體你是可以對付的。另外，李姝還出手干涉了，說來有趣，破局的棋子恰好就是那個寧明。」

陳宇再次沉默了下來。

「陳宇，你這次怎會為那個皇帝賣命，想要打破平衡？」沒人知道那聲音的主人在何處，或者說，對方更像是無處不在。

陳宇如實答道，「那個寧明很重要。他是代替大明侯的人，神都需要他。」

那道聲音說道，「到了我等這一境界，分明都已是人間神明，只需維持住平衡即可，你何必還要如此看重大周王朝？」

「就算是沒了大周，下一個大乾照樣能讓你當那個司天監之主。」

「況且，那個寧明對你大周而言很重要，對北原同樣重要。四大仙家要他死在鑄劍城，我也要他死在北原，才可安心！」

言罷，一陣極長的安靜，唯有大風吹過，塵土飛揚。

突然之間。

那道聲音再度響起，「...哦？」

只見，

陳宇終究還是踏出了那一步，一隻腳邁入了北原，「你我並列二品境，自詡為維繫平衡的人間神明。殊不知身處紅塵，又豈能高高在上，超脫物外？」

「你真的過界了。」

那聲音漸漸低沉，令大地都在輕微顫動，無數砬石就和在鼓面跳動一樣。

撲哧——

同時間，天空上那隻盤旋的雄鷹像是預感到了什麼，急速飛離了這片天穹。

「上次一別，距今已有百年時間。」

陳宇雙手抱拳，朝著正前方，平靜道，「武瘋子，別來無恙了。」

轟！！！！！

回應這位大周修士的是：從天而降的一隻巨手，絕世霸道，直接打沉了一大片的平原。

......

這便是北原給出的回答。

於兩國交界處：

二品境之戰拉開了驚世大幕，當今天底下最強的兩個人。

天樞星第一人VS武曲星第一人

【作者題外話】：這章差不多算是北原最後大高潮前的鋪墊，同時也是即將回歸大周篇的引子，回歸神都后就將是本書前期最精彩的舞台篇章，各個人物都要逐一交代結局了。因此...咳，莫要再說水刀了，超細膩的好吧，也實在不如墨刀好聽。另外，求一波票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