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遺忘的真相

......

天玄秘境外的星空中，列強林立，即將商討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太古仙庭的人馬卻提前離開了。

他們的年輕至尊隕落在了天玄秘境中，如今連一位璀璨神環境的巨頭也喋血在了此地，接下來恐怕要掀起一場大戰。

「還望...恕罪，有話好商量。」

同一時間，華天星域的那位巨頭，武君露出了拘謹的神態。

他的肉身已被冥王一劍毀去，如今只剩下了元神，實力大跌。

「對對對，冥王，饒命啊！我華天星域願意就此事了，雙方罷休。」

華天星域的一批老頭子們也站了出來。

他們沒有太古仙庭那般堅決，如今也看出了神農一族要強保小魔王的態度。

星空中。

冥王外表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但卻灰發披肩，眸子黯淡，生命精氣看上去無多，可此刻卻無人敢對其有半點小覷之心。

面對武君的求饒，冥王神情冷漠，只看了眼寧明。

「放了他吧。」寧明說道，「終究只是小輩之間的事。」

若是冥王真要解決掉武君的話，就和前面的夏夢師叔一樣，人狠話不多，一劍就直接揚了。

這舉動，一是給自己面子，二也是讓自己給雙方一個台階下。

「不錯。」

旁邊，姜星淵欣慰地點了點頭。

神農一族固然強大，但勢力和人不太一樣。一般來說，勢力是不會把事做得太絕的，擺出一部分底蘊，威懾住天下就夠了。

但一轉頭，冥王就看向了紅羅老祖的元神，手中的殺劍也重新發出了錚錚劍鳴聲。

「還請冥王...」

紅羅老祖也要求饒。

可話還沒說完，其元神突然炸成一團血霧，其中迸射出一抹神虹，宛如天外流星般，飛入了星河深處。

「跑了？」眾人錯愕。

尤其是冥火宮的那批人馬，全都傻眼了。自家老祖就這樣跑了，自己呢？

「好狠啊。自毀大半元神，就算血遁逃出去了，境界恐怕也大大下滑，很難恢復過來了。」一些老輩修士感嘆。

看到這裡，華天星域一方的人馬也暗自鬆了口氣，還好自家勢力比冥火宮厲害點，神農一族才願意給個台階下。

料想冥火宮也算是宇宙中的一流勢力，可眼下，一位老祖卻給逼到宛如喪家之犬，實在是丟盡了臉面。

唰！

就在這時，冥王抬起的劍還是落了下去。

一道三千丈的劍光，仿若天河般，從上而下，切斷了冥火宮的那艘戰船。

戰船上的冥火宮弟子們盡數被攪滅了形神，宛如黑暗深空中綻放的一束煙花。

在絢爛的背景當中，冥王一人掃視全場，冷冷道，「從今日起，寧明即是我神農一族的貴客。誰要是敢動他，那就是動我神農一族！」

一語落下，全場嘩然。

有人感嘆小魔王如今有了一個強大的靠山，有人則忌憚神農一族如今又多了一位少年王者。

「二十歲的神道二品境修士，這樣的天賦古今罕有，打破了記錄，未來一定還會沖的更高。」

「小魔王太妖孽了，以後怕是誰也擋不住了，就只有看姬霄、司天欽那幾位年輕雄主，後面能不能與其爭鋒。」

「神農一族也不得了了啊，冥王居然是凝聚了兩個璀璨神環的絕巔大能，還當著太古仙庭老祖宗的面，滅了徐昆。」

各大教主都在議論紛紛。

天玄秘境絕對是歷史性的一個轉折點，從這裡開始，未來這座宇宙怕是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冥王回到神農一族的戰艦上，姜星淵和姜冬等人紛紛開口。

寧明也道謝，「多謝冥王前輩此番出手。」

「你要多謝你自己。」冥王看著這個少年，嘴角忽然牽動，露出一個比較生硬的笑意，「姜離時常在我們面前提及你，她對你很有讚賞，如今看來，那些言辭倒是絲毫沒差。」

聞言，寧明心頭微動。

對方既然主動提起了姜離的事，接下來應該就是要把事情攤開來講了。

只是，寧明一時間還不太清楚自己和姜離之間的關係到底有多深，不好去想太多，更傾向於將此事看作是雙方的合作。

「努力修鍊吧，相信不用我們多說你也清楚」冥王又道，「接下來就是大亂之世。快點變強吧，寧明。」

寧明點頭。

他站在神農一族的戰艦上，看著漫天的宇宙戰船，眸子深邃，思緒飛揚，一陣的沉默。

大亂之世真的到來了。

這座宇宙，內憂外患，自己也不再是那個在萬星界中成長的雛鳥，目睹了未來的殘酷一角。

「我會成長起來的，絕不放棄希望。」寧明低語，「總有一天，我會真正站在宇宙之巔，扭轉乾坤。哪怕這條道路無比艱難。」

......

事實上，除了夏夢與聶尊、賈道的死以外，此次天玄秘境的重頭戲都還沒有揭露。

星盟、贏族、不老神山、不死教這幾個宇宙級勢力，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沉默。

他們的傳人，那幾位年輕至尊同樣沒有從天玄秘境中出來。

星空中，各方星域勢力的飛船逐漸離開了。他們並不知道深層次的事，也沒資格了解真相。

「你們有看見星盟的趙龍城嗎？」

離開時，鶴真人忽然回頭望了眼。

在那口緩緩旋轉的黑洞外，那幾個宇宙級勢力的戰艦依舊停靠在那裡，氛圍格外的肅穆。

「沒。」道衍聖主搖頭，心裡也預感到了苗頭，「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

「風雨欲來啊...」鶴真人一嘆，隨後道，「回去后，準備封山門吧。接下來的百年，恐怕會是人族歷史上最動亂的一段時期。」

另一邊。

諸神以大法力強行在虛空中開闢出了一個空間。

這裡的直徑足有十里。

有山有水，居然還有明媚的陽光，風景優美，一切都栩栩如生，彷彿神仙居住的地方。

而這僅是諸神們隨手開闢出來的，讓人感嘆神靈們的至高性。

此刻，寧明、司天欽、趙甲、姬霄等年輕人以及各方宇宙級勢力的巨頭們都進入了這裡。

「寧明。」

就在這時，一個白袍老者走了上來。

不等寧明開口，他就說道，「我是顧芸的師尊。」

寧明立馬從懷中取出九轉玉瓶，這是顧芸的至寶，前面一直被自己帶在身上，此物太貴重了，不敢輕易交給外人。

白袍老者卻不像是為了此事而來。

他只看著寧明，眼神複雜，「寧明，老夫知道此事對你來說，可能有些不太好。但還是想問問，是誰在天玄秘境中殺了顧芸？」

這話的意思，大概率就是要替弟子復仇了。對前面剛殺了夏夢的小魔王來講，確實不太好。

寧明和姜星淵對視一眼，彼此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顧芸那孩子和你們不同，她不會和別人結下死仇。」白袍老者緊盯著寧明，想要從其臉上找到答案。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了一尊尊神靈的人間身，伴著陣陣光雨灑落。

寧明這才開口，「先過去吧，等下大家就知道真相了。」

白袍老者皺眉，實在是不清楚天玄秘境中到底都發生過什麼。

不過，無論如何，要是顧芸是因為別的事而慘死於某人之手，自己都要不惜一切代價復仇！

正前方。

一道道人身，形態各異，有男有女。看起來就和市井裡的凡夫俗子一樣，但每道人身卻都擁有一種至高性，區別於血肉之軀的凡人。

那就是眾神，祂們的本體乃是萬千法則，軀體只是為了方便與眾生交流才顯化出來的。

此刻，姬霄和姬天橫、司天欽和他的師傅以及星盟、不老神山的巨頭們都到了場。

對於九成九的生靈來說，往往一輩子也見不到神祇一面，但在場的要麼是神道巔峰修士，要麼就是年輕至尊。

突然，諸神們的視線齊齊望向了一個方向。

寧媱同樣深深地看了眼，那雙明眸中，說不清道不明是什麼情緒。

當初那個大周王朝的少年，如今還是一次次地出現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在場的巨頭們也扭頭看去，全都眼神驚訝，「小魔王？」

寧明一襲白衣勝雪，如今沒了真龍聖體，褐色的眼瞳，髮絲飄揚間，就和普通人一樣，緩步上前。

「不對！」

有人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之處，眼瞳微縮，「我為何感覺...小魔王的氣息就和神靈一樣了？」

只有司天欽和姬霄等至尊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小魔王前面喪心病狂到吞噬了一個神胎！

與此同時。

寧明剛一到場，同樣表情迅速就被震驚所佔據。

「陳老頭？」他看向前方，

就在寧媱和天樞星之主的中間，站著一個身材佝僂的老者，臉上笑得像是朵枯萎的菊花，還缺了口門牙，正在沖自己嘿嘿笑。

「我靠！」

頓時，寧明差點沒跳腳。

陳老頭你不在萬星界里吃喝玩樂，怎麼混進諸神的隊伍當中？

同時，寧明腦子裡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種種事。

自己一直都覺得奇怪，自從進了萬星界，自己第一次就莫名其妙遭遇了蘇仙、夏夢等幾位至尊，後面又是真身進入了萬星界。

寧明還猜測可能是寧媱，如今才錯愕地發現，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紅塵仙館的那個老騙子！

對方居然是一尊神明？

這下子，寧明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從對方看中自己的那一眼開始，自己的路大概率就被設計好了。

無論是誰，只要進了紅塵仙館，成功修鍊出了灰燼法，後面的發展大概都會差不多。

因為姜離，不得不和那幾位年輕至尊結下樑子，又因為姜離，會得到一個強大的靠山，這是一條一路爭鋒的王者之路。

「你小子幹什麼了？」

陳老頭的聲音忽然在寧明心中響起，「你體內的那傢伙復甦了？你怎麼有了和我等一樣的氣息？」

寧明沒好氣地回道，「我生吞了一個神。」

「？？？」陳老頭震驚。

「徒兒，說吧，你們在天玄秘境中都經歷了些什麼。」

正在這時，司天欽的師傅，那個穿著破爛道袍的老道人開口。

司天欽一身銀色戰衣，長相英武，像是尊少年天神。在許多人眼中，此子同樣是這座宇宙未來最強的幾人之一。

他表情嚴肅，開始緩緩道來。

那些璀璨神環境的巨頭們，先是驚訝，然後逐漸面沉如水。

到了最後，甚至有幾個人露出了不敢相信的顏色。

寧媱等神靈們則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沉默。

「我們在鴻蒙中發現了一條古路，通過那條古路，我們到達了宇宙之外。」

終於，司天欽道出了最殘酷和黑暗的真相，「而在宇宙之外，並不是希望，相反，在那個大世界的修士眼中，我們是被關押在黑暗監牢里的禁忌生物。」

「贏子、呂玄道、趙龍城、顧芸等人就是被那群異界修士給無情鎮殺而死。」

長長的一番話。

落下后，

這片天地一時間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當中，落針可聞，沒有一個人開口。

就算是神農一族的冥王和姬氏王朝的姬天橫，此刻也都神情動容，首次知悉了這樣的大事件。

任何生靈的世界觀都會受到巨大的衝擊，一時間無法接受。

突然，寧明一愣。

他環顧四周，神情疑惑，像是沒有看到該有的東西，「為什麼...大家沒有憤怒？」

是的。

在這樣血腥與黑暗的真相揭露后，在場的每一個人臉上都只有深深地震驚，以及...淡淡的恐懼。

唯有顧芸的師尊，那個白袍老者此刻眼底深處像是有光芒在閃動。

「果然是這樣嗎。」

就在這時，天樞星之主一聲輕嘆，「你們找到了那個通道，並打開了那堵牆，進入了宇宙之外。」

下一刻，

天樞星之主看向陳老頭以及另外幾尊神靈，說道，「接下來，我們如何將那個通道給重新封印起來？」

陳老頭無言沉默，另一尊神靈道，「我後面去試試看吧，我去把自己封印在那裡。」

「重新封印起來？」

寧明猛然一驚，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語。

頓時，在場眾人看向小魔王。

天樞星之主和寧媱等神靈也看向了這個白衣男子。

寧明一步站出，問道，「我們要把那個通道給重新封印起來？為什麼？這座宇宙不是在逐漸黑化腐敗嗎？」

這話讓許多人都眉頭緊鎖。

「明明希望就在外面...」很快，寧明自己也明白了過來，聲音逐漸降低。

「別說了。」

陳老頭的聲音在寧明心中響起。

寧明確實沒再開口，只心裡像是在被刀扎一樣，很難受。

天樞星之主也像是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嘆息，隨後對在場的眾人交代道，「你們也不要把這件事告知出去，記住宇宙外的仇恨就行，以後就不要再內鬥了...」

姬天橫等各大勢力的巨頭們沉默。

「真相也要向世人隱瞞嗎？」寧明喃喃自語。

司天欽也忍不住開口了，「神明大人們，我們的未來難道真的就只有被困死在黑暗宇宙中嗎？隱瞞真相，眾生只能渾渾噩噩地過完他們的一生嗎？」

年輕人都有熱血，但成年人們顧慮的則更多。

諸神們集體無聲。

良久后，一尊女性神明才開口，聲音無悲無喜，「這是我們的家園，你我本就生活在這裡。」

「而踐踏我們家園，毀了我等一切的敵人，就在外面！」寧明突然說道，「我們是要選擇性地遺忘？還是說，我們乾脆自認為就是該被關起來的怪物！」

寧媱立馬看向寧明，黛眉微顰，「寧明！」

「寧明，冷靜一下吧。」冥王也伸出了大手，落在寧明的肩膀上，並輸入了一股溫和的神力。

「老夫走了。」

就在這時，顧芸的師尊突然轉身離開，竟都沒向諸神道別。

「唉~」

司天欽的師傅，那個老道人也搖搖頭，不過，他倒是向諸神道別後才離開。

「等等，司天欽留下來。」

一尊神靈忽然開口。

這裡發生的事太大了，各大巨頭們都心情難以詮釋，紛紛道別離開，需要儘快返回祖地。

自己所生活的宇宙，其實是一個黑暗監牢，而當初那幾個跨界而來的不朽，他們的後代就在宇宙之外...

「一定要把那個缺口重新封印起來。」

最後的最後，一個神道巨頭在離行前，向諸神如此請求道。

這讓寧明再次狠狠一咬牙。

姜星淵、蘇仙、趙甲等年輕人也都低垂著頭顱，神情難以形容。

天玄秘境結束后，諸神又將這幾位還活著的年輕至尊留在了這裡，應該是有什麼事要交代。

「按你們說來，異界對於我等的態度，只是希望我們不逃出這座宇宙即可。」

天樞星之主冷淡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切如常。你們就當忘了那段經歷，一切都沒發生過。」

寧媱則看著面前的寧明，眼神隱隱的有些擔憂。

她很清楚這個少年的性格，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

「重新封印上宇宙的通道，當一輩子的鴕鳥...」

果然，寧明自嘲一笑，語氣悲涼，「敵人毀了我的家園，滅了我的祖先，侮辱我是怪物。這些事，都要我忘了嗎？」

「若是你忘不掉，那我可以用大法力，抹去你的那段記憶。」天樞星之主道，「有些事，知道了也沒有用，除了痛苦，什麼也帶不來。」

唰！

陳老頭、寧媱立馬看向天樞星之主，然後又看向寧明。

司天欽等年輕至尊也都紛紛動容。

寧明突然抬起了頭。

哪怕眸子不再是璀璨的金色，但卻依舊明亮，「既然如此，你們不如刺瞎我的雙眼，讓我看不見現實的真相；封了我的耳朵，讓我聽不見外界的聲音；抹去我的嘴巴，讓我再也說不了話。」

「我說的直白一點就是，讓我忘記這一切，不如不要讓我生活在這世上！」

一語落下，

這裡一下子寧靜了。

眾人張了張嘴，全都無言，這位也太彪悍了，這可是宇宙最至高的神明啊。

天樞星之主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寧明，你夠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再度看去。

只見，姬霄一步站了出來，眼神甚是強勢，並伴有一股強大的氣息瀰漫而出。

「你是真有點自命不凡，無法無天。如今連神祇也敢頂撞，這宇宙還有什麼鎮得住你？」

姬霄盯著寧明，語氣冷冽，令在場的氣氛更加劍拔弩張。

「我現在心情不好。你別玩這種不入流的小手段，逼我收拾你！」寧明也看向這個姬氏王朝的帝子，冰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