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貓和鼠

證道失敗。

四個大字彷彿是上天註定的。

整整一個時代，諸多位絕頂仙尊共同出招，可到頭來還是沒能助華陽仙尊逆天成功。

有人鬆了口氣，有人不甘而又無奈，有人感慨...見識了一代傳奇的落幕，甚至算是這個時代最了不得的大事件，一時間，眾生百態。

「失敗了啊。」

這裡是位於陰陽天下的一個秘境中，有人低語。

隨著華陽仙尊的隕落，此人周圍的劫光也逐漸消散，光芒很絢麗，就像是一場夢，醒了。

「唉。」

一聲喟然長嘆，

這道人身取出一面銅鏡，察看了眼，「已經找到了嗎？」

下一刻，這道人身迅速朝著一個方向遠去。

同時間。

秘境開外，一批穿著雲紋白袍的修士剛剛降臨。

「快！」

為首的是大道十二重天的強者，「這個秘境很有可能就藏有天庭餘孽！小心點！」

很快，眾人進入秘境內，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濃郁的道劫氣息。

「不見了？」

仙尊並不在場，這讓大家先是鬆了口氣，然後又立馬皺起了眉頭。

為首的那名大弟子將情況迅速稟報給了趙良，接下來會封鎖住這座天下，不可能就這麼容易放跑對方。

另一方的趙良眉頭緊鎖，「又跑了？」

趙良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看了眼身邊的幾名弟子。

大家這會兒正快速行進在青蓮天下的北域，即將前往一個名為逍遙洞的地方。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忐忑與興奮。

因為這既有可能是殺身之禍，也有可能會是大功一件，抓住一位絕代仙尊，想想都刺激！

「目前共發現了三處地點，但都提前離開了，並且消失的還毫無線索。」

趙良思忖。

這就像是一個貓抓老鼠的遊戲。

仙尊固然要遠遠強過任何一個普通修士，但也不意味著時刻都能料敵致勝於先機。

乾坤宮的每位弟子身上都帶有至寶，並且還偽裝成其他普通宗門弟子的模樣，類似於便衣。

可前面三次，乾坤宮發現地點的時候，早已人去樓空，

並且還都像是知道乾坤宮的搜查方向，消失的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趙良又看了眼自己帶在身邊的幾人，暗道，「希望至少我自己的人不要有問題...」

很快，

趙良又收到消息，無色界的情況已經得到了控制，要自己這邊派幾個人過去收尾。

趙良想了想，吩咐道，「君無道、麒傑、孟雲你們幾個現在去無色界，與秦擎師兄他們接面。」

秦擎就是一名隱藏在無色界中的乾坤宮弟子，華陽仙尊渡道劫的時候，那裡面的弟子也都逃到外面等著了。

聞言，

君無道先是微愣，隨後反應過來，「那邊的情況已經結束了嗎？」

幾人也清楚，自己的境界比較低，真要是碰見了天庭一方的仙尊，到時候恐怕很難逃得掉。

趙良應該也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自己這些人還是有很多任務不便執行。

「嗯，已經結束了，華陽仙尊證道失敗。」趙良沉聲道。

......

風波久久沒有平息，諸天萬界亂成了一鍋粥。

乾坤宮的弟子們雖然沒有取得太大的收穫，但還是有一位八景宮的宮主與一個天庭一方的仙尊正在交手，即將抓住一條大魚。

而在無色界。

風暴的正中央，這裡反而是平靜了下來。只是安靜得有些讓人發毛。

世界被毀得一塌糊塗，尋不出一塊完整的區域，入眼的一切都是殘破的，訴說著傷痛。

無論是天地還是人都充滿了殤。

華陽仙尊若成功，那無疑是英雄，是代代相傳的傳奇。

可他失敗了，留下的就只有無法抹滅的傷痕。

從這個層面上來講，那些一意孤行的仙尊們，確實和「天庭餘孽」的定義差不多。

世事就是這樣，善惡難辨。

只能用一個簡單邏輯來看：對大眾有利的就是好的，對大眾不利的就是壞的。

寧明站在漆黑的大地上，一身白衣無垢，在這樣的世界中顯得格外顯眼。仟韆仦哾

此時此際，他有太多的思緒。

但那些感慨是沒必要的，眼下，自己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處理，得先收起情緒。

「黑暗禁忌...」

寧明望向四周的昏暗場景，確實感受到了一種被污染的熟悉氣息。

就像是回到了曾經，令人毛骨悚然的黑夜世界當中。

可如今，他身處其中，卻覺得如魚得水。

「本神想要大快朵頤了。」忌神忽然出聲，「小子，快點行動吧，諸天修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又進來，我們得儘快清除完這裡的黑暗禁忌。」

寧明又抬頭看向上空。

那條虛幻的大道還在，久久未能消散。

畢竟是一位萬年難得一遇的天縱奇才，耗費了其一生才走出來的一條路。

大道上，華陽仙尊的無頭屍體矗立在那裡，人頭則掉落到了地面上，其中的神魂已經被磨滅掉了。

除此之外，

九靈身著白衣，踏空而立，他手持一柄光芒燦爛的仙劍，彷彿謫仙人般驚艷。

握著仙劍的手在輕微顫抖，一道道鮮血順著臂膀，蜿蜒流淌而下...

顯然，九靈也在道劫中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寧明在下方，沒有動作。

主要不清楚這一切結束，那位乾坤宮的宮主有沒有發現自己？

小魔王已經沒了原則，連是非都分辨不清楚。如今的底線，大概也就是對無辜之人還有一絲僅存的善良。

因此，寧明並不在意天機宮也好，天庭也罷。

如何活下去，然後，讓自己背後的那些人也能好好地活下去，這才是自己所要奮鬥的目標。

「就目前看來，天庭還是輸了。華陽仙尊足夠逆天，但仍然衝破不了天關。」

寧明這樣想著，「就是不知道，天庭的這一次損失大不大，後面還會不會又折騰出什麼幺蛾子。」

顯然，他已經在想著接下來該怎麼又回到天機宮去。

這也正常，歷史上的騎牆派總是一個樣，見風使舵，

只是有那麼容易嗎？

「寧夜。」

一道聲音很快就在其腦海中響起。

寧明瞬間僵在了原地。

「我是南華仙尊，我和你一樣，目前都還在無色界中，外面來了一大群天機宮的人馬。」

是那個青衣人。

頓時，寧明整個人都不好了，是真的不好了。

對方替華陽仙尊保駕護航，前面站出來對抗九靈，而九靈更擔心道劫中的黑暗禁忌之事，因此就沒有和對方糾纏太久。

可對方怎麼還沒有逃掉？

南華仙尊的聲音再次響起，「華陽仙尊失敗了，我和你一樣，大家都很失望，但是不要沮喪。」

「？？？」

寧明只差沒有在腦門上貼幾個問號了。

「華陽仙尊是有心魔，同時，我們也是第一次，準備還是不夠充分。」

南華仙尊很平靜地說道，「但儘管這樣，華陽他還是踏出了十步，就只差最後三步。」

「......」

寧明立在原地，全程一言不發。

如小魔王這樣的人物，又怎麼會聽不出這裡面的門道？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

這就像是一個傳銷組織，

南華仙尊剛把自己這個新人招進來，就被警察打掉了一個窩點，方才說的無非就是讓自己堅定信念。

「寧夜？」

見寧明遲遲沒有回話，南華仙尊那邊再次說道，「我之前在你識海中種下了一個魂種，你不必擔心會被九靈給感知到。」

「...哦。」

寧明一萬個不情願地應了聲。

「嗯，聽我說，現在的情況很嚴峻。我有點太相信華陽仙尊了，可他失敗，我輕易也逃不出無色界。」南華仙尊立馬切入正題。

頓時，寧明感到了極大的不妙，「那南華大人的意思是？」

「天機宮的人已經把這裡給包圍了起來，強闖出去，恐怕會流很多的血。」

南華仙尊言簡意賅，直指主題，「我需要你的幫助。」

尼瑪！

霎然間，寧明差點沒噴血。

堂堂一位絕代仙尊，你要我一個合道境的小修士幫你逃出生天啊？

更何況，自己真要幫這傢伙對抗天機宮，此事一旦敗露，

後果是什麼？下場是什麼？

「寧夜？」

南華仙尊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一些不情願，語氣附上了些冰寒。

寧明猶豫著回應道，「南華大人，我在天機宮中人微言輕，又不是趙良那個級別的存在，怎麼可能幫得了大人你的忙呢？」

「你還年輕，不要低估了自己的潛力。」

南華仙尊前面很高冷，但這會兒出了事，說話也是會說的。

反正寧明是被氣得夠嗆。

南華仙尊道，「你不是已經點燃道果了嗎？接下來等天機宮的人全部進入無色界后，你就開始渡道劫，只要他們被你吸引，我就能夠逃出去。」

「我還要來次道劫？」

聞言，寧明雙眼一瞪。

華陽仙尊才渡完十三重的道劫，轟動了諸天萬界，甚至堪稱四萬年來最不得了的一次大事件。

乾坤宮的宮主，九靈專門強行撕開無色界，闖入道劫中，親手擊斃華陽仙尊...

好傢夥！

接下來就是我了是吧？

「你不願意？」

南華仙尊的聲音很冰冷，還是在識海中響起的，幾乎要凍僵住寧明的靈魂。

「不是不願意，而是晚輩心有餘而力不足，渡道劫需要這個境界達到圓滿，大道氣息才可與天地產生共鳴啊。」

「既然願意就行。」

「啥？」

寧明內心一跳，然後暗罵，這不要臉的東西是真的盯上了自己不放。

南華仙尊道，「境界這點不是問題，我接下來會留一滴精血，你等下過來拿就是了。」

「我過來拿？」

寧明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連忙望向上空的九靈，

對方恐怕是傷到了根基，一直都沒動，體表閃爍著道光，明暗交替。

再加上，自己的周圍，南華仙尊以及另一位之前布置有一處道域，勉強模糊了虛空。

「除了之前逃出去的人，無色界里的活物全都死光了，就只有兩個活著的仙尊以及一位死了的仙尊，」

寧明一個頭，兩個大，趕緊道，「這種時候，大人你要我跳出來？我又要怎麼向九靈交代？」

南華仙尊有些不滿，「我聽說你小子在天機宮混得不是挺好的嗎？前面還心黑手狠，連楊家都敢敲詐，現在遇到一點小問題怎麼就不行了？」

「？？？」

寧明滿臉問號。

這位真的是仙尊嗎？能這麼不要臉的嗎？這不就和某些領導一個樣？

南華仙尊繼續說道，「這點困難可以克服，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接下來必須給我再弄一個道劫出來。」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說小魔王了。

寧明一咬牙，「大人，我上次渡九重道劫的時候，乾坤宮的趙良可是為我準備了一億斤源石的啊，還包括妖族的九死法衣...」

「？？？」

對面，潛伏在無色界中某一處的南華仙尊也愣住了。

好傢夥。

這是硬碰硬，對上了。

憋了好半天，

南華仙尊才人生第一次向一個合道境的小修士讓步，「我也會給你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寧明比較過分，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主要也是擔心人家開空頭支票。

「肯定比乾坤宮的好！」南華仙尊微怒。

寧明立馬乖乖地閉嘴。

然後，

他又思考了一會兒，最終覺得此事差不多，風險其實沒想象中那麼大。

實在不行，自己就說和麒傑一樣，憋不住了，道劫這種東西強忍也不好。

最重要的是...

寧明抬頭望了眼上空正在閉目調息的九靈，內心打鼓。

十三重道劫壓落而下，此刻的無色界，別說多餘的活人了，就連多餘的鬼都沒有。

自己等下要是突然蹦彈出來了，九靈會不會被嚇一跳？

「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在原本大淵谷的位置，快去取，時間要來不及了。」

正在這時，南華仙尊的聲音突然響起。

......

無色界外。

君無道與麒傑幾人剛剛趕來，通過特殊手段，來到了一處混沌的虛空當中。

就像是一片大海，原本，無色界是一枚漂浮在其中的完整的彈珠。

但此刻，從外面看去，無色界早已經成了一枚破損嚴重的彈珠，甚至感覺要是再有仙尊在其中打一架，這個世界就會徹底四分五裂，在虛空中分崩離析。

混沌虛空中還有數量眾多的人群，形形色色，身份各有不同。

「楊冠？」

突然，金衣少年外表的麒傑驚訝，在這裡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傢伙。

「是你們？」

楊冠也發現了乾坤宮的那幾名弟子。

他這會兒的心情可複雜了，一是自己的舅舅楊洛遲遲沒有找到，十之八九是死在了無色界里；二是那個寧夜也沒現身，似乎也像是死在了裡面。

「你怎麼會在這裡？」

麒傑疑惑地問道。

「關你屁事。」

楊冠冷冷地回道，態度非常不善。

見狀，麒傑又是納悶，又想挽起袖子，「我告訴你，可別把我看作是和寧夜一樣的，我是麒麟聖子，而且還是乾坤宮弟子！」

旁邊，君無道神色似乎也有些不解。

外界可不知道寧明被「逐出」天外天後，就潛進了無色界。並還給楊冠的弟弟妹妹綁了，膽大包天到找楊家要贖金...

楊冠也沒臉把這種醜事說出來。

總之，這會兒就是一肚子的火，誰提「寧夜」二字誰就遭殃。

「莫名其妙。」

麒傑悻悻地瞥了眼楊冠，然後與君無道朝另一處趕去。

他們要和乾坤宮的那幾位師兄先匯合。

而就在這時——

麒傑、君無道、楊冠包括在場每一位天機宮的弟子全都神情大變。

「有一位宮主要來了？什麼？南華仙尊可能還在其中？」

混沌虛空中，很快就有一大批天機宮的弟子出現，以及一位天機宮的仙尊級大修士。

所有人都盯著無色界在看，全神貫注，眼神各異，有不少弟子都興奮地在搓手。

這裡面還有一條大魚！

不管是誰，就算是仙尊，接下來也得要被天機宮給活捉住！